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依依過去扶起司徒老爺子,他動作笨拙的下地,走到窗前,望着樓下的黑暗。
“景涼這孩子是我從小帶大的,我很楚楚他的性格。”
“老爺子……”
“你聽我說。”司徒老爺子雙手負背,嘆了一聲氣,“繼承人這個擔子並不好擔。我希望以後,你能幫我勸勸景涼。”
“……”範依依坐在那,司徒老爺子是想她去做說客,勸說司徒景涼?
可是,死的那個人是司徒景涼的爸爸!她,又有什麼樣的資格去勸說?
“老爺子,恕我直言,我不能。”
聽到這話,司徒老爺子轉過身看她,“哦?爲什麼?”
“我大概理解當年老爺子你那樣的理由,但是,身處景涼的位置,我想,換我是他,我也無法原諒。”更加別說,一切都過去了,放下吧這樣可笑的想法。
難道所有事情一句一切都過去了,就可以了結了嗎?
司徒老爺子深看着範依依。
範依依一臉的抱歉,“老爺子,這事我無法插手。”就算她嫁入司徒家,她也不可能插手這件事。
如果真要站隊,那麼……她應該會站在司徒景涼這邊吧?畢竟,他是她孩子的爸爸。
“範丫頭,你覺得我當年那樣做錯了嗎?你大概不知道,當年如果我不那樣做……司徒家會成什麼樣。”
“是,我不是當事人,我不知道。”範依依覺得這個話題很沉重,可是她卻不得不陪着司徒老爺子談下去。“可是,老爺子,對你來說,你只是權衡利弊做出了決定,對景涼來說,這卻是最不公平的對待。你選擇了虧欠他,最後護住司徒家和……你的另一個兒子。”
說得更難過些,只能說,死去的兒子,比不上活着的價值。又或者,父母多少會帶有多少的偏心,所以,種種理由之下,就讓司徒老爺子做了那樣的決定。
她不是老爺子,她不知道。
當然,這不能說司徒老爺子做出那樣的決定不是不難過的,不是不痛苦的。
可是,並不能因爲他的難過和痛苦,這事情就這樣算了。
司徒景涼,司徒景涼爸爸,他們又算什麼呢?
看着司徒老爺子,範依依卻說不出指責的話,她只是低聲地說,“老爺子,你是景涼最尊敬的人。”可是最尊敬的人,卻是掩埋自己父親死亡真相的人。
司徒景涼的心得多痛?
範依依突然間很佩服還能表現得什麼事情都像沒有發生一樣的司徒景涼。他在她的面前,除了那晚有些失控,並沒有露出太多的悲傷。
他依舊上班,工作。
“我很抱歉,我無法勸他。”她帶着歉意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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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的某高層公寓,房內一片漆黑,只有那菸蒂的星點光亮。
司徒銳明再一次的掐滅了手中的菸蒂,歲月留給他的並不是年老,而是魅力。像一瓶越存越香的烈酒,他成熟的男性魅力至今能秒殺到不少的女性目光。
房門開啓,他有些緊張的將手放到腰間。
“銳明?”蘇倩輕喊了一聲,按了開關,黑漆的房子一下子變得通明。
蘇倩看到司徒銳明那樣的動作,呆了一下,“怎麼了?”
“倩。”司徒銳明只覺得整個人疲憊不堪,他這段時間一直這樣精神高度集中。
蘇倩上前,“銳明,出了什麼事?”她看着他的臉色,“你不太好。”
她上前抱住他,手卻被到他腰間的堅硬。
她怔了一下,手摸向那裡,冰冷……
“銳明,你帶着槍做什麼?”蘇倩不明所以,卻臉色嚴肅,“出了什麼事?”
司徒銳明的下巴枕在她的頭上,聲音帶着疲憊和痛苦,“倩,我該怎麼做?”
蘇倩聽到這話,只知道一定是出了重要的事,她很少見他這樣子。在她與他在一起的這二十多年裡,他是出色的,果斷的,瀟灑的。
哪怕遇到難事,也不會有這樣的掙扎。是的,掙扎。
“銳明,出了什麼事?”
“景涼知道了。”司徒銳明望着蘇倩,他吐出這麼一句話,讓蘇倩更加不明所以。
“知道什麼?”
“他爸爸的死。”
“他爸爸的死?什麼意思?”蘇倩是個生物學家,她一生都貢獻給了生物,她與司徒銳明認識的時候,司徒銳澤已經去逝了。
在她的眼裡,司徒銳明就是一個名門大少,而且是一個很愛她,很疼她的名門大少。
所以,當她聽到司徒銳明這句,‘他知道是我害死了他爸’話時,她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裡。
“倩,他知道了。我該怎麼做?”
“銳明,什麼叫你害死了他爸?”蘇倩慢慢地回過神,眼神正經地看着司徒銳明,“你大哥的死不是意外嗎?”
“是意外,是我……害他出意外的。”司徒銳明很痛苦,他坐了下來,“倩,我要以死謝罪嗎?”
“我不能失去你。”蘇倩聽到他以死謝罪,將他緊緊抱住,“銳明,別說這樣的話嚇我。”
“倩……”
“當年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蘇倩捧着他的臉,“我要你清楚的告訴我。”
“當年……”
時間在流逝,司徒銳明的話將逝去的事件重新粘補起來,蘇倩聽完,面無表情。
“那不是你的錯,銳明。”蘇倩緊緊地抓着他的手,他手心一片冰冷,他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沉穩和睿智。
“是我的錯。”
“老爺子,老夫人都選擇了隱瞞,銳明,這事在當時是最好的處理結果。你看,大嫂也從來沒有提過不是嗎?”
“一切前提是景涼不知道的情況下。可是景涼知道的原因卻是爸爸派他去的歐洲。”司徒銳明閉眼,“爸爸後悔了當年的決定。”
“銳明,我不准你做傻事,你大哥已經死了。”蘇倩緊抱着他,想到他腰間的槍支,她臉色一白,“你想自殺?”
司徒銳明搖了搖頭,“倩,我不想扔下你。”
蘇倩顫抖着,她一想到司徒銳明可能會因爲自責而自殺,她就害怕,“銳明,你不能扔下我,我們回泰國,我們再也不回來。這樣總可以了吧?”
“景涼會願意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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訂婚禮的地點,因爲時間問題,地點就定在了a市。
不知道是不想讓人打擾司徒家的清靜,還是因爲酒店的佈置更方便,訂婚禮定在了度假酒店。只不過完全的清場式,場上並沒有任何的媒體。
而且沒有請柬的人是根本進不來。
這家度假酒店也是範依依上次來過的那家度假酒店。只是宴廳比上次的那個宴廳要更大,更豪華,佈置得更浪漫唯美。
化妝間裡,範依依已經換好禮裙,化好了精緻妝容。
白色修身的禮服,領口是一排閃閃發光的碎鑽,襯得範依依皮膚更加的白皙,修長的脖子沒有任何首飾掛墜,乾淨,潔白。
今天雖然是訂婚,儀式雖然沒有結婚那麼繁瑣,但是重視程度也不低。
範依依看着鏡中的自己,她從來沒有想過,會在21歲這年,就把自己給嫁出去。
順着禮裙往下看,她腳下所穿的鞋子是上次的水晶鞋,而這一次,將正式的宣告,她的身份。
化妝間的門在這會打了開來,她擡起頭說道,“我已經弄好……”了字還沒有說完,她才發現,開化妝室門的人不是司徒景涼而是範淺夏。
“範淺夏?”範依依語氣和臉色都淡淡的。
“是我,爸爸讓我來看看你妝化好了沒有,儀式要開始了。”範淺夏說得不情不願,一幅我也不想見到你的樣子。
範依依哦了一聲,“已經好了。”
“那你就出去吧。”範淺夏看到範依依腳上的那隻水晶鞋,“真好看,可惜是穿在你這種人的身上。”
“我等景涼。”範依依不理會範淺夏的紅眼病,今天她不想鬧什麼笑話。
“司徒景涼在一樓等你,怎麼,你真以爲今天是結婚日麼,需要新郎挽着你走紅毯?”範淺夏諷刺的說道,“範依依,豪門的基本禮儀你懂嗎?”
範依依站了起來,與範淺夏對視着,“你現在這個樣子,該讓那些男人看看。”豪門禮儀?從小被培養的範淺夏又哪裡有半點的禮貌。
範淺夏冷聲一聲,並不回嘴。
範依依走在了前面,化妝間在二樓,她需要去一樓找司徒景涼。
白色修身的禮服,魚尾的的裙襬,腳下的那一雙水晶鞋都刺痛着站在身後的範淺夏。
這些,本該是她的。
她纔是範家的大小姐!!
水晶鞋子的跟很高,範依依走得很慢,電梯不知道怎麼回事,好像暫停了。她等了等,電梯還是沒有來。
“走樓梯吧。”範淺夏冷哼,“正好可以讓你出盡風頭了。”沒錯,她嫉妒。瘋狂的嫉妒。
司徒家一批批的人來範家,任由範依依挑選所有她喜歡的東西,偏偏範依依還矯情的說什麼不選了,隨便。
隨便!!隨便一件東西也是別人要不起的。
範淺夏一想到範家爲了範依依出嫁得風光,還說要給範依依分範氏的股份了。作爲範依依的嫁妝,讓人範依依身家轉瞬就過億。
說什麼,司徒家用了過億的聘金,範家應該用過億的嫁妝,不然顯得範家小氣。
那是她和她弟弟的錢,跟範依依有什麼關係?!!
而她,還沒有分得範氏的股份,範依依就先有?
都是因爲範依依肚子裡的種,才這樣的,都是因爲這樣的。
範依依並不想這麼高調,但是電梯像出了故障,一直停在一樓沒有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