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回來就接回來吧,怎麼還跟杜芙蕖攪合在一起了?
疑惑地看她兩眼,溫柔笑了笑,問:“你們想做什麼?”
“二少爺在裡頭呢,我們能做什麼?”巧言盯着她,讓開了身子:“你要進去,便進去就是。”
沒打算爲難她?溫柔挑眉,心想杜芙蕖沒腦子,巧言卻還是有的,那情況就要好得多了。
於是朝杜芙蕖行了禮就打算繼續進去。
“二少奶奶,走,咱們去把人給二少爺看好了。”巧言也沒多看她,過去就扶着了杜芙蕖的手,笑道:“關着這張順德,明日張老五就該找過來了。”
張順德?張老五?
溫柔步子一僵,不可置信地回頭看了看這兩人的背影。
巧言怎麼會認識那兩個屠夫的?
恭敬地扶着杜芙蕖的手,巧言笑得溫和,斜眼看了看後頭的溫柔,心裡就更加有底。
沒錯,她認識那張順德。說來也巧,本來她在別院裡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可那天剛好想吃魚,廚房裡不給做,她便自己拿了銀子要出去買。就在殺豬口旁邊的魚販子那兒,差點被人坑了,那張順德就開口幫了她兩句。
這一幫魚販子就不高興了,當場跟他打了起來,張順德雖然看起來老實,但力氣可不小,幾下就把人打趴了,怕人報復她,還想一路送她回去。
念着這個人不錯,巧言就跟他聊了兩句,一聊才知道是蕭家烤肉場的供應,當下就留了個心眼,沒回蕭家別院,而是找了個茶鋪套他的話。
不套不知道,一套嚇一跳,他竟然說他父親在給裴家做事。
當時巧言是沒想別的,只想着打聽點消息,萬一能幫上蕭驚堂的忙,那她不就可以回去了嗎?所以接下來幾天,她與這張順德常有往來,也沒告訴他自己是誰,只作個未出閣的丫鬟。一來二去的,張順德對她也就沒了防心,甚至掏心掏肺的,告訴她自家父親在做大生意。
“什麼生意大啊?”她輕笑:“能大得過蕭家去?”
“你可別小瞧我爹哩,他做的東西可值錢了,叫什麼玻璃的,-吹一個能賺一兩銀子呢!”
一兩銀子?這對於尋常百姓家來說可算是個大數目,巧言有點吃驚,不相信地道:“你騙人吧?”
“我怎麼會騙你?”張順德有點急:“我騙誰也不會騙你。”
“那好。”巧言道:“你帶我去看看?”
張順德一愣,臉上有些爲難。
巧言扁嘴,輕嗤道:“什麼嘛,就是想騙我。”
“那地方……我只去給爹送過飯,倒不知能不能帶你去看。”張順德撓了撓後腦勺,小聲道:“要不,今兒你同我一起去送,我就說……就說你是我未過門的媳婦兒?”
微微挑眉,巧言看了看他。
張順德臉漲紅,吶吶地道:“那地方看守很嚴,不讓外人進去的,進去看了也不讓多說,所以……這也是個糙法子。”
“好。”巧言笑了:“我就做你未過門的媳婦也無妨。”
張順德大喜,當真帶着她去了裴家瓷窯。巧言本來是好奇裴家在做什麼秘密的東西,結果沒想到去到那裡,卻看見了杜溫柔。
沒錯,就是杜溫柔,跟着裴方物從旁邊的屋子裡出來,笑眯眯地對人家道:“那這些麻煩事就有勞裴公子了,至於東西,我會做好的。”
裴方物頷首,眼神溫柔地看着她:“別太累了,反正這東西只有咱們這一處有,也不忙慌做太多。”
“沒事,反正張老五已經會吹玻璃了,先前做的瓶子賣得也不錯,有他幫忙,多做一點也無妨。”
巧言在遠處聽着,拉着張順德就藏在了一邊,等溫柔與裴方物走遠了,才笑道:“差點衝撞了大人物。”
“是啊。”傻愣愣地點頭,張順德道:“這裴公子可有錢了,對人也好,對他夫人也是寵愛有加。”
“他夫人?”嗤笑一聲,巧言道:“你是說剛剛那位嗎?”
“是啊,他們一起做那寶貝,讓我爹在這兒幫忙的。”張順德笑道:“你也聽見了,我爹能幫上大忙哩。你當真嫁來我家,肯定也是不愁吃穿,還經常能有肉吃。”
壓根沒注意他在說什麼,巧言只看着杜溫柔的背影冷笑。
好一個吃裡扒外的女人啊,叫二少爺知道了,還有她的活路在?
如今裴家藉着玻璃與蕭家作對,蕭家的生意整整被打壓了一個月,都是杜溫柔的功勞。巧言掐準時候回來了蕭家,與杜芙蕖一起,打算送杜溫柔一份大禮。
撫了撫耳發,巧言低聲對旁邊的杜芙蕖道:“二少奶奶可要讓人在側堂守好了。”
“我明白。”杜芙蕖點頭:“那麼多雙眼睛看着的,就不信誰敢來搶人。”
溫柔僵硬在原地,怔愣地看着她們的背影。
巧言把張順德關起來了?爲了引張老五?
引張老五來能幹什麼……也沒別的了,在蕭驚堂面前揭穿她幫着裴家做玻璃的事。
輕輕吸了一口涼氣,溫柔按了按心口。
有沒有什麼挽救的辦法?
沒有了,巧言與杜芙蕖來這一趟,已經把事情告訴了蕭驚堂。溫柔進去的時候,屋子像是寒冬臘月,空氣中都結了冰。
“……二少爺?”乾笑兩聲,溫柔走過去問:“發生什麼事了?”
蕭驚堂擡眼,眼裡如冰封萬里,凍得她關節疼。
“你最近很忙吧?”他開口,聲音裡半點感情都沒有:“或者說,一直挺忙的。”
溫柔張了張嘴,也不知說什麼好,乾脆就沉默了。
蕭驚堂失笑出聲,嘴脣上都沒什麼顏色,眼睛盯着她,目光裡頭滿是芒刺。
“她們冤枉你了,你現在可以當着我的面喊冤。”深吸一口氣,他道:“告訴我裴家的玻璃跟你沒關係,你沒有幫裴方物來對付我。”
“……”
“不說話?”起身走到她面前,蕭二少爺看着她這低垂的腦袋,心裡沉得厲害:“都不反駁一下嗎?哪怕反駁說,你沒有想着幫他來對付我,你只是想賺銀子贖身?”
溫柔苦笑,她一開始……的確是有想幫着外人對付他的想法,不然自己也沒法兒離開蕭家。在這種有權勢就可以遮天的地方,不是誰拳頭大誰才能說話嗎?
裴方物有野心她知道,只不過,也沒想到野心會那麼大。她要的只是離開蕭家,而他卻直接想毀了蕭家。
這不是她的想法,卻也是她在背後推波助瀾。
眼珠子亂轉,溫柔努力想找點話說:“裴方物是分了我不少銀子……”
“銀子。”蕭驚堂點頭:“就爲了這個東西,你就站到了他那邊去?杜溫柔,我很好奇你每天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在伺候我?一邊跟我說軟話,一邊想着怎麼置我於死地!”
“也沒那麼嚴重。”溫柔喃喃道:“奴婢沒有要害死您的意思。”
“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眼珠微微泛起了紅,蕭驚堂暴怒了:“就算是養條狗,我餵它骨頭,它也不會咬我,你是個什麼東西?!”
蕭驚堂罵起人來是一貫嘴毒的,溫柔知道,也在心裡安慰自己,沒事,畢竟是自己做錯了,他要生氣也是應當。
可是,蕭驚堂的怒火越來越大,罵得也就越來越狠。
“你喜歡他,那何必同我上牀?不覺得噁心嗎?”冷笑一聲,他滿眼嘲諷:“殘花敗柳的身子,離開蕭家又能如何?你真當裴方物會一輩子對你好?若不是你有利用的價值,能從我這裡探聽情報給他,你以爲他會這麼在意你?!”
溫柔皺眉:“我沒有給過他蕭家的消息。”
“沒有給過?”蕭驚堂笑了:“那你能解釋一下,爲什麼我前腳帶你去珍饈齋見了周掌櫃,後腳裴家就與周家聯手了?”
溫柔一頓,抿脣不語。
“說啊,還有什麼可以給你自己脫罪的?”伸手捏着她的下巴,蕭驚堂啞聲道:“我怎麼會覺得你這張臉看起來好看了?分明還是一樣的蛇蠍心腸!”
聲音大了些,側堂的蕭少寒聽見了,以爲發生了什麼大事,連忙跑了過來。
“怎麼了啊?”看了看屋子裡這凝重的氣氛,蕭少寒乾笑兩聲,走到自家二哥身邊:“出什麼事了?”
“無妨,你先出去。”
出去還得了,這會不會打起來啊?蕭少寒還是笑,一步沒挪,打着圓場道:“我聽你方纔吼周掌櫃呢,我本是要給你和周掌櫃牽線聯手的,你自己不同意,現在吼溫柔做什麼?”
“我不同意,也沒道理就讓裴方物鑽了空子。”冷笑一聲,蕭驚堂指着溫柔道:“若不是這個女人通風報信,裴方物怎麼可能去淮春樓將秦淮給贖出來送去周家,又怎麼可能得到周家的援手?!”
此話一出,蕭少寒也愣了,滿是不敢置信地看向溫柔:“你……秦淮贖出來,是送去周家了?”
“怎麼?”蕭驚堂皺眉看向他:“秦淮的事你也知道?”
溫柔不說話,身子站得筆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