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嗎?”低沉略帶着磁性低啞的男聲自耳畔幽幽的響起。
“還行,別……”吵字還未說出,白紀靈幾乎是又出於本能的瞬間住了口,用幾近驚恐的眼神陡然身側看去,一個硬挺的身影蹲在自己的身側,一襲冰藍色的錦服似與月光融爲一體,眸光中似有若無的笑意在朦朧的夜色之中忽遠忽近。
白紀靈心下一驚,身形微微一抖,便猶如隕石般驟然向地面跌去,心中暗叫不好,這下可真要被十二發現了。
在白紀靈以爲自己將要與地面來個親密接觸的零點零一秒之時,周圍的空氣彷彿瞬間被抽離,身子剎那停止了墜落,浮在了半空中,飄飄蕩蕩的向上移去,直至停在了浮易面前。
他習慣性的擡起修長的手指拎起她的一隻雞爪,眸子中帶着說不清的精芒,盯得她渾身忍不住打顫,他薄脣微勾,淡淡的逸出略帶威脅的話語,“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
白紀靈小心翼翼的掙扎着,似是用眼神在祈求他:有話好說,咱回去您再慢慢跟我算賬,現在先保持安靜,別讓十二發現了,行不?
浮易仿若完全沒有看到她的祈禱,側目瞟了一眼十二那邊的僵直的狀況,再次扭過頭來,用略帶調侃卻又威懾力十足的話語接着道,“不錯嘛,現在都學會偷窺這行了?”
啊啊啊啊啊……誰來阻止他!求求你別說了!會被發現的!
白紀靈面有崩潰狀,一顆心被提到了嗓子眼,也顧不得掙扎,用眼神悄悄地打量着十二那邊的情況,祈禱他們千萬不要發現自己的存在。
“放心,他們聽不到的。”浮易略顯淡漠的話語總算是給白紀靈吞了一顆定心丸,這才讓她稍稍放下心。扭動了幾下身子,略有所指的道,“莊主……我現在已經幻化成人形了。請您別再總是這麼提着我了。”喜歡倒提着別人的爪子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浮易怔了一怔,眉頭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隨即鬆開了白紀靈,食指在她面前輕輕一點,她只覺身子猛地一沉,便又飄飄然的落在了房樑上,落地的後心中頓時踏實了許多,蹲坐在房檐上,悄悄地喘了口氣。
白紀靈看了一眼那邊持續着僵持的情況。扭頭看向浮易,訥訥的問,“您怎麼會找到這……”
“這位就是白姑娘吧?臨清哥跟我提起過你的。”
一道嬌柔的聲音打斷了白紀靈的問題,扭頭看去。發話的便是跟許臨清關係匪淺的那個江南女子,她脣角掛着無害的淺笑,看向十二,適時的解除了原本還欲持續下去的尷尬。
十二漠然的盯着江南女子,冷然道。“她是誰?”
許臨清脣角扯起一抹牽強的訕笑,尷尬扶了扶女子的肩頭,面向十二簡言意駭的介紹,“這位是我還未過門的妻子碧青,這位正是白姑娘。”
“還未過門的妻子?”十二冷冷地重複道。一張冷豔的臉龐此時更是蒙上了一層寒霜。
躲在遠處房樑上的白紀靈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往日的十二說話雖然一直都是冷冷的,但卻不如此時,她現在的語氣莫名的讓她感覺到一股令人渾身發寒的……殺機!
白紀靈頓時覺得渾身的汗毛都倒立了起來,十二不會真的動了邪念吧?那可萬萬要不了啊!要知道他們這些修妖者的身份原本就岌岌可危,十二若是真動了歹念,一時衝動把那個碧青給殺了,那豈不是更給那些打着斬妖除魔的道士們一個剷掉她的好藉口?
京城不比別地,到處都隱藏着危機,一旦十二動用了法力,就有可能引來周圍徘徊的道士,說不定當場就給她就地正法了。
想到此,白紀靈下意識的搖了搖下脣,全神戒備,目光死死地盯住十二,暗忖着一旦她有什麼存在威脅性的舉動,就衝上去制止她,現在可顧不得什麼被發現偷窺後的窘迫了。
再看看身邊的浮易,此時的他正好整以暇的蹲在房樑上,兩條胳膊隨意的耷拉在腿上,目光淡淡地看向十二那邊,這個姿勢,這個房樑,再配上這個場景……頗有一種準備看好戲的偷窺狂的架勢,沒想到向來莊重到不行的藍靈山莊的莊主竟然好這口,若是擱在別日,白紀靈一定笑到肚子痛,但是此時,她卻怎麼也笑不起來了……
許臨清見得十二如此冷漠的一面,也不禁怔了一怔,斂眸略微遲疑了片刻,終於擡頭鄭重的應道,“正是,我和碧青準備科考之後便完婚的。”
“完婚?”十二還是沒有多說的意思,又繼續將許臨清的話重複了那麼簡短的一次。
白紀靈有些崩潰的抓起散落在身前的長髮,頭髮當高香似的望天祈求那個書生別再多說了,這可是玩命的事啊!以十二的性格來看,她絕對是那種動起手來誰都無法阻止和勸解的蠻牛!
“是……是的。”這時的許臨清心裡已經開始沒底了,說話也開始結巴起來,他是真的搞不明白麪前這位姑娘想要做什麼了。
碧青也緊貼在許臨清身邊,櫻桃嘴張張合合,幾次想要解圍,卻又不知從何說起,眼見許臨清的情形似乎十分的尷尬,終忍不住說道,“白姑娘,你的心情我能夠體會,還望不要太難過……”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十二仿若自言自語又像是警醒的話打斷,她似乎完全沒有聽到對方的話語,喃喃道,“科考之後完婚,但科考還未結束……”
“恩……是……”這下連碧青也是一臉茫然的看着十二,一副徹底懵了的樣子。
半晌,十二仰起臉,看向面前的兩人,鄭重其事地說出了一句讓衆人大跌眼鏡的話。
“如此說來,你們就還未完婚,那我就還是可以再來的。”
“……”
“……”
蹲房樑的兩個人……
而碧青和許臨清則是被秒殺性的直接石化……
白紀靈乍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險些又一頭栽了下去,好在旁邊的某人扯了她一把,待穩住身形再次看向十二的時候,她的面部表情多了一種吞了蒼蠅的感覺,情形的大幅度轉變讓她一時無法適從,果然,有些時候的有些人,總是不能用常規的思想去判斷對方接下來的行爲,十二正是如此。
一句驚世駭俗的話,致使了某人自此對十二又有了新的改觀,並且在很長一段時間的領悟後,死心塌地的崇拜上了她。
經過了心理漫長的掙扎與恢復,白紀靈才漸漸地恢復過來,而十二此時也早已經離開,只留下大敞着房門,依舊石化在原地的許臨清和碧青兩人。
白紀靈撇了撇脣,側目看向身旁的浮易,他仿若精雕細琢的俊美側顏此時在月光的反照之下竟顯得有些不自然,似乎有些壓抑的神色深藏在其中。
她輕咳了一聲,想起了方纔的對話,訕訕道,“您怎麼會找到這裡來?”其實她真的很想說,我又不是犯人,能不能別像看死囚那樣看着我,可話到了嘴邊,卻有變成了這麼一句不溫不燥的話。
浮易斜睨了她一眼,跳開這個話題,避輕就重的道,“我說過,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能擅自離開藍靈山莊半步。”
“那個……今天情況特殊……”白紀靈繼續裝傻充愣,索性不正面回覆浮易的話。
“你所謂的特殊就是指這個?”浮易俊眉一挑,手指了指腳下的房樑,不冷不熱的問道。
白紀靈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浮易,頓時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好像自從她化成人形以來,經常會做出一些令人無語的事情,就像此時,她和浮易兩人並排蹲在別人家的房檐上偷窺人家的私事,這要是說出去,說不定還會被浸豬籠,亂刀砍死……
她訕訕的笑了笑,腳下小心翼翼的移到另一邊的陰影處,才緩緩地站起來,縱身躍下房樑,撫了撫褶皺的裙襬。
浮易緊隨其後,縱身躍下,沒有帶起一絲的風聲,錦服卻在風中狂亂的搖擺了幾下,腳步飄然落地,一舉一動都透出那份瀟灑與不羈,足以電倒方圓百米之內的一切雌性生物。
連對此早已有了強大免疫力的白紀靈也不禁愣了幾秒,待浮易的視線掃在她的臉上時,才匆忙扭過頭去不再看他,也試圖掩蓋心中那一瞬間似乎有些不真實的心慌。
浮易將她的躲閃盡收眼底,脣角微不可察的勾起一道得意笑,繼而又仰天看了看,似是自言自語,又像是故作嘲笑某人,道“春天好像已經過去很久了……”
“……”白紀靈偷偷地撇了撇脣,看着浮易負手漫步的身影,略微猶豫了下,纔跟了上去,淡淡地道,“莊主是何時來的?怎麼我都絲毫沒有察覺?”
爲了減輕敵方對自己的戒備與看守之心,首先要做的第一點就是,多套近乎。
浮易負着手,片刻後纔不冷不熱的丟出一句話。
“憑你那拙劣的飛行姿勢和隱藏氣息的技術,差不多半路就會原形畢露了。”
“……”
感情他從出了山莊開始就盯着自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