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少洛在客廳裡獨自沉默許久,才起身走回房間。
莊曉夢原本望着窗外發呆,聽到腳步聲時,她才轉過頭,面若桃花的臉蛋上露出輕微的笑意,那一刻,左少洛的心裡瞬間敞亮了許多。
“阿洛!”她輕輕喚了一聲,音容笑貌還似從前,彷彿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
“嗯!”他徑直走了過去,摸了摸她那頭半乾的短髮,“還沒幹,要用吹風機嗎?”
“不用!我想。。。借用一下你的手機!”她這話一出口,左少洛便愣了一下,隨後又快速掏出手機遞給了她。
“到時間跟爺爺奶奶視頻了!”她拿過左少洛的新手機,撥出殷輝的號碼,看見視頻裡出現人影,她纔將手機拿遠了一些,“奶奶!今天怎麼樣?”
“挺好的!挺好的!看你爺爺,生龍活虎的喲!”莊奶奶笑的合不攏嘴,又將鏡頭轉到旁邊,老爺子正在散步,看到鏡頭對着他時,他還十分開心的招了招手。
“那你先跟他們聊,我去洗澡了!”
左少洛說着往衛生間走,而莊曉夢的視線一直跟隨着他,等他進門後,確定他不會再出來時,莊曉夢才一邊跟莊奶奶說話,一邊將視頻縮小,直到成功發送一條信息出去後,她才鬆了口氣!
“我剛纔看見阿洛了!”老爺子拿過手機,仔細瞧了瞧,“丫頭,你氣色不太好,你們是不是又吵架了?”
“沒有!他去洗澡了!”莊曉夢笑着回答說,不經意的回頭看了一眼衛生間。
但她卻發現左少洛正站在門口,這讓她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了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開始站在那裡的?有沒有發現她的小動作?
她是習慣於撒謊的人,但面對左少洛,她卻有些心虛,或許是因爲她從沒在左少洛面前撒過謊的緣故!
她臉上隨即露出尷尬的笑容,左少洛明顯從那笑容中看出了端倪,但他卻選擇了無視,他對莊曉夢迴以微笑,“我以爲爺爺在叫我!”
見他又走了進去,莊曉夢這才長舒一口氣,回頭仔細聽老爺子講話。
“。。。你這性子隨我,但我還是要勸你幾句,有些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老爺子停了下來,坐到長椅上,喘了口氣說,“阿洛他是個好男人!”
“爺爺,您。。。是不是知道什麼?”聽他話裡有話,莊曉夢懷疑的問道。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老爺子突然變得極不耐煩,“不跟你說了,我繼續散步去了!”
“爺爺。。。”她才喊了一聲,對方已經掛斷。
左少洛洗完澡出來後,見她又在發呆,便坐到她身邊,雙手扶着她的肩膀,擔心的問,“是不是爺爺奶奶出什麼事了?”
“沒有!”莊曉夢擡起頭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經將白天的西服,換成了白T恤和深色軍褲。
“做我們這行的,隨時都要做好戰鬥準備!”他見莊曉夢盯着自己的衣服看,便解釋了一下,說話間他站起身,走到牀頭,將枕頭立在靠背邊,“其實我不喜歡西裝,因爲它們一直束縛着我!”
莊曉夢早已瞭然於心。
左少洛躺上牀,將腰身靠在牀頭,然後伸出一隻手,臉上的笑容又多了幾分,“過來我懷裡,我給你講講我的故事!”
“故事”這個詞對莊曉夢來說,有一種特殊的吸引力,她乖乖從牀尾挪到他懷裡,靜靜聽着他的講述!
***
二十年前,十歲的左少洛和其他孩子不同,他從小就安靜聽話,不吵不鬧,還經常幫老師照顧孤兒院裡的其他孩子,所有人都說他懂事的像個成年人!
他一直以爲是自己不夠乖,纔會被父母遺棄!所以在孤兒院的這十年裡,他學會了通過觀察別人的言行舉止,來判斷他們真正想表達的意思!
因此,大家經常誇他聰明。但他並不喜歡這種誇獎!因爲他努力學習,和壓制自己的目的只是爲了想逃離這裡!
他常常站在院子裡那高大的鐵護欄邊,一雙小手抓着鐵桿,看着外面路過的人和車輛。每每這個時候,他都會覺得自己像是被關在囚籠裡的鳥兒一樣!對!囚籠!他在電視機裡看到過!天知道他有多麼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偏偏在這一年裡,在他身上發生了許多事,他從人間去過一趟天堂,最後又跌到了地獄!
那天,平靜的孤兒院裡來了一對年輕夫婦,對左少洛來說,他們看起來是那麼的和藹可親,他很想抓住這個機會,離開這裡!
那對夫婦與常人不同,他們出了一些考題,美其名曰,是爲了觀察自己將來的孩子!但毫無意外的是,經過輪輪比試,左少洛在幾十個孩子中脫穎而出!
當他踏出孤兒院的大門,走上去機場的車時,他以爲他的幸福生活就要開始了!他便帶着這個美夢沉沉睡去!
但當他醒來時,卻發現自己置身在另外一座“囚籠”,只不過這個地方,見不到太陽罷了!原來“領養”是假象,他真的只是做了一場美夢而已!
那個時候,周圍其他小朋友的哭鬧聲,讓他更加冷靜,因爲他知道這樣是沒用的,他能做的就是像以前一樣做個乖孩子,努力去完成那些人的要求,他纔有飯吃,吃飽了纔有力氣,想辦法逃開這第二個囚籠!
但現實很快便打碎了他的“計劃”。和他一樣被迫進來的有上百名孤兒,在他們醒來的當天,就開始了綜合素質的魔鬼訓練,他們當時還不清楚練這些來做什麼?只知道,如果不按照那些凶神惡煞的大人們的要求做,他們不會有好果子吃!
那些人曾不止一次的警告過他們,如果不聽話,將會被賣到世界各地去!
事實證明,他們並沒有說謊!時間陸陸續續淘汰了許多人,那些被淘汰的人都成了別人的奴隸!
而左少洛在這5年間,漸漸由一個小孩子,變成了在各個方面都出類拔萃的,精明強幹的男人!
他的表現有目共睹,這使得他終於能走出,那不見天日的地牢!但他並沒有爲此而感到高興,因爲離開地牢,就意味着他將去執行任務!
後來,他逐漸接觸到核心人物,開始對這個“團伙”進一步瞭解!
爲首的名叫劉弘正,雖然他名不見經傳,但經過他手的“生意”幾乎遍佈全球。
左少洛從潘昆傑那裡得知,劉弘正曾經是訓練有素的軍人,還參加過幾場重要的戰役,他本應該憑着自己的本事,過正常的“有權有勢”的生活!但他卻在一次爭吵中,因爲意見不合而“誤”殺了指揮員,這使得他不得不一直躲在黑暗中生活。
因爲他的身份特殊,沒辦法找到適合自己的工作,爲了更好的活下去,他開始收錢殺人,替人解決“麻煩”,就像殺掉自己不喜歡的指揮員那樣,幫別人掃去名利道路上的絆腳石!
他這個人做事非常謹慎,不管跟誰做“生意”,他都會留下證據,這個習慣一直保持到他去世!這大概就是他爲什麼一直那麼順利的原因!
他有了大筆錢以後,便開始擴建自己的隊伍,但隨之而來的麻煩也越來越多,法律的侷限讓他沒辦法大展拳腳,所以他便將自己的“大本營”移到了國外,從一個外國人手中,奪下貧民窟的據點,從此以後便“佔山爲王”!
他不但接“殺人生意”,還開始販賣人口、軍火和毒品,總之,各種見不得光的事情,他都有份參與!隨着這些接踵而來的“生意”,讓他變得富可敵國,但他仍不滿足!所以,他便命人訓練了一批接一批的殺手,來增長自己的勢力!
不知道是不是作惡太多的緣故,他的那些女人始終沒有爲他誕下孩子!但他要爲自己的“集團”選一位接班人,不是跟了他三十多年的潘昆傑,也不是手底下的某一個兄弟,而是他覺得能擔當大任的人!
左少洛是其中之一,他的出色,漸漸吸引了劉弘正的注意!可以說,左少洛是他看中的人裡面最爲優秀的,但他卻有一個缺點是劉弘正最討厭的,就是他那點僅有的善心,在劉弘正眼中卻成了“婦人之仁”!
左少洛的內心是極其矛盾的!剛滿15歲的時候,他就已經喜歡上了那種,把別人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覺!但是,每一次的任務完成後,他又總是良心不安,對那些死在他手上的冤魂十分愧疚,所以他才萌發了想當醫生的念頭,他想,也許這樣就可以抵消他的罪孽!
在接下來的兩年中,他憑着自己的智慧,好幾次試着逃離這羣人的控制,但他們的勢力就像是一張,覆蓋全球的蜘蛛網一樣!無論他走到哪,最終還是逃不過回去的命運!
這張“網”並非劉弘正一個人在控制,而是他和其他國家的人聯合鋪成的“網”,他們的“生意”就像一條鐵鏈,環環相扣!
細說起來,左少洛其實是可以逃開他們的,但他每次都無奈認輸,因爲他每離開一次,就會有一個他最親近的、一起生活了好幾年的同伴,被剝奪活下去的權利!
他們是無辜的,他不想讓他們爲自己的逃跑負責!
所以,他漸漸打消了“逃”的想法,因爲逃避解決不了問題,唯有解決“根本”,他和其他同伴才能解脫!
後來,他跟劉弘正提出要求,自己要去學校學醫,那一年他正好17歲!
接下來的那幾年,他在學習和執行任務中來回奔波。直到20歲的時候,他回到國內做了這一生中最後悔的一次任務,雖然他只是“幫兇”!
在那之後,國內專門跟劉弘正聯繫的人,認爲他已然成了他們的絆腳石,再加上他日益壯大的勢力,他們便連同國外的警方,將劉弘正的窩點一舉拿下!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在這之前,左少洛已經殺了劉弘正,帶着他的財產和剩下的幾個同伴,一起消失在那個“蜘蛛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