硃紅梅在幫北田用紅藥水擦着剛剛劃破的傷口,那表情彷彿在向自己的傷口拭着鹽水般絞痛:“你以後別在那麼調皮了,你看這頭還沒好, 這腿又擦破了……”
“姐,這頭真的不願我,我真的沒得罪過什麼人。”
“那我就覺得奇怪了,你說這兒什麼東西也沒被盜,爲什麼偏偏要把你打成這樣?”
“我哪能知道?哦!痛。”
看着他那輪廓分明的五官,在昏黃燈光的照射下,從稚氣中透露出幾分英氣:“好,我再輕點……小心再被弄髒了,傷口會感染的。”硃紅梅就像慈母一樣照料着北田。北田看着硃紅梅那白裡透紅猶如盛開的蓮花,從那清澈的雙眸子裡滾動着含笑欲滴光芒。
“姐姐,下個月你真的要去那電子公司嗎?”北田有些不大高興起來。
她一邊給北田包紮傷口,一邊說道:“有可能吧。包紮好了,去遠吧。”
他戀戀不捨地沒有馬上離開,怪怪地問:“爲什麼?”
“因爲栽花並不是長年的工作……”
“那你們還會來嗎?”他開始用不大熟練的漢語和她們說話了,那稚氣中帶着特有魔力的目光把硃紅梅給懾住了!
“也許不會吧,因爲那廠裡有職工宿舍,住那省得來往不便。”
“那我想你們怎麼辦?有你這姐姐多好呀!”從小就失去親生母親的北田彷彿離別就在眼前,頓時萌發一股令他窒息的眷戀感,畢竟他是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子,也該有了自己獨有的思維。
在一旁看書的董莉香笑了笑,硃紅梅沒有正面回答,反而展開她浪漫的想象力:
“你想想,宇宙那麼大,你和我就像宇宙觀中的兩顆小星星,在轉呀轉,轉呀轉,相遇過一次,再想相遇難呀,也許就是能有相遇的一天,那我們也許都化成流星在銀河中燒燬了……你要是真的想我們,你可以打電話給我們,要不我把我的電子琴送給你,在想我們的時候就彈彈我們教你琴,讓琴聲帶走你的孤獨和寂寞,那樣嗎,你就會在琴聲中聽到我們中國人的聲音……這樣好不好?”
“太好了!”他聽說硃紅梅要把她的琴送給他,高興得提喜出望外。
不提起琴,她纔想起她有好多天沒有教北田彈琴了:“呀!我的電子琴哪去了!多會兒不見的。”
他們三個人忙四外尋找:“是呀,放哪去了——對了,是不是那天被破門而入的人偷去了?他爲什麼要偷走我的琴?”
“賊無空過,不偷你的琴,你說這整個屋子裡,還能找到什麼值錢的東西?那天怎麼沒想起來琴被盜了,我說嗎,也是……難道破門而入是衝着我們來的嗎?可是我們的住處沒有告訴別人呀……”
硃紅梅搜索枯腸地想了好半天,終於想到了一個人:“對了!難道是那個薜蓮嗎——不會呀,我們和她無怨無仇,而且主動向她伸出了援助之手……我可憐的琴呀你怎麼就這麼不辭而別了!”硃紅梅不由心痛起來,她的琴彈得很好,想想幾天前,北田還陶醉她教的琴下,學起來比自家的鋼琴還着迷,可是現在……她翻了好半天,還好,她那從中國帶來的大熊貓和王腎昕送給她的電子布娃娃玩具還在:“沒辦法,這個大熊貓就送給了吧,喜歡嗎?”她從牀頭櫃中取出了她的“大熊貓”。她想想自己手頭上的錢也不多,重新買一個一般化的玩具也得花上近千日元,再說那個乞討的中國姑娘——薜蓮要來她們這兒……就是向他們借錢,說不定還得讓她們掏得腰包空空,沒辦,出家在外,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嗎。
北田猶豫了好半天,顯然是不大喜歡,但他還是高興地接下了:“謝謝姐姐!”
“臨走時董姐姐也會送你樣禮物的。一定讓你高興。”董莉香接着說。
他忽地把小熊貓塞給了硃紅梅:”我不要你們的禮物 ,我要天天見到你們。“
”爲什麼呀?“
”因爲……因爲我問題和那個媽媽說不來……“
”那你那原來的媽媽呢?“董香香好奇地問。
”和人走了,在一次夜總會和人走了……那裡我才上二年級……“
”那你這媽媽不是也時常會去夜總會嗎?“
”也是爸爸在夜總會認識的……“
”你喜歡她嗎?“北田沒有回答朱梅紅和問話。只是將他那冰涼的小手抓住硃紅梅溫暖的雙手,然後將硃紅梅的手放置到他的額頭上,硃紅梅從沒和其它男生接觸得那麼近,她如觸電般感到全身的細胞在擴散,彷彿能聽到北田心臟的跳動。
”姐姐,你能不能不走?“北田乞求着。
硃紅梅沉默良久,而後慢聲慢語地回答:”不能不走,走,那是遲早的事。“
董莉香笑着接過話茬:“比方姐姐要是嫁人了,不能不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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