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公墓值班室前幾天來了一位新成員,名叫阿毛,它是一條極其活潑的大型犬,也是墓地管理員巡邏時的好夥伴,但它與值班室別的巡邏犬不同,它最大的愛好就是到處叼着東西,回到值班室慢慢啃。但這卻爲管理員們帶來了不少煩惱!
除夕這天快到晚上的時候,阿毛又叼回來一樣東西,懶洋洋的躺在值班室門口,悠然自得的啃着。過了半晌,管理員老周才發現它嘴裡正咬着的是塊骨頭,但這塊骨頭看上去非常的陳舊。他以爲是阿毛刨了誰家的墳,於是立即與另一位管理員一起,將每一個墓都仔細的檢查過去,但卻沒有找到被刨過的痕跡。
後來,在阿毛的帶領下,他們發現了後山有一個地方,埋着一堆骸骨,於是報了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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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子騫接到警訊後,只叫了李奕博和其他幾個同事,因爲只有這幾人是獨自待在這個城市裡,所以他們也不介意。這一年到頭,所有人都處於隨時待命的狀態,幾乎沒有時間陪伴家人。高子騫也希望剩下的同事能和家人好好吃頓團圓飯!
幾人到達公墓值班室時,管理員老周早已經在門口候着了。他將發現骸骨的經過,跟高子騫他們敘述了一遍,然後將阿毛啃過的那塊骨頭,放進了李奕博手裡的透明袋裡。
“方便帶我們上去嗎?”高子騫溫和的問。
“當然方便,我就住在這裡!”
老周邊說邊將手電筒的開關掰了一下,拉着阿毛就往山上走,高子騫等人也都打開了手電筒跟在他在後面。
此時的墓園裡黑壓壓一片,只有在那幾束白色光線的映照下,才顯得不那麼陰森。墓園中間有一條較緩的石梯,而石梯兩旁是數不清的整齊排列着的黑色石碑,還有一棵棵小青松,肅穆的矗立在石碑之間。再往上,便能看見一座供人歇息的亭子,越過亭子又是一段長長的石梯。
石梯過後是一塊十分大的空地,上面是大片的綠色植被。從小路越過這塊空地,便是一片密集的松柏樹林,他們剛剛走進樹林裡,就聽到前面突然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緊接着,有幾隻鳥撲騰着翅膀快速的飛走了,只留下幾根在夜色中顫抖的樹枝!
高子騫身後的幾個同事當即被嚇了一哆嗦!這本來就是月黑風高的夜晚,又突然冒出來這樣的聲響,更讓這墓地顯得陰森森的!
“就是這裡!”
沒走多久,老周便用手電筒的光,指向不遠處的一堆土壤。幾人走近一看,那堆土壤旁邊有刨過的痕跡,部分骸骨已經露出了土面。
“謝謝你!老周!”
說完,高子騫便示意其他幾人將這裡封鎖起來,那些同事隨即繞着周圍的幾棵樹拉起了警戒線。
老周微笑着說,“應該的!我就在值班室,有事叫我一聲啊!”然後領着阿毛,又慢慢下了山!
李奕博蹲下身,將手裡拎着的工具箱放在了地上,接着戴起了手套,從工具箱裡拿出刷子和小刀等專業工具,在泥土裡慢慢的挖掘和清理。不一會,埋在土裡的骸骨越來越清晰,但呈現在眼前的景象卻讓在場的人都震撼不已!
死者被人剁去手足,再從手肘和膝蓋處斬斷,被潮溼的長髮覆蓋着的頭顱在盆骨的正下方,這堆骸骨被整整齊齊的擺放在一個方形的坑裡,整體看上去就像一個火柴盒裡放着,粗細不一的火柴棍一樣!
李奕博仔細檢查着那堆骸骨,高子騫在旁邊也拿起一雙手套戴上,撿起其中一根骨頭,看了一會,然後放了下去,“看起來有些年份了,”他又翻了翻骸骨周圍,不解的說,“竟然連衣物殘留都沒有!”
“死者生前應該受到過虐待,”李奕博指着骸骨的其中幾處說,“肋骨也有不同程度的骨折,其他情況,等檢驗之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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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高子騫等人都早早的來了辦公室,莊曉夢特意從家裡帶了莊奶奶親手蒸的包子,正分給衆人。
“昨晚怎麼沒叫我們?”衛華接過莊曉夢手裡的包子,然後咬了一大口,一邊還積極的問起了昨晚的情況。
他對案子的關心,超出了莊曉夢的意料之外。當他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莊曉夢便一臉懷疑的盯着他。
衛華卻反問說,“幹嘛這種表情?主要是休息的時候太無聊了!我媽又很嘮叨。。。”
“昨晚用不到你們!”高子騫不經意的一句話,卻引來了“衆怒”,所有人都向他投來幽怨的眼神。
“高隊,你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啊!”接話的又是衛華,想這平日裡,他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怎麼能說用不到呢?如果沒有他。。。沒有他?好像也沒什麼不一樣!
高子騫仍然面無表情的望着門口,看見李奕博前腳進了門,便坐直了,等待着李奕博的初步鑑定。
所有人都沿着他的視線看過去,迎面走來的李奕博人還沒走進會議室,聲音卻先一步到了,“死者是一名女性,亞洲人,身高五尺,年齡在30-35歲之間。根據骸骨表面腐化的程度,可以推斷出死者應該死了9-10年左右。我已經提取了DNA,檢測結果過幾天就會出來。”
他一邊說出自己的結論,一邊將打印出來的資料分發給在座的每個人。然後在他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繼續說道,“從X光片可以看出,骸骨上有多處骨裂現象,肋骨上也有幾處骨折,跟我昨晚說的一樣,死者死前受到過虐待!”
“厲害!”衛華不自覺得豎起大拇指,由衷的讚歎道!李奕博點點頭,然後又挑了挑眉,意思是接受他的讚揚。
莊曉夢拿起幾張照片看了看,照片上那被砍斷的關節處上面有不同層次的斷層,她疑惑的問,“這是什麼?”
李奕博悠悠的說,“應該是兇手多砍了幾刀的緣故,大概是兇手對她太過仇恨了!死者的頭顱和四肢都被砍下,生前是否被做成了人彘?目前不得而知。”
莊曉夢剛吃完一個肉包子,接着看了幾張骸骨的照片,這倒沒什麼,主要是李奕博剛提到的“人彘”兩個字,這不禁讓她想起,被剁掉四肢、毀去五官,滿臉只剩下血肉模糊的窟窿,被棄置在廁所裡的戚夫人!她立馬跑向垃圾桶乾嘔了起來!
莊曉夢的反應,李奕博倒是瞭然於心,他拿起莊曉夢留給他的早餐,吃的津津有味,還笑着說,“曉夢,這包子做的真不錯!”
“人質?這跟人質有什麼關係?”周成一臉納悶的問。
衛華也是滿臉困惑,期待着李奕博的回答。然而,卻沒人搭理他們。正所謂“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他二人一個只會玩電腦,另一個只對力量感興趣。其他人是覺得,有時候,無知也是一種福氣!
林靖平在旁邊沒怎麼說話,他將李奕博說的幾點詳細的記了下來。
李奕博將最後一口包子塞進嘴裡,邊嚼邊說,“我沒說完,昨天墓地管理員給我的那塊骨頭,跟我們挖出來的那些,不是同一副骸骨上的!那是多出來的一塊!”
“也就是說,那裡還埋着另外一具屍體?”莊曉夢喝了口水,不假思索的說道,“或者說,還有更多?”
高子騫一直沒吭聲,他考量了一會,擡頭對林靖平說,“老林,先按照博士說的這幾點,去對比一下近10年的失蹤人口,看有沒有符合條件的?叫家屬來錄份筆錄。其他人跟我一起去墓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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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的墓園更像是一個大型公園,整個墓園從山腳順着斜坡而上,顏色各異的花草樹木遍佈在周圍,但中間大片的黑色石碑卻又讓墓園顯得更爲莊重。在墓園的頂端是一片茂密的深林,那些筆直的樹木看上去比黑色石碑更加讓人望而生畏。
跟莊曉夢去過的佳昌區墓園相比,這個墓園顯得更寬廣些,他們從值班室門口,一直不停的往上走,到達山頂,也用了近20分鐘左右!
當站在那些高大的松柏樹下時,莊曉夢才發現自己太過渺小。但有些生命,即使渺小到塵埃裡,他也要證明自己存在過!這大概就是,人們努力與命運對抗的原因吧!
“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在這裡工作的?”周成認真的看着眼前的管理員老周,然後又低下頭,仔細聽着,準備在本子上寫下老周說的每一個字。
“快14年了,我從這個墓地開建,就待在這裡,以前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老週一副倒了半輩子黴運的表情,唉聲嘆氣的說。
“十年前這裡有沒有發生過什麼事情?或者說當時有沒有看到什麼可疑的人出現在這裡?”周成指了指後山這塊地方。
老周想了想,回答說,“從剛開始到現在,無論颳風下雨,我們都每三個小時巡邏一次。那個時候沒有發現什麼人,現在倒是常常有流浪漢過來偷宿,不過都會被我們趕出去的!因爲這裡不是別的地方,成千上萬的靈魂都需要安靜!”
老周剛說完,周成便驚訝的看着他。靈魂?幹嘛說的這麼詭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