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紀靈正思想脫線的時候,擡眼瞧見不遠處一個面帶慈祥的老人穿着一件隨和的袍子遠遠地走了過來,老人身材因上了年紀而顯得有些臃腫,旁邊一個面露嬌羞,長相清麗可人的外國美女扶着他向這邊走來。
曾在電視上看到過此人的白紀靈一眼就認出了他就是那個隱退多年的史密夫,只是幾年未上電視的他,就算如何有錢有權,也抵不過歲月的磨鍊,兩鬢已經有了絲絲白髮,倒是步伐還很矯健輕快,他雙眼堆笑的來到浮易面前,彷彿見到多年未見的老朋友般與他擁抱,呵呵笑道,“好久不見,藍總裁。”
“最近事情繁多,一直沒有時間來看望您,您老近來可好?”浮易面含淺笑着與史密夫擁抱,兩人看起來很是親密,只是大家心裡都清楚得緊,這些只不過是逢場作戲而已。
史密夫面含淺笑,順手拉起身旁跟隨他一起過來的清麗美女,溫聲道,“這是我的孫女珍妮,藍總裁還記得吧?”
“記得,珍妮小姐真是出落的更加漂亮了。”浮易依舊面帶微笑,言不由衷這話從他臉上可是一點兒都看不出破綻來。
聽到自己孫女得到誇讚,史密夫心裡更是高興,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不禁道,“小丫頭聽說我是來見你,撒嬌非要纏着我一同過來。”
珍妮的一張臉因史密夫的話而紅成了番茄,不禁拉起他的臂膀輕輕晃了晃,嬌嗔了一聲。
一旁的白紀靈頓時低下頭四處尋找自己落了一地的雞皮疙瘩去了……
孰知浮易卻不給她分神的時間,上一步擁上她的腰,面向史密夫柔聲介紹道,“這位是我的未婚妻,您老想必已經聽說了。”
啥?未婚妻?有這麼誇張嗎?不是隻是女朋友而已嗎!?
白紀靈驚悚的看向浮易。擡頭卻只看到他完美依舊的側臉,心中不禁憤憤然,可當着史密夫的面又不好做出什麼出軌的舉動。只能將一口氣憋於心中,一點兒反抗的力氣也使不出。
再次擡起頭時。卻看到珍妮原本紅彤彤的臉蛋此時煞白一片,臉上的表情僵了又僵,連最基本的禮貌微笑都維持不了了。
眼見這情形,白紀靈也終於明白了史密夫的用意,他邀請自己同浮易一起過來,一方面是出於外人對自己的言論感到很好奇,另一方面則是想讓自己跟珍妮站在一起給浮易做個潛意識的比較。讓他看看哪一個更優秀,哪一個更適合他。
這傢伙還真是老奸巨猾,難怪對浮易這麼熱情呢,原來是另有企圖的呀!這個事。浮易應該也知道吧?
想到此,白紀靈又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浮易,他依舊是溫雅的微笑,表情看不出任何異樣。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史密夫這隻老狐狸,在浮易這個狐狸的始祖面前就完全成了小狐狸了……
想起這個,白紀靈倒是突然想到,史密夫是想把浮易這個長相超凡脫俗,腦袋精明的男人納入家中做準女婿。卻不知按照浮易如今的實際年齡來算,估計都可以做他的曾曾曾曾曾曾祖父了……
想到此,白紀靈竟然很不厚道的在心裡偷偷樂和起來,只是被浮易這麼摟着腰,還真是件即憋屈又難受的事情。
史密夫比珍妮要鎮靜得多,沒有她那般失態,只是眼中掃過一絲訝然之後便上前上前一步,拉起白紀靈的手在她手背上烙下作爲一個老紳士應做的一個禮貌吻,溫聲道,“早已聽聞藍總裁金屋藏嬌,未婚妻子美豔動人,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浮易一直維持着的溫和的微笑在史密夫吻上白紀靈纖細的手背時眉頭微不可察的蹙了蹙。
白紀靈則完全沒有在聽對方在說什麼,整個心思都投注在了剛剛被史密夫吻過的左手上,很早以前她就不喜歡電視上外國人的打招呼方式,如今卻被一個糟老頭子親了,哪怕是個手指,也是一件讓她覺得很膈應人的事。
浮易見白紀靈有些失神,便徑自與史密夫聊了起來,還時不時扭頭‘關懷’的看她一眼,以示他好男人的完美形象。
白紀靈刻意忽略掉浮易搭在自己腰上,似乎已經習慣的雙手,聽着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聽得她昏昏欲睡,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
觀察敏銳的史密夫很快發現了白紀靈的反應,忙岔開話題微笑道,“聽聞**身體近日剛剛康復,若是聽得累了,可暫且先去休息一會兒。”
此時的白紀靈臉上已經恢復了平靜,聽聞史密夫的話不禁心生感激,還自我安慰的在心裡打算原諒這人了。
浮易這才放開了摟着白紀靈的手,側過臉看向她,“你累了的話就讓洛克帶你去休息吧。”
“我不累。”睡了一天了,再去休息她就真的成豬了!(其實已經跟豬沒什麼兩樣了。)
想起老狐狸剛剛的話,白紀靈這時才明白,史密夫這麼說或許並不只是好心腸,而是有事想要單獨跟浮易談談?
想到這個問題,白紀靈微微揚了揚頭,向史密夫投以詢問的眼光,“我可以四處走走嗎?”
“當然可以,美麗的小姐。”史密夫紳士的笑了笑,言行舉止都有着寶刀不老的紳士範兒。
“記得不要離得太遠。”浮易緊隨着補充了一句看似關心,實則是在暗中威脅她的話:敢亂跑你死定了!
白紀靈默默地點了點頭,心裡卻將浮易從頭到腳罵了一遍,稍稍解恨後,才繞着主廳慢悠悠的溜達起來。
因爲沒有了浮易在身邊,自然也少去了那些或垂涎或嫉恨的目光,只是偶爾有幾道偷偷掃過來的曖昧目光,雖然不適,但也並不算太令人討厭。
白紀靈漫無目的的欣賞着整個主廳的頭頂,看久了也會覺得視覺疲勞,畢竟如此大的主廳,裝修和燈光打照的又這麼耀眼,誰看時間久了也會覺得眼睛不舒服吧。
周圍的人並不算太多,也或許是因爲這個主廳太大,以至於顯得這裡的客人並不是很多。
耳畔飄蕩着悅耳的鋼琴曲,許多穿着西裝革履或者是長裙飄飄的人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有說有笑,看起來一片融洽,只是不知道這些實質中又存在着多少虛假。
“夫人的衣服真是漂亮,不知道是在哪裡買的?”
“啊,這個啊,是我老公給我訂做的,只有這一件。”
“哎呀,真是幸福啊!我家那個死男人就不會這麼細心。”
身旁一羣女人嘰嘰喳喳的交談聲衝進白紀靈的耳畔,因爲原本就討厭這種捏着聲音說話的調調,此時在這種場合聽見,倍加覺得刺耳,她微微蹙了蹙眉,看向聲音的發源處。
扭頭便看見,說話尖細的那個女人身邊站着另外三個女人,其中一個撫着禮服的絨毛,用一口並不怎麼流利的漢語道,“本來準備在下週展覽會上穿的,因爲實在喜歡,所以等不及就在今天拿來穿了。”
聞言,白紀靈反射性的將視線移到了那個女人的身上,待看清那一身發光發亮的潔白時,微微一怔,不禁失笑,這件不正是她方纔在那家店裡導購小姐準備轉讓給自己的雪狐皮毛做的禮服嗎?
情不自禁順着衣服往上看去,直到目光接觸到那張臉時,白紀靈感覺自己的眼角不由得抽搐了幾下,勉強算是完美的魔鬼身材,相貌卻平凡的出奇,甚至帶點村婦的市井味道,那件頗有氣質的禮服若不是那層閃閃發亮的皮毛,穿在她身上完全就變成了夜市上的地攤貨。
不知道浮易看到穿在這個女人身上,會是什麼反應,白紀靈不禁邪惡的想,一定會氣得不行,估計這女人今天晚上夢裡一定全是狐狸了……
白紀靈暗暗地想着,撤離了視線,眼角卻不經意瞥見一道豔紅色的身影,她渾身猶如被電擊了一般,手指竟有些止不住的抖動起來。
那抹豔麗的身影僅是一瞬間便消失在了主廳閃亮的燈光和三三兩兩的人羣裡,幾乎是本能的,白紀靈顧不得形象,提起裙角便朝那個身影追了過去。
隱藏着多年的記憶猶如潮水一樣的涌上心頭,衝得白紀靈的鼻子都不禁有些酸酸的,當年那個爲了自己被浮易誤會的人,因爲自己而沒有了居所的人,那個經常穿着豔麗的紫紅色襦裙浪費着大把大把的時光站在一片竹林裡只爲看那個自己心上人一眼的女子。
白紀靈只覺得鼻子和眼睛都酸澀的難受,她努力的吸了吸鼻子,周圍的人羣彷彿在她眼中變成了一個個幻影,漸漸模糊不清起來,腦海裡不斷地迴旋着,她努力的在人羣中找尋着卻再也不見那道身影。
焦急之時白紀靈沒有注意,不小心碰到了身邊的人,那人一不留神將手中的酒杯撒了出去,濺到了另一個人的裙襬上,驚得那人微微後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