光和五年夏,宇信一衆人終於抵達了幽州首府薊縣,原幽州刺史劉焉率全州重要官員出城十里迎接。
因半年前宇信曾在此戰敗烏桓,所以宇信入主幽州的事兒在民間很快傳開了。薊縣附近的百姓都自發前來恭候這位大漢的傳奇將軍,想再次一睹他的風采。
宇信等人之所以一路慢行趕到幽州,是因爲在他們剛進入冀州地界時,就聽到前方傳來捷報,說鮮卑大軍已經退回草原深處。
原來當初劉焉飛報帝都說鮮卑人南侵併非空穴來風,事實上那段時間東部鮮卑各部確實有集結現象,但卻並沒有越過漢境。
讓宇信吃驚地是公孫瓚的反應。據報,右北平太守公孫瓚親率五千白馬騎,號白馬義從,深入草原擊潰了兩萬鮮卑鐵騎,取得殺敵三千,俘虜八百的驕人戰績。
敢情鮮卑人沒有南下成功,是因爲公孫瓚先發制人,將戰場轉移到了草原上,一舉扼殺了鮮卑人南犯的念頭。
遠在司隸的靈帝聞訊大喜,升公孫瓚爲中郎將,封關內侯。如此一來,公孫瓚儼然已成爲幽州第二話事人。
宇信立於馬上遠遠便看見劉焉一衆前來迎接自己的隊伍。咋看之下才發現劉焉身旁有一員白袍大將,一身白衣戰甲,座下一匹白馬,好不威武。
放眼整個幽州,能有如此豪氣的將軍怕是隻有一人。當宇信看清此人相貌時,心中頓時明瞭,此人必是漢末著名的白馬將軍公孫瓚。
待雙方相距還有十來個馬身時,宇信率先在馬上拱手施禮:“劉刺史率衆親至此地迎候,實在讓小將受寵若驚。”
劉焉年齡比宇信長二十歲有餘,論起輩分來,宇信還真不敢讓劉焉給他敬禮。何況如今宇信是外來人,如果姿態不放低一些,恐怕會給本地的軍民留下不好的印象,那後果可就嚴重了。
雖說宇信表面客氣,實則內心極度鬱悶:“這隻老狐狸竟敢愚弄我,哼,什麼十萬鮮卑鐵騎南犯,狗屁!”
月前宇信曾收到沮授私信。沮授在信中稟報,只說了北邊的鮮卑一部有聚集現象,但人數不過三萬。劉焉果然生得一顆好膽,硬是把三萬人活活吹成十萬之衆,差點沒把宮內那位給嚇背過氣去。
劉焉有心計,但心裡還是蠻看好這位青年將軍的。既見宇信如此知禮,劉焉也不打算與他爲難,只是爽朗一笑,客氣地還禮道:“右將軍真乃我大漢福將,些許禮儀實屬應當,望右將軍不要客氣。”
“福什麼福?老傢伙你專坑福將!”宇信聞言一笑,轉頭往公孫瓚望來,指着公孫瓚詢問道,“劉刺史身旁之人莫非就是擊退鮮卑強敵的白馬將軍伯珪兄?”
劉焉點頭道:“正是伯珪。”
那公孫瓚看了宇信一眼,執手肅然道:“某乃公孫瓚,見過右將軍。”
宇信也不在意,拱手還了一禮。其身後的田豐卻是眉頭一皺,心道此人對自家主公似乎有些無禮。許褚可沒田豐這樣的忍性,見有人敢對自己主公無禮,當下就要發作,卻被宇信擺手制止。
嘿嘿,宇信壓住許褚並非怕他吃虧,而是怕損了公孫瓚的面子。這二人要是真打起來,兩個公孫瓚加起來也不是許褚的對手。但眼下公孫瓚聲勢正旺,宇信不好與他發生正面衝突。
劉焉見狀心中也是苦笑,這見面的氣氛實在有些尷尬,當下笑着爲衆人解圍道:“右將軍一行人遠來辛苦,還請先入城休息。待明日午後再在刺史府行交接儀式,可好?”
宇信哪能不知道劉焉心中所想,當即也打起了哈哈:“客隨主便,那就勞煩刺史大人了。請!”宇信與劉焉並駕進入薊縣城。
到了刺史府,劉焉趕忙招呼宇信等人入席,說是要爲他接風洗塵。這是劉焉的一番好意,宇信也不好意思推辭,便選了個主座旁的席位坐下,田豐等人也按官職大小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定。
待衆人入席後,劉焉正準備吩咐開席,宇信卻發現對面尚有一席位空缺,連忙提醒劉焉道:“刺史大人稍等,還有一人未到,不如再等等吧?”
劉焉聞言望去,見自己另一方座位還空着,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劉焉是幽州老人了,他自然清楚此座是何人席位,當下忙傳喚下人:“來人啊,還不快去請公孫將軍前來。讓右將軍見笑了,這些下人太不懂禮數了,竟然忘記請公孫將軍前來赴宴。”
劉焉的這個藉口找得真是無懈可擊。這下人的膽能生得這麼大?連威震塞外的白馬將軍都敢不放在心上,還請掉了?呵呵,怕是隻有什麼樣膽兒的主子,才能調教出什麼樣膽兒的僕人吧。
宇信部屬聞聽又是這個公孫瓚給自家主公難堪,個個氣得面色發紫。若不是宇信沒發話,恐怕張飛和許褚兩個猛人已經去找公孫瓚算賬了。
宇信心中也是納悶,這公孫瓚不帶這樣做事的:“這公孫瓚好像對自己甚是不滿啊,難道自己以前得罪過他?不應該呀。自己這個幽州之主的位置還沒坐實,就和未來的部下產生間隙,這可不是什麼好事?看來得找人把其中緣由查個清楚,不然以後見面怕是不好說話了。”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去傳喚的下人獨自回來了。看他那一臉無比鬱悶的表情,就知道公孫瓚肯定沒睬他。
望着一臉不善的劉焉,那下人小心翼翼地稟報道:“報刺史大人,公孫將軍已經離城到軍營去了。他留話說不參加宴會了,請諸位大人慢用。”
一聽這話,涵養再高的劉焉也拉不下臉來:“這公孫瓚就算對宇信不滿,也得看老夫的面子不是。竟然說不來就不來,這讓老夫如何下得了臺?”
宇信見劉焉一臉怒容,心裡頓時笑翻了,但表面上還是保持着微笑,似乎一點也不在意,起身爲公孫瓚打圓場道:“公孫將軍以軍務爲重,這是好事,正可體現其愛國之心。既如此,我看就不必等他了,還請刺史大人宣佈開席吧。”
劉焉望了望席上衆人,只好臉上堆笑順坡下驢道:“右將軍所言甚是,既如此,咱們就開席吧。首先,讓我們舉杯爲宇將軍的到來表示歡迎。”
廳堂內所有文武官員聞言都起身高舉酒杯,齊聲祝賀道:“右將軍辛苦了。”
既然到場了,表面功夫自然要做足。宇信也起身邀杯道:“衆位都是國家棟梁,信日後很多地方還要仰仗諸位,望諸位到時能夠不厭其煩地幫助我。”
宇信說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這才微笑着重新坐回位子上。衆人也跟着滿飲了一杯酒,然後紛紛坐下。
酒宴過後,宇信便領着部下告辭離開,回驛館歇息去了。因爲宇信還沒有正式接任幽州牧,所以當晚並沒有留在刺史府過夜。免得惹劉焉心中不快,給下級官員留下不利的口實。
劉焉見宇信如此知禮,當下也不再勉強,只將宇信等人熱情地送出府門。望着宇信等人遠去的背影,劉焉長嘆了一聲:“也許自己真的老了!”
待宇信等人離開刺史府後,劉焉纔對其心腹抱怨起來:“這公孫瓚也是,怎的這麼不識輕重。就算對宇信心有不滿,也不應該當着衆人的面給他潑冷水啊,這不是沒事兒找事兒嗎?唉,公孫瓚啊公孫瓚,今天你算是把這位青年將軍得罪了,呵呵。”
其時也是劉焉多心了。今日公孫瓚缺席確實讓宇信部下很惱火,不過宇信本人真沒放在心上。宇信現在心中想的是如何把這位能征善戰的白馬將軍拉到自己麾下,畢竟誰都不會嫌自己帳下猛將太多。可看今日情形,這公孫瓚也是一代豪傑,胸有大志,怕是沒那麼容易歸順。
回到驛館,田豐就對宇信說道:“今日劉刺史給主公接風,那公孫瓚卻傲慢無禮,竟然藉口軍務缺席,看來此人對主公有些成見啊。主從不和,軍中大忌!如今主公初到幽州,凡事當小心處之!”
張飛見田豐說起此事,不由得當場發怒:“大哥休要煩惱,小弟這就帶人去軍營,把那不知好歹的公孫瓚綁來給大哥賠禮。”
許褚聞聽張飛的話,也有跟去幫助張飛拿人的意思,於是二人拔腿便往屋外走。呵呵,這二位爺兒出馬,那公孫瓚估計得脫層皮。
宇信見狀急忙阻止道:“飛弟不要魯莽,此事大哥自有主張,以後誰都不要再提了。”
許褚向來都唯宇信之命是從,今見宇信發話便駐步不前了。反倒是張飛聽後憋了一肚子的氣,猛地一跺腳,竟將院中地上的石板震成數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