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樓上租客

初冬的陽光透過走廊的窗戶照射進來,柔和的光線映在莊曉夢的身上,溫柔而又美好,然而她卻無心去感受這一切。

她此刻正站在局長辦公室門邊,豎着耳朵專心的聽着韓致遠對高子騫的嚴厲批評,愛之深責之切!莊曉夢默默的低下了頭。如果不是因爲她,高子騫想必還是那個聽話的外甥!

裡面突然安靜了,莊曉夢倏地擡起頭仔細聽着。過了一會,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朝門口走來,莊曉夢立馬站直了身體,卻見高子騫慢悠悠的走到她旁邊,斜靠在了牆上,還露出一副少見的嬉皮笑臉的面容,“進去吧!”

但莊曉夢的神情仍然有些沮喪,高子騫摸了摸她的頭髮輕輕說,“沒事的!領導都這樣!”

莊曉夢深吸了一口氣,踩着堅定的步伐,昂首挺胸的進了門。韓致遠正端坐在他的位置上,表情凝重,打量着迎面而來的莊曉夢,她黑了,也結實了,完全不同於幾年前瘦弱的樣子。這出乎韓致遠的意料,在他心裡,莊曉夢永遠是那個柔弱的小女孩。

韓致遠嘆氣說道,“曉夢,你坐!”然後端了杯水,放到了莊曉夢面前,在她身旁慢慢坐了下來,“既然你已經進了刑警隊,就好好工作吧!只是別太拼命,時刻要爲你的爺爺奶奶着想,知道嗎?”

莊曉夢用力點了點頭,她一臉沉肅,筆直的坐着,雙手規矩的平放在腿上。

“子騫他以爲是爲你好,其實是在害你!叔叔一直阻攔你,是因爲你們莊家就你一根苗,我不想百年之後,沒有臉面去見你父母!”韓致遠語重心長的說道。

莊曉夢急忙拍了拍胸前,認真的說,“是我自己一直想進來,請您不要再怪他了!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不會讓您們擔心!”

“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韓致遠擺了擺手,顯然木已成舟。

莊曉夢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悄悄的退了出去。高子騫正背靠着門對面的牆,看見她出來,立刻露出了笑容。

“對不起!”從小到大,莊曉夢欠他的不是一句道歉就能還的!

“幹嘛說對不起?我們之間需要這麼客氣嗎?”高子騫低着頭,失望的注視着莊曉夢,頓了頓,又開心的笑了起來,“舅媽說很想你,讓你今晚過去吃飯!”

“啊?”莊曉夢一愣,剛纔跟韓致遠見面那樣尷尬,現在又去他家吃飯?

“舅媽跟爺爺奶奶說過了,吃完飯我就送你回去!”高子騫溫柔的語氣異於平時,此刻的他不再是那個嚴肅的隊長,他只想做回她的子騫哥哥!

莊曉夢看了看被關上的門,高子騫心領神會的補充道,“放心,今晚領導不回家吃飯!”

“好吧!呵呵~”

莊曉夢莞然一笑,但高子騫臉上的笑意更濃,兩人並肩着肩往前走着,背後的光線將他們的影子連在了一起,宛如一對璧人!

***

自從父母出事以後,莊曉夢便很少來韓致遠家,這些年沒看過彭丹幾次。但彭丹還是那麼熱情,莊曉夢一進門,彭丹就緊緊拉着她的手,往客廳走去。

剛踏進客廳,莊曉夢就看見,沙發上坐着一個女人,一個高雅從容、面容精緻的女人,她的頭髮向後高高挽起,身上穿着正裝配的高跟鞋,一看就是個強勢的女人。莊曉夢沒見過她,但女人看上去和高子騫有幾分相像,而且之前聽高子騫提起過他的母親,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高母站了起來,細心打量着眼前的莊曉夢,臉上微帶的笑容卻漸漸消失了。高母的眼神讓莊曉夢心裡發毛,她很不自在的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的休閒裝。沒說要穿這麼正式啊!

“曉夢,這是我媽。”高子騫開心的拉着莊曉夢,走到高母面前,“媽,這就是曉夢。”

“阿姨好!”莊曉夢彎了彎腰,臉上卻是一臉茫然。

高母沒說話,只是優雅的回笑,既然是自己兒子的選擇,便隨他吧!

***

飯桌上,高子騫不停的爲莊曉夢夾菜,莊曉夢卻變得更加小心翼翼,她到此刻才發現他今天看她的眼神,竟多了幾分溫存。

高母突然放下筷子,嚴肅的說道,“子騫,曉夢,你們都長大了,到了該解決終身大事的時候了,過幾天,我和彭丹一起去曉夢家裡,跟二老把婚事定下來!”

莊曉夢一口飯還沒嚥下去,聽到這話,直接卡在了喉嚨裡,她猛然轉過身,連拍着胸前,緩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你沒事吧?”高子騫擔心的在旁邊輕輕拍着她的背。

高子騫爲了避免生出更多的意外,比如那個醫生,早早的“密謀”了這次會面,他一直以爲莊曉夢的心意跟他一樣,他不說,她也會懂。

“阿姨,這。。。我。。。”莊曉夢忽地站起了身,她直瞪着眼睛,驚訝的盯着高母,她想解釋清楚,但心裡又無比着急,反而什麼都說不出來,她現在的樣子像極了吃虧的結巴。

彭丹捂着嘴笑着說,“阿姨是過來人,知道你害羞,沒事,我們跟你爺爺奶奶商量就好!”

莊曉夢露出更加愕然的神情,她只想快點離開這是非之地!

“曉夢,我一直都很喜歡你,你知道我不會甜言蜜語,但是,我會一直對你好的!”高子騫扶着她的肩膀,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下一秒就要將她擁進懷裡。

莊曉夢卻一把推開了他,慌亂的手還在空中亂舞,“可是,可是我一直把你。。。”

“你不用再說了!”高子騫驚愕的看着她,他當然瞭解這個“可是”背後代表的意思。他這才明白,原來一直都是自己一廂情願。

高子騫對她的好,她心裡都有數。但是她對他從來都沒有非分之想。愛情是什麼樣子?莊曉夢自己都不清楚。

“你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高子騫沉默了片刻,臉上浮現冷峻的神色,彷彿要拒人千里,“走吧!我送你回家!”

也許是自尊心作祟,也許是他還不想面對這樣的結局,總之,他不想聽她說下去,那麼還是像以前一樣好了!至少還有努力的空間!

高子騫快步出了門,莊曉夢跟彭丹她們道了歉,也跟着跑了出去。留下彭丹和高母兩個人,尷尬的坐在那裡。

“對不起!”莊曉夢對着高子騫的背影,小聲的說着,這是今天第二次跟他道歉了!

“你不用說對不起,感情的事勉強不來!”高子騫快速說完,臉色陰沉而冷漠。他想聽的從來都不是對不起!

“我自己打車回家好了!”莊曉夢縮着脖子,小心謹慎的看着他。

高子騫沒說什麼,徑自開了車門,面無表情的站在那,直盯盯的看着莊曉夢。現在連送她回家都不行了嗎?

莊曉夢見他一臉的不高興,態度也變得強硬,無奈只好上了車。一路上的沉默,讓莊曉夢突然覺得,高子騫黑着臉的時候也蠻可怕的,這跟來的時候完全是兩個樣子。

這次,高子騫只是把她送到了橋頭,看着她到了門口,才默默的掉頭離開。

“哎!”莊曉夢邊走邊唉聲嘆氣。這下好了!明天怎麼見他?

“汪汪~汪汪~”

莊曉夢一個激靈轉過身,一條狗正直直的盯着她看,就着朦朧的月色,它大型的身軀顯露無遺!!

“奶奶!奶奶?”

屋內沒有應聲,過了一會,門才被打開,出來的竟然是。。。左少洛!!!莊曉夢撓了撓頭髮,目光呆滯的望着前面緩緩走出來的人。

左少洛順手開了院子裡的燈,莊曉夢這纔看清楚,他的車也在。而他今天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穿的很正式,休閒的圓領衛衣,不怎麼寬鬆的休閒褲。令莊曉夢驚訝的是,他竟然把大背頭放了下來,變成了碎劉海,亂而有序的遮着額頭,整個人看起來比之前年輕了好幾歲。

“別怕,它不咬人!”

左少洛走到她面前,一邊說着,一邊蹲下身撫摸着那隻狗脖頸上的毛,“這是金毛犬,溫順聰明,是我領養的,它叫Albert,”然後低頭對狗狗溫柔的說道,“Albert,這是這房子的女主人,以後不可以欺負她,知道嗎?”

莊曉夢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它能聽懂嗎?”

“當然!”左少洛笑了笑,又朝着門邊的金錢榕輕喚了一聲,“湯圓,過來這裡!”

旁邊有一雙眼睛正慢慢向他移動着,漸漸暴露在燈光下的是一隻灰白相間的小貓,他輕輕拍着手,那隻小貓一下子躍到了他的手臂上,然後捲成了一團,靜靜的躺在他的懷裡。

“它是我撿來的!”他微笑着摸了摸懷裡的湯圓,莊曉夢甚至懷疑他在抱一個嬰兒!平時成熟穩重的醫生竟然也有這麼柔情的一面!

左少洛一隻手抱着貓,另外一隻手伸到莊曉夢面前,愉快的說,“你好!我是左少洛,你樓上的租客!”

莊曉夢木訥的回握了左少洛的手,心裡卻在抓狂。今天到底還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左少洛住的公寓旁邊在建新樓房,這讓他沒辦法在那繼續住下去。通過這段時間對莊家的環境瞭解之後,覺得又安靜又幹淨,於是向莊奶奶打聽附近有沒有房子出租,結果莊奶奶和老爺子商量之後,決定把樓上租給他,他也非常爽快的把四樓以上全給租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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