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青所謂的老地方,是學校後山上一座被廢棄的小石屋。那是她們剛認識不久後發現的,最後便成了她們的“秘密基地”。
曹梓瑩不同於秦青青,長期的孤單造就了她的膽量,她們鬧掰後,她也經常一個人上那去。因爲只有在那,她才能感受到真實的自己,那裡沒有人言可畏、嫉恨挑釁,也沒有平白無故的欺負。而她平日裡面對這些,都是一貫的忍讓,那是因爲她始終相信這些都會過去的!
在她心裡,更多的是對美好未來的憧憬!
曹梓瑩晚飯回來後一直在宿舍裡看書,期間還時不時的擡頭看看牆上滴答作響的老時鐘,差不多快到約定時間,她才放下手裡的書本。她掀開牀頭的被子,拿起枕頭邊有些發黃的笨重的手電筒,然後關上宿舍門。
她左右望了望,大家似乎都還沒回來,大概也就只有她喜歡獨來獨往吧!她穿過安靜的走廊,下了樓梯,繞過宿舍樓,快步邁向正被落日餘暉覆蓋的樹林裡。
***
秦青青將白天的裙子換成了方便行事的褲裝,然後檢查了一下包裡的東西,纔跟楊麗君出了門。
整個後山很寂靜,樹林十分茂密,秦青青站在上山的路口,突然有一種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
楊麗君拿着手電筒走在前面,由於身體過於肥胖,她還沒走幾步就開始喘起粗氣,看起來十分吃力的樣子。樹林裡蟲的嘶鳴和鳥的叫聲讓她不寒而慄,一路上還碰到好幾處蜘蛛網,當蜘蛛絲接觸到她皮膚的那一瞬間,她總是能發出各式各樣的尖叫聲,這讓楊麗君自己也很無奈!
秦青青緊跟在她身後,面對她這一路一驚一乍的“表演”,秦青青倒是覺得她太過小題大做!
因爲身邊隨時跟着個楊麗君,這大概是秦青青無所畏懼的緣由吧!
沒過多久,山頂處那座小石屋,就着初升的月光,將輪廓映入了她倆的眼簾。
這座石屋是用大小不一的石頭堆砌而成的,屋頂是是胡亂堆放的瓦片,那些瓦片深淺不一,形狀不規則,像是被棄置了很多年一樣。
秦青青一直想不明白,究竟是誰曾經住在這破房子裡?
石屋外有一把失了原色看起來很是老舊的小木凳,卻被擦拭的格外乾淨,秦青青看一眼就能確定,這是隻有曹梓瑩纔會乾的事。
她們沿着石梯慢慢往門口走着,但是從老舊的木門縫裡,突然透出來時隱時現的光線,讓秦青青皺起了眉頭,看來對方早已經到了,她心裡抱怨着:她竟又是第一個?!
曹梓瑩的手指總是閒不下來,比如說緊張的時候會捏衣角,寫字的時候會轉筆。。。無論她手上有什麼,她總會讓它們動起來,這不,她正在屋裡將手電筒的開關來回按着。
她這一點,秦青青是瞭解的。
楊麗君卻無暇顧及其他,她爬了這近半小時的山,實在是累的慌,當她看見門前那把小木凳時,就像看見救命稻草一般,一下就撲了上去,霎時間就將整個小木凳給淹沒了!
秦青青在旁邊看着,不自覺得爲那小凳擔心起來,她搖了搖頭,徑自推開了半掩着的破木門。
那木門發出斷斷續續的“吱吱”聲,讓楊麗君想起電影裡月黑風高的夜晚,她不禁打了個寒顫。她沒打算進裡面去,秦青青她們兩個人的事情還是讓她們自己解決吧!她不摻和!
“哎!”
想到這,她又暗地裡嘆了一口氣,她是沒有能力摻和!
***
秦青青剛踏過門檻,就被前面的一束光,灑了個滿面,強烈的光線刺激着她的雙眼,這讓她不得不擡起手遮擋住視線。
“把手電筒拿開!”她的語氣很是強硬,像是平時對楊麗君下命令那般。
聽到她“發號施令”,曹梓瑩早已習以爲常,她將手電筒放到了旁邊的小凳子上,那束光線轉而直射到了立在牆邊的牀板上,上面的灰塵清晰可見,厚度幾乎跟牆面上一樣。
“這裡還是老樣子!”
秦青青將木門輕輕掩上,然後把門後那生了鏽的插銷,順手插了上去!她打量着小屋內的一切,最後將視線落到了曹梓瑩身上。
她神態自若,並沒有像秦青青想象中的等待“審判”的樣子。
“青青,你想跟我說什麼?”
秦青青冷笑了一聲,有些輕蔑的說,“我在想,怎麼樣才能讓你把欠我的還給我?”
“我欠你的?”曹梓瑩這才明白,秦青青根本不是來說和的,這讓她有些失望,她輕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青青,我從來不欠你什麼!”
秦青青只覺得這回答極其可笑,在她的印象中,曹梓瑩可是欠了她不少呢!
“其他的我就不說了,把劇本給我,我們一筆勾銷!”話落,秦青青還伸出一隻手來,面上雖沒有什麼表情,但眼神卻是十分的堅定。
“我不能給你!”曹梓瑩回以同樣堅定不移的目光。
秦青青的嫉妒早就變成了仇恨,面對曹梓瑩的決絕,她心裡長期積攢的那團火焰越燃越旺!
她將手緩緩收回,但她的眼神裡透露出的東西,讓曹梓瑩突然有點害怕,她一時說不上那是究竟什麼?
秦青青什麼也沒說,而是背過身面朝着門口,曹梓瑩不知道她雙手在窸窸窣窣的幹什麼?望着她的背影竟然有些晃神,那束光線的餘光,將秦青青整個身子印在門框上,看上去就像是一幅光影造就的畫。。。
就在這時,秦青青突然轉過身來,臉上看起來十分冷漠,她的眼神裡還透着從未有過的兇狠,而她雙手都套上了工廠用的線手套,手裡還拿着一把水果刀,那刀面在光線的映襯下,顯得十分錚亮。她冷冷的說,“既然如此,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事情的發展走向跟曹梓瑩的預想簡直是天壤之別!這讓她一時慌了神!
“你想幹什麼?”
這場面曹梓瑩還是第一次見,她有些不知所措的退了一步。她有這樣的表現並不是因爲秦青青手裡的刀,而是那雙透着殺氣的眼睛,她這才恍然大悟,先前那東西叫做殺氣!
秦青青步步緊逼,手裡的刀越握越緊,她湊近了曹梓瑩,壓着聲音說,“我只是想在你臉上留點痕跡而已!”
只要她的臉不再像花一樣美麗,秦青青相信,她就能拿回屬於她的一切!榮譽、光環。。。當然還有劇本!哪個導演會選擇毀了容的女演員?
想到這些,秦青青便越來越興奮,她把刀隨手一扔,然後雙手抓住曹梓瑩的胳膊,一個勁的將她往地上按壓。
“你放開我!”
曹梓瑩雖然瘦小,但是她也用盡了力氣反抗,或許是因爲秦青青比她高大的緣故,讓她始終難以掙脫秦青青的束縛。
“你們在幹什麼?”原本坐在門外的楊麗君,聽到裡面忽然有很大的動靜,她心裡覺得十分不安,當她想推開門進去的時候,才發現門被反鎖了!
通過細小的門縫,她只能隱約看見兩人扭打成一團,她着急的用力拍打着木門,“開門啊!別打了!”
曹梓瑩即使一直處於下風,卻始終沒有求饒,這使得秦青青心底的那團火,不知不覺間已經燒出了她的心房。她竭盡全身的力氣將曹梓瑩用力往前一推,像是突然有如神助一般,曹梓瑩就那樣輕易的被她推開了。
而秦青青此刻的心情竟然變得舒暢起來,這就像是平時她生氣的時候,把手裡的東西奮力砸到地上,直到看到滿地的碎渣,她才能解氣一樣!
“啊!”
曹梓瑩整個人被推撞到了背後凸起的石頭上,身體繼而慢慢滑落到了地面。
楊麗君在門外只聽見一聲慘叫,接着就是一片沉寂,恐慌過後,她只能更加用力的拍門,“快開門啊!”
這下終於安靜了!
秦青青臉上露出愜意的笑容,她一邊取下線手套,一邊慢慢走到曹梓瑩身邊,然後把手指放到曹梓瑩的鼻子下,探了一下鼻息。
但最後的結果卻完全超出了她的預料之外!
她滿臉透着驚訝的表情,眼底盡是驚慌的神色,她的身體不由得開始發抖,這是她生平第一次感到害怕!爲了平衡自己癱軟的身體,她學着楊麗君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青青!梓瑩!開門啊!”
楊麗君不清楚裡面的情況,但是這突如其來的安靜讓她害怕至極!
門外楊麗君的叫喊聲將秦青青拉回了現實,她突然想到了更好的解決辦法!
秦青青收拾起自己慌亂又複雜的心情,她先將曹梓瑩的眼睛閉上,把她的身體挪動到平躺在地面,接着用手套將她後腦勺的血稍微擦了擦,又將那染了血的手套裝回了袋子裡,然後關上手電筒才起身去找楊麗君。
開門的那一瞬間,她將楊麗君一把抱住,帶着哭腔說道,“麗君,我和梓瑩吵了幾句,我不小心把她推倒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楊麗君的視線被秦青青完全擋住,再加上屋裡烏漆抹黑的,她根本看不到曹梓瑩的樣子,她擔心的問,“梓瑩現在怎麼樣?”
秦青青這才放開,用手擦了擦眼角,“她暈倒了,你幫我一起把她送到醫院吧!”
楊麗君心裡其實根本沒底,但她還強裝出鎮定來安慰秦青青,“嗯!只是暈倒的話,應該會沒事的!”
說完,她拿着手電筒緩緩走了進去,秦青青拉着她的手臂,兩人慢慢走到曹梓瑩身邊,楊麗君突然被旁邊發出的光亮刺了一下眼睛,她蹲下去仔細一看竟然是把刀!
這讓她不由得戰慄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