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院內的葡萄掛滿了枝頭,散發着着迷人的果香,邴雯雯坐在輪椅上,她雙手捧着本小說,可是她不時看了幾眼,心總是走神,她的眼前時時浮現着和卿源如影隨形的時光:
他們離開了公園來到了一家首飾店,她在琳琅滿目的首飾中選擇了一個心型的項鍊,她在鏡子前端詳着,她發覺自己變得比妹妹還要美麗,卿源癡情地看着她,憨厚地笑着,邴雯雯高興地抱着他,他抱着她轉了幾圈,裙子在飛舞,他們像天仙般穿過茂密的樹林,撥開濃濃的雲層,奔向皎潔的月亮,處處灑下甜甜的歡笑,笑聲響徹天際。她醒了,她摸了下脖子,可是脖子上什麼也沒有,想像卿源也並非她想像中的美男,想想自己人生如此茫然她未來的路該怎麼走?她發覺她不但沒有絲毫的笑意,反而有種遺憾和傷感。
想想紅梅,想想卿源還有那幻想中的那個男友……
他們要談一個訂單,她和那個美男踏上了起程的飛機,她和聊源在朝鮮機場和商家握手,迎接他們的老闆竟是硃紅梅,她的心中爲卿源和硃紅梅的成就而感到自豪,可是當她從幻境中回過神來時,發覺自己一隻手緊緊攥着書,一隻手扶着的是輪椅邊。
好發覺近來多少個日日夜夜,她多了幻想,她想難怪好多病殘人的想象力那麼豐富,原來這是上天所賜:沉默中幻想、寂靜中萌發、孤獨中期盼……她要從新認識自己,她想奮發,走出自己的美好的人生。
而此時此刻的卿源卻在念念不忘他的妻子和孩子,他料想她們一定在猜謎語、在唱兒歌、在逛超市,可是此時此刻的秋芳守在孩子的身旁,還在和十歲的女兒閒聊着:
“媽媽,同學們都說我沒有爸爸,所以住在姥姥家的。是嗎?”孩子用一雙怪怪的目光盯着母親的臉。
秋芳被問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回過祖師來,她淡淡的笑了笑:“那是他們瞎說的。”
“那爸爸是什麼樣子,我已經記不得了,他好嗎?我好想看看爸爸。”孩子期盼着媽媽的回答,可是母親輕輕地撫摸着女兒的頭,用低沉而又溫和的聲音說道:
“他是個好人,以後我帶你去看看。”說罷她皺起了眉頭。
“媽媽,你又在騙人,你老是這麼說……好爸爸是會常來和我們一起玩的……”
“他忙,沒有空來……”她傷感起來,吱吱唔唔着,豆大的淚水在眼簾內直打轉,而後從眼角落了下來。
“媽媽,你想爸爸了嗎?要不你爲什麼落淚了?”
她不意思的擦掉淚水:“媽媽是困了,是想睡覺了,你也該休息了,明天還有功課呢?”
“我不困,媽媽,星期天我們去家吧,我都記不得家是什麼樣子了……”
“我明天帶你去動物園玩。”
“不嗎?你又要帶我去那老地方,我都去過多少次了,媽媽你總是說騙人不是好孩子,可是你爲什麼老是來騙我……”
秋芳偷偷地哭了,她極力剋制自己的情緒,悄悄地拭去淚水:“媽,媽以後不騙你了,下個星期天帶你去看爸爸,但你得答應二個要求。”
“你說吧,這是真的嗎?我一定答應你。”
“第一、你見了他不要喊爸爸。”
她奇怪的問:“爲什麼?”
“不要問爲什麼?你以後會明白的。”
“那我什麼時候能明白——長大時嗎?我什麼時候算是長大了?”她天真地問着。秋芳一時實在無法回答。她見媽媽好半天沒有作聲,便說道:“好吧,那我就叫他叔叔嗎?下面還有什麼要求?”
“第二、他工作忙,見了爸爸你緾着他不放,行嗎?”
“行!這回是真的嗎?媽媽說話要算數,我們拉勾。”
“嗯。”她點了點頭,而後輕輕轉過了頭,揹着女兒拭去了她那擒不住的淚水。
這時她的手機在歌曲《天使的翅膀》中響起。秋芳拭了拭淚水,掩飾着傷感:
“喂,你是誰?”
“師孃,我是硃紅梅,我好不容易纔從邴彩璐那兒得到你的手機號碼,我真的好想你。自從你換了手機號碼,我們好長時間失去聯繫了。”
“那你有空就來我這作玩玩吧。”
“不能呀?難道你不知道我出國了嗎?”
“我真的不知道呀?沒有人告訴我,我在外打工好幾年沒在你師傅的身旁。最近我換了手機號,失去聯繫了好長時間,我本不想告訴他的,讓他着急,可是我怕他以爲我不理他了,心情而更加難受,所以我還想告訴他,我不忍心這樣一下了……”
“師孃,是不是你們感情不合?師傅不告訴我這些……那天他還爲我出國送行的,他精神不大好,就是隻字不提你們之間的事。我好想了解你們最近過得好嗎?”
“不……不是,我們過得很好,我只是曾想氣氣他。他最近好嗎?”
“他最近怎樣我怎麼知道?要不,用得着我替你問候一下師傅嗎?師孃,不可以開玩笑呀,感情是不可以摻假的……”
“嗯,我明白了。你最近在外國怎麼樣?”
“乍來這兒,什麼都不習慣,身在異國他鄉,我時時有思念你們的念頭,最近我覺得王腎昕對我也沒有以前那麼熱情了。”她談袒誠道。
“他不是同意你出國的嗎?”
“開始他不大樂意的,後來他隨着我了……”
“你們倆感情處得好嗎?”秋芳疑惑不解。
“我好愛他,我想他也一定愛我,我知道我有小脾氣,我也知道他常忍受着我的氣,可是我怕有一天他不理我了。”
“別瞎想那麼多,在外好好工作吧。他或許忙,再加上兩國相距那麼遠,通訊或其它什麼原因。或許會一時聯繫不上,你不要瞎猜。”
“嗯。以後多聯繫呀,師孃。”
“嗯,有什麼事找我,只要我能幫得上忙的,我一定盡力而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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