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掌櫃愕然,還沒來得及回答,旁邊的妙夢就皺眉道:“你不是去送禮了?怎麼反而把京兆尹給得罪了?”
“別提了!”揮了揮手,溫柔跨進門,坐在桌邊嘆息:“本以爲討好了他夫人就行,誰知道他夫人那麼貪得無厭,不僅要我送去的那些東西,還讓以後經常送,這怎麼送?”
妙夢一愣,歪着腦袋想了想:“京兆尹家的夫人……我原先只聽聞他死了原配另娶嬌妻,卻沒聽過他夫人是個什麼性子。”
“還能是什麼性子,宇宙無敵小公舉。”抓了抓頭髮,溫柔喪氣地道:“人家直接發話了,在這地界上得罪了她,咱們這店子別想開張!”
“說是這麼說。”妙夢道:“可你真要開張,她也不可能攔得住,頂多背後給你穿小鞋。”
“那也難受啊。”溫柔咬牙:“一直被穿小鞋,這店還怎麼開?”
“東家。”徐掌櫃頗爲擔憂地道:“請來看風水的道士說了,後天就是黃道吉日,要是不開張的話……又得等下個月了。”
愁啊!溫柔頭髮都要愁白了,撓着桌子想了半天,道:“那就後天開張吧,至於京兆尹那邊,我再想想辦法。”
“是。”
自古十官九貪,可官吧,怎麼都壓民一頭,她這沒權沒勢的,還真就是砧板上的魚肉,得任人宰割。
本來是想打通了吳大人這邊的關係,讓他在開張的時候來捧個場,但眼下是沒辦法了,不僅不能大張旗鼓地開張,還得偷偷摸摸的,先避着那吳夫人,營業兩日再說。 WWW⊙тт kдn⊙¢O
打定了主意,兩天之後,溫氏琉璃軒的分店就在京城鳳凰街上開張了,沒有鞭炮,就扯了牌匾上的紅綢,大門打開,路過的人在外頭瞧兩眼,議論的倒是多,就是沒人敢進來。
生意清淡啊……伸手撐着下巴,溫柔撥弄着算盤,數着算珠玩。一天兩天三天,第三天,終於有人敢進來了,然而,看一眼那人,溫柔眼前就是一黑。
“喲,真漂亮。”吳夫人扶着丫鬟的手進來,看了看玻璃櫃裡陳列着的琉璃首飾,掩脣笑道:“可是怎麼像是賣不出去似的?”
店裡的夥計上去招呼:“夫人想看點什麼?”
“沒什麼,就是路過,想起來問問你們東家。”一轉身,吳夫人看向溫柔:“想好了嗎?是讓它們沉積在這兒賣不出去,還是按照我說的,保證你生意興隆?”
嘴角抽了抽,溫柔臉上掛上笑意,從櫃檯後頭出來,恭恭敬敬地站在她身側:“民女思考過了,吳夫人的要求,一點也不過分,只要夫人願意庇佑,那小店每月送夫人一件精品琉璃,如何?”
“一件?”看了她兩眼,吳夫人不悅得很:“你把我當什麼了?我跨進這門來就是給足了你顏面,你還這般不把我當回事?!”
“不是……”
“會拋頭露面出來做生意的,果然都不是什麼正經的女兒家。”冷哼一聲,吳夫人別開了頭:“我看你是還沒明白這京城地界兒上的規矩,得好生明白一下,才知道該怎麼尊敬我。”
說罷,優雅地轉身,扶着丫鬟的手就走了出去。
“哎……夫人。”溫柔喊了兩聲,奈何吳夫人瞧起來生氣得很,頭也不回地就上了馬車。
一店子裡的夥計面面相覷,妙夢從簾子後頭出來,也是滿臉愁容:“這可怎麼辦?”
“太久沒遇見這麼不講道理的人了,我有點方。”溫柔按了按胸口:“她剛剛那意思,是要給咱們個教訓嗎?”
妙夢嘆息:“這京城不比幸城,你大概是在蕭家的庇佑下安穩了太久,所以不知道外頭有多可怕。當官的要抖威風,當官的夫人也要抖威風,你沒把她當祖宗捧,她自然就要對付你。”
哭喪了臉,溫柔道:“我是不是不該去送東西給她啊?”
“你沒做錯,是這個人太難纏。”搖搖頭,妙夢道:“咱們還是先關門幾日吧,把東西都先收進倉庫……”
話還沒落音,門口就是一聲悶響。
衆人都嚇了一跳,紛紛回頭,就見一羣地痞流氓拿着木棍,一窩蜂地涌了進來。
“不是吧?”睜大了眼,溫柔連忙招呼護衛,奈何她這店裡護衛只有十人,這批流氓卻有二三十個,寡不敵衆啊!
“你們想幹什麼?”凌修月皺眉,一把劍橫在他們前頭,爲首的人不屑地看了這小破孩一眼,一揮手,身後的人便開始猛地打砸。
“譁——”玻璃櫃子被木棍砸碎,裡頭的琉璃被人砸的砸搶的搶。溫柔瞪大了眼,怔愣地看着。
修月只有一雙手,功夫再好也攔不住這麼多人,護衛也都盡力了,但是不管怎麼攔,店裡琳琅滿目的琉璃玉器還是被慢慢地砸了個乾淨。
“你們……”徐掌櫃哆嗦了嘴脣,聲音都在抖:“沒個王法了嗎!”
“王法?”爲首的人笑了笑,扔了手裡的棍子:“你們去官府告狀吧,沒交保護費就敢開店,告上去你們還得賠錢。”
修月氣紅了眼:“保護費?我讓你們知道什麼叫保護費!”
說罷,扔了長劍,一拳就猛地打在爲首那人的眼睛上。
“啊!”痛呼一聲,流氓頭頭怒了:“你個*崽子!”
“修月。”溫柔低喊:“好漢不吃眼前虧!”
人家這麼多人,這可怎麼……
“我從小到大,就沒受過這麼大的委屈!”眼睛都氣紅了,凌修月一腳踢開撲上來的地痞,飛身而起,踩着那頭頭的腦袋就往外躥了出去。
“給我追!剩下的人,把這裡給我砸乾淨了,一塊玻璃都別剩下!”
“是!”
店內鬨鬧起來,妙夢連忙拉着溫柔和疏芳往外跑,徐掌櫃踉踉蹌蹌地跟在後頭,一個沒注意就被人打了一棍子,跌倒在地半天爬不起來。
溫柔氣得渾身發抖,轉身去將他扶起來,一腳狠踢在那地痞的下身,然後頭也不回地跑。
“給我抓住他們!”
“是!”
三個弱女子一個受傷的人,哪裡跑得出去,沒兩步就被人圍在了街上。溫柔抿脣,看了街上兩邊圍觀的百姓一眼,朗聲問:“有哪位大俠能幫忙報官?”
話說出口,又覺得好笑,這羣人擺明是同官府狼狽爲奸的,不然光天化日之下也沒有這麼大的膽子。吳夫人給的教訓可真是狠吶,京兆尹的夫人,真的很了不起。
“咻——”
不遠處有信號煙升起,溫柔失笑,看着面前步步逼近的人道:“不用這麼狠吧?你們這點人欺凌弱小已經足夠了,還叫外援?”
面前的一羣人一愣,爲首的那人捂着一隻眼看了看天上,疑惑地道:“誰家的信號?”
“不知道啊。”
想了一會兒,那頭頭道:“不管了,把這幾個不要命的人都給我教訓一頓再說。”
“是!”
溫柔咬牙,將徐掌櫃塞給背後的疏芳和妙夢:“我拖着,你們衝個缺口先出去。”
“主子。”疏芳紅了眼:“這哪裡衝得出去?”
四周都是人,已經將路都堵死了。
泄氣地垮了肩,溫柔咬牙:“那咱們就硬扛着吧,只要沒被打死,我一定找機會給咱們報仇!”
四個人縮在一起,看着面前的地痞流氓衝上來,溫柔瞬間有了一種很悲壯的感覺。木棍落下來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先護着妙夢,背後瞬間一陣悶痛,骨頭像是要裂開了似的,疼得她腦子一片空白。
“啊!”
她還沒慘叫呢,四周的慘叫聲卻是接連不斷,額頭上全是冷汗,溫柔也沒睜眼,就蹲着死死地抱着阮妙夢。
街道上混亂起來,無數的人擁擠踩踏,妙夢一把將她拉起來,欣喜地道:“修月回來了!”
修月回來了能怎麼樣?痛得眼淚直流,溫柔沙啞着嗓子道:“他功夫再高也只是個毛頭小子,一個人怎麼……”
“你快睜開眼看看!”妙夢着急地道:“他來救咱們了!”
溫柔一愣,費力地睜開眼,好半天才看清面前的狀況。
凌修月渾身都是殺氣,一拳一腳狠命地揍着爲首那人,邊揍邊罵:“你纔是*崽子,你全家都是*崽子!”
他的身邊,三十多個身穿白底藍領錦袍的年輕男子,腰上配着劍沒用,將那羣地痞流氓揍得死去活來。
“你們……你們不要命了?!”幾個流氓驚恐又憤怒地喊着:“敢在這地界兒上跟我們動手?”
“老子今天不僅要動手,還要打得你們爬不起來!”憤怒地低吼,凌修月一腳把那說話的人踹了飛遠,轉頭一看溫柔,神色一慌:“溫姐姐?”
無力地伸了伸爪子,溫柔虛弱地道:“別管我,把這羣傻逼給我往死裡打!”
“遵命!”磨了磨牙,凌修月跟只小老虎似的,嗷嗚一聲就撲進了人羣裡。
一場大規模打鬥在鳳凰街上展開,驚動了不少人來圍觀。眼瞧着地痞流氓被揍得不行了,官府的衙役便如同坐了火箭,飛快地到達了現場。
“都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