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子騫每次放假,都會去刑警隊裡見習,當然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去的,這是韓致遠的安排,這麼好的機會,高子騫沒有不接受的道理。
他每天跟着“師父”們忙裡忙外的查案子,上學的時候又忙着學習和訓練,和莊曉夢的接觸自然就少了,他天天盼着莊曉夢快點長大,等她畢業以後,他們就可以在一起上班,那他就能如願以償。他這麼努力的原因,就是想在前面鋪好一條路,等莊曉夢再走的時候就容易多了!
很久沒見她,不知道她最近怎麼樣?高子騫坐在警車裡輕輕搖了搖頭,人啊!就是不能閒着,一閒下來就容易亂想。
他跟着隊裡的幾個人出任務,將近中午12點的時候才從外邊回來。車子開到門口的時候,一抹淡粉色的身影映入眼簾,是她?難道是幻覺?
車子已經開了進去,高子騫下車之後,望了望門口,然後笑着說,“老林,我朋友過來了,我先去吃個飯。”
林靖平挑了挑眉眼,逗他說,“門口那個女孩?女朋友啊?”
“哇靠!你平時都跟我們待在一起,哪裡來的時間談戀愛啊?”衛華一副準備取經的樣子。
“就是朋友,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高子騫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還是青梅竹馬啊?”衛華有些難以相信,他怎麼就沒個青梅竹馬什麼的?
“不請我們一起吃?”
林靖平跟衛華兩人一唱一和,讓高子騫有些尷尬,他撓了撓脖子隨口回了句“下次”,便笑着向門口那抹淡粉色的身影跑去。
“子騫哥哥,你下班了?”
莊曉夢一邊微笑着一邊將耳邊長髮往後別,當她看見高子騫穿的只是薄款藏藍色長袖警服時,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羽絨服,兩個人站在一起,看上去彷彿在兩個不同的季節。
“曉夢,你怎麼會在這裡?”
高子騫笑的越發燦爛了,他心裡更是激動不已,恨不得立馬將她抱起來。
“我聽彭丹阿姨說,你在這裡,我就想過來看看!”
“你等了很久嗎?”
“沒有,我也剛到!”
“你還沒吃飯吧?走,我請你吃飯!前面有家大排檔還不錯,你還沒在大排檔吃過飯吧?”
“是啊!我基本上都在家裡吃飯!”莊曉夢停頓了一下,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子騫哥哥,你什麼時候考的警校,我怎麼不知道?”
“就是你中考。。。”
高子騫話才說了半句,就閉起了嘴,臉上帶着略顯慌張的神情。
莊曉夢看到他一臉的不知所措,反倒嫣然一笑,主動轉移了話題,“你好像都很忙?”
高子騫這才放心的笑着說,“最近有幾起殺人案!”
“殺人案?”莊曉夢愣了愣,莊/嚴的那句“你以爲這些離你很遠,其實很近”突然閃現在她的腦海裡。
“嗯,每次現場都乾乾淨淨,是一個犯罪團伙合作犯案,他們每殺一個人前,都會蓄謀很久!”
“那他們就一點線索都沒留下嗎?”這樣的手法,倒讓莊曉夢想起了黑暗組織!
“等一下,”高子騫拿出手機,翻出了死者被殺現場的照片,然後將手機遞給了莊曉夢,“你看!”
“G。。O。。D?”莊曉夢放大了照片,看到每個死者旁邊都寫了這三個字母,但是字體都不一樣!
“誒,你爲什麼會這樣讀?”聽見莊曉夢將三個字母分開讀出來,高子騫有些不解,因爲他們隊裡的人,讀的都是“上帝”的英文單詞!
“我放大照片後看它間距很大,所以就這樣念出來了!你們認爲是God?”
“嗯,我們第一眼看到,就認爲是God,先入爲主了!”
“可是,我之前在一本書上看到說,上帝是造物者,在上帝眼裡,衆生都無罪!那麼,G、O、D代表了什麼呢?”莊曉夢一邊走一邊沉思着,但不巧的是,她的英文水平真的很有限!她即使想破腦袋,怕是也想不出來!
“會不會是死神?God Of Death?”高子騫脫口而出,迫不及待的跟莊曉夢分享他的答案!
莊曉夢點了點頭,非常認真的回答說,“應該是!只有死神纔會取人性命!”她繼續翻着手機裡的照片,後面出現幾張死者的資料,“死者之間有什麼聯繫呢。。。他們都做了這麼多壞事?這不是罪有應得嗎?”
莊曉夢看似隨意的幾句話,卻嚇壞了高子騫,他厲聲說,“曉夢,這話以後可不能再說,你是要當警察的人!”
“我只是隨便說說的!”莊曉夢看着高子騫突然的嚴肅,窘迫的笑了起來。但她心裡卻在想,他們是在替天行道嗎?
“彭阿姨說你在刑警學院上學?”
“嗯,學校離家挺遠的,我放假的時候又在見習,所以一直沒時間去看你們,你不會怪我吧?”
“怎麼會?其實,我來是有事找你!”
“什麼事你儘管說!”
“我也想考你那個學校,希望你能幫我!”莊曉夢說的沒什麼底氣,她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對未知的事情會產生恐懼感。
“其實外在條件和成績,對你來說都不是問題,最關鍵的是體能!”高子騫有些擔心,面前的人兒雖然穿着厚厚的羽絨服,但仍然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你別看我瘦,我在我們班跑步可是第一呢!”莊曉夢拍拍胸前,十分堅定的說。
她胸有成竹的樣子讓高子騫忍俊不禁,還跟她開起了玩笑,“確定不是倒數第一?”
莊曉夢正想反駁,高子騫又收回了笑容,十分認真的說,“既然你已經決定了,我全力支持!我會把相關的體能測試目標發給你,你要爭取在接下來的日子裡達到要求。”
“謝謝你,子騫哥哥,我會努力的!”前面的路可能也許並不平坦,但是隻要有目標,莊曉夢相信她一定能完成!
“關於體能訓練方面的事情,我倒是還有些心得,你有什麼問題,隨時打給我!”
“我就知道沒找錯人!”莊曉夢咧開嘴笑着,很久沒看到她笑的這麼開心了,高子騫一時愣了神。
“我以爲你已經放棄了呢!”
“什麼?”
“還記得小時候,你跟我說,你要考爸爸媽媽上過的那個大學。而舅舅希望我走他的路,所以我就選了這條路,”這麼多年,他一直在前面不停的走,直到走到能停下來等她的時候。
莊曉夢不知道怎麼接下去,場面頓時顯的有些尷尬。
“我的意思是,我從小就把你當妹妹看!”高子騫看到她一臉的不自然,只好隨便搪塞了幾句。!
莊曉夢順着“臺階”說了下去,“我知道!”
高子騫突然感到有些熱,於是將衣服的扣子解開了兩顆。他暗自搖了搖頭,這明明是寒冬臘月的,穿的又不多,真是奇怪的很!
***
拿到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刻,莊曉夢終於鬆了一口氣,她離目標又近了一點!哪怕只是這一點點,她都覺得無比的開心,至少在往前走,而不是停滯不前!
但是,開心的同時也伴隨着憂慮。老爺子一直希望她考師範大學,跟她姥姥姥爺一樣當一名教師,傳道授業,教書育人。其實,老爺子並不期望她出人頭地,只是安安穩穩的活着就好。但從拿到通知書的那一刻起,她就對他們撒謊了!
***
大學每到假期,莊曉夢也想跟高子騫一樣去刑警隊見習,高子騫跟韓致遠提過幾次,希望將她帶到他身邊去。
但韓致遠卻並不這麼想,他是站在老爺子那邊的,莊家就這一根苗,他認爲莊曉夢應該做文職工作,而不是跟她父母一樣,離危險那麼近。
所以,直到大三,莊曉夢的見習,仍然是去基層派出所的戶籍管理處。這是韓致遠的安排,無論她去哪個所裡都是如此,她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
韓致遠在這幾年間,職位又翻了一番,現在已經是市公安局局長了。
莊曉夢去找過他,希望能通過他能讓自己進刑警隊,但是韓致遠的安排依然是去派出所,而且還是她家附近的,還說什麼如果能做出成績來,刑警隊自然會找她過去。
莊曉夢只是覺得失望,他們這樣過分的保護,只會讓她心裡更加的不舒服。
***
城東派出所離莊曉夢家也就3公里路,正好,每天上下班還能來個“輕裝”越野。但事實上,她跟家裡的老人謊稱,自己在學校那邊兼職!
莊曉夢還是第一次來城東派出所,以前可不敢選這麼近的,現在既然韓致遠下了命令,估計去別的地方,也怕是沒有出路。
城東派出所,雖然小,但是卻“五臟俱全”。
“單所長,您好!我是莊曉夢!”莊曉夢將自己的資料遞給了單正陽。
單正陽是該所所長,表面上看起來嚴肅,其實平易近人,和藹可親,對莊曉夢也十分客氣,這主要是因爲上面傳了話。
“你好你好!小莊啊,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你就跟着老陶學習吧,他是我們這所裡經驗最豐富的外勤民警,跟着他,你能學到很多東西!”單正陽說完,拿起了電話,“老陶,你過來一下!”
不是戶籍管理處?也不是內勤?莊曉夢心裡歡欣鼓舞,看來韓致遠沒白找!
過了一會,進來一個男人,莊曉夢仔細打量着他!這個人看起來30多歲,面上從容淡定,行事作風略顯老成,上身淺藍色半袖警服,下身藏藍色警褲,腳上是一雙皮鞋,上面還有些塵土。這個人應該就是單正陽口中的老陶了吧!
“老陶,這個孩子是警校大三的學生,現在過來見習,你帶一下!!”陶家偉點點了頭,沒有說話。
單正陽笑着說完,又面向莊曉夢,“小莊啊,好好幹!去吧!”
“謝謝單所長!”
莊曉夢跟着陶家偉去了他所在的辦公室。
“大家都過來一下,這是來見習的小莊,大家都自我介紹一下,以後好好相處!”
莊曉夢像往常一樣彎腰九十度,利落的短髮隨着她大幅度動作而隨風擺動着,“大家好,我叫莊曉夢,請多指教!”
陶家偉轉過身,面無表情的向莊曉夢伸出了手,“我是他們的頭,叫我老陶就可以了!”
“您好!陶師父!”莊曉夢畢恭畢敬的回握了他的手!
陶師父?陶家偉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總覺得怪怪的,“你還是叫我老陶吧!”
“你這一聲陶師父,怎麼感覺他是個幹技術活的,你好!我是李越澤!”此話一出,大家都笑了。在這個辦公室裡,就屬李越澤話最多。
“怎麼不對?可不就是個技術活嗎?”回話的是卓遠,他最喜歡的就是和李越澤擡槓。
“行了!那個是樊小勇,他話不多,成天就他倆最鬧騰!”
陶家偉指了指最後面站着的民警,他聽到自己的名字,有些不自然的笑了。
“小莊,你就坐那吧!”陶家偉指了指角落裡的辦公桌,“你自己收拾一下!這幾天呢,把近幾年的案件檔案整理一下,看完之後,再跟我談談的你的想法!”
“嗯,好!”
這是最初的考驗,她當然明白,這老陶是想看看她到底有幾斤幾兩?
接下來的這幾天,莊曉夢都在研究這些檔案,雖然都是些小案子,她卻看得異常認真。最後,她將自己對這些案件的想法寫成了報告,交給了陶家偉。
陶家偉呢,原本只是覺得她這個小丫頭,靠關係來的,做不成什麼事,既然所長交代了,他也只好接受,於是隨便找點什麼事情給她做,想打發她。但是,當他看到她對待這件事情的認真態度,以及交上來的報告,上面寫的還有模有樣,心裡對她有了改觀。
所以,這之後出警基本上都帶着她。
莊曉夢卻發現,這跟想象當中的工作不一樣,她整天跟着老陶他們,不是社區信息採集,就是治安管理。
而莊曉夢跟他們待在一起久了,也習慣了,以至於畢業後,她仍然在城東派出所!
她唯一擔心的是家裡的二老!她一直在等,等一個合適的機會,等一個他們不會生氣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