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範依依搖頭,江嵐說的都不過是事實,是擺在她們眼前的事實。
對江嵐來說,身爲母親的她,立場當然是永遠的站在自己兒子那一邊爲景涼着想的。
“母親的身體不好,委屈你了。”司徒景涼有些內疚地看着她,“要不……我們搬出去吧。”
“不好。”範依依想都沒有想就拒絕了,“母親身體不好,我們要是搬出去住,她一個人會更孤單的。”
“可是……”
“我沒事,真的。”範依依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真的啦。我們進去吧。”
司徒景涼還是很擔心地看着她,範依依的笑容一直掛着,她覺得自己都快掛不住這個笑容了。
江嵐仿若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一般,剛剛與範依依的談話也彷彿從來沒有談過,範依依把自己當個透明人,坐在一邊。心緒煩亂。
耳邊傳來的是江嵐和司徒景涼的對話。
“司徒銳明下葬祖墳,我就不出現了。”江嵐表示自己的立場,“他人雖死,但是不代表事情過了我就原諒他。”
“嗯,我知道。”司徒景涼已經料到了江嵐的決定,但是他卻不得不主持司徒銳明的葬禮。
因爲他是代家主,如果沒有過多的意外,那麼他在一年後將正式成爲家主。
“你也可以拒絕不去主持他的葬禮。”江嵐看着司徒景涼,“你顯叔會明白你的難處。”
“如果我不去,景彥會多想。”司徒景涼看着她,“母親,我必須去。”
“……那就隨你吧。”江嵐眼睛睨了一眼坐在一邊的範依依,她完全一幅失魂的樣子,她知道她剛剛的話讓範依依難受了,但是,若不是她早些發現,事情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這才更讓人無奈。
她同情範依依的遭遇,但是,在兒子與範依依之間,她無需多想,當然是爲自己的兒子着想。
司徒銳明的突然離世,已經讓家族的人對他的人品產生了懷疑,如果再發生他報復岳父家的事件,司徒景涼在家族中的人品信用將要受到前所未有的大質疑。
江嵐抽回視線,看着眼前的司徒景涼,“夜深了,你們回去休息吧。”
“我留下來照顧你,母親。”司徒景涼這一次是怎麼也不願意離開醫院,他看向範依依,“依依,夜深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好。”範依依並沒有說不的話,直接就答應了,“那我明天再過來。”
她走出病房。
夜已深,她坐在車後座裡,腦海裡全是江嵐的那一席話,不斷不斷的回放。
範依依一離開,司徒景涼便端正了態度,與江嵐一幅打商量的樣子談天,“母親,你還是不喜歡依依嗎?”
“我喜不喜歡並不重要。”江嵐看着他,“你喜歡就行。”
“母親若是真的這樣想的話,那以後可不可以……不要爲難依依?”司徒景涼話說得不敢太重,怕刺激到江嵐。
她現在是病人,病人最大!
江嵐聽到他這話,呵呵一聲,“爲難?我自問身爲豪門的婆婆,我對她的事情並沒有插手太多吧?只是,景涼,我們是名門世家,世家總要有世家的樣子,她不懂,我就教她,這也有錯了?”
“不是這個意思,母親。”司徒景涼對怎麼做名門世家的媳婦其實也不懂,但是身爲名門世家的繼承人,他是怎麼過來的,他自己清楚。
他並不想範依依太累。
“依依在外面也並沒有丟司徒家的臉。”他說。
範依依並沒有上不了檯面,相反,她很上得了檯面。但是,司徒家族的家規對媳婦還是有些嚴苛的,爲此,範依依也沒有過怨言,也是在一一適應。
要不是江嵐有病,他早就說了,但是是範依依說,這是小事,就不要跟母親對着做了。
以前他是從來沒有想過他的妻子與母親之間會有什麼婆媳問題的,但是現在看來,哪個家裡都有這個問題。想想,司徒景涼也是頭大了。
他寧願去談一樁數十億的大生意,跟別人磨,也不願意這樣夾在中間啊。
可是範依依剛剛哭過了,他心疼。
“我知道你愛她,景涼。”江嵐真的是又氣又心疼。可是有些事她要直說嗎?
“那母親可以爲了我,對依依……好點嗎?”
“她在你面前哭訴了?我對她不好嗎?”江嵐冷笑。
“母親。”司徒景涼看着她,遲疑了數秒,還是開口說道,“依依並不願意嫁入豪門,是我的執着她才嫁給了我。”
“呵,你是在說,她不愛你嗎?”江嵐並不想這樣擢自己兒子的心,但是,是他先這樣說的,那就不能怪她做壞人了,她不想他最後被傷了。
司徒景涼低頭,“我愛她就夠了。”她愛不愛他,有多愛他,他曾經也以爲很重要,但是,經過綁架的一事後他才發現,並不是這個樣子。
原來他只需要,只需要她愛他一點點也已經夠了。
“景涼,你是司徒家的未來家主,你的愛不需要這麼的卑微。還有,你以爲我不知道她爲什麼嫁給你嗎?”江嵐冷笑,“她置你於不仁不義之地,要你幫她報復範家,她爲你着想過嗎?這樣的女人,你還跟我說什麼,我愛她就夠了?”
她的兒子天之驕子,何需這樣的愛着一個女人。
司徒景涼看着她,“母親……”
“我是怎麼知道的是嗎?”江嵐冷笑,“你母親只是病了,還沒有瞎,沒有傻!”
“她已經是我們司徒家的媳婦,是我司徒景涼的妻子,是未來的主母。”司徒景涼再一次重申自己的立場和決定,“其他事情……母親就不要多管了。”
“你是我兒子,我可以袖手旁觀嗎?但凡她有一絲絲的愛你,她就不會把你推向不仁不義的地步,景涼,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一旦報復了範家,你的形象,你的信用,你的人品會遭受到怎樣的質疑?你要被別人評價你爲不擇手段,冷血的人嗎?”江嵐跟他談事情的嚴重性。
“母親,你想太多了。”司徒景涼不想多談。
其實,這些,他之前早就想過了,但是……有什麼所謂?別人看他,他不在乎。
江嵐差點被氣得吐血,“你身爲司徒家的長子嫡孫,未來家主,你應當清楚,你的首要責任,是以家族的利益爲先,你的人品受損,你代表的是整個家族!”
“母親。”司徒景涼深深地看着她,“如果我不是以家族的利益優先,我不會去當這個什麼家主。”
“……”詐一聽到這話,江嵐呆了。
司徒景涼淡淡地說道,。“我對做家主其實並沒有多大的熱衷,只是從小以繼承人的方向培養,我也並非一定要做家主不可,之前與明叔爭爭鬥鬥,也只是爲了父親的事,並不是因爲這個家主的位置。”
“景涼……”
“母親,爲了家主這個位置,我三十年來,都被貼上繼承人的標籤,我的一舉一止都代表着未來繼承人的風範,你們沒有誰問過我願不願意,我也沒有選擇的權利。但是……”
他的話頓了頓,“你說過,妻子的選擇權是在我手上的,而我現在選了她,我無法要求你一定要喜歡她,我只是懇求你,不要爲難她。因爲你爲難她,就等同於爲難我。你說我愛得卑微,我只是愛得深情。就如同父親與你之間的感情一樣。”
江嵐與他對視,“可是她不是這樣……”
“她的心有所搖擺很正常,因爲當初是我強行迫她與我訂婚,又取消訂婚。將她從別的男人手中搶回……”司徒景涼扯了扯嘴角,“母親,她是我好不容易纔娶回來的妻子,我真的不希望你把她嚇跑了。”
“你就這樣愛她?”
司徒景涼站了起來,他無法再對着她的眼睛繼續說下去,“我也以爲我並不是那麼的愛她,我也以爲我需要同等回報的愛情,可是,在澳門的綁架現場時,當我聽到槍聲的那一刻,我全身的血液都凝結了一般,我當時在想,如果她死了,我……是不是還能活着下去。”
他站在窗臺,看着外面的夜色,“在那一刻,家族的責任,自身的安危已經完全不重要了,我只想她,好好的,能站在我的面前笑,哪怕用我的命來換……也不在乎。”
司徒景涼這是第一次這樣深情的剝白自己的內心,他在範依依面前都沒有這樣的剝悉過。
他這樣做的原因只有一個,就是讓他的母親知道,範依依在他心裡的份量。他不想再因爲母親而看到範依依掉淚。
他娶她不是讓她來委屈求全。
他娶她是想讓她幸福快樂的。
江嵐良久都沒有吭聲。
他連命都不在乎了,他還在乎他被別人質疑人品嗎?她現在才知道他心裡的真正想法。
可是他越是這樣,她越是擔心。
可是,她知道她什麼都不能再說了,再說下去,母子情分就淡了。他的性格她知道,她不想他什麼決擇,或者說,她清楚的知道,如果讓他做決擇,那隻會兩敗俱傷。
“我知道了。”江嵐終於開口,她嘆了一聲氣,“那孩子的事……”
“母親。”司徒景涼轉過身,“孩子的事順其自然。”他最終還是隱瞞了關於範依依身體的事情。
江嵐看着他,司徒景涼與她眼神對視,然後微微一笑,“孩子會有的。”
江嵐不再說話。
他雖然在微笑,但是他已經表明了他強硬的態度了。難道最近她做得太過了嗎?她是不是朝着壞婆婆的方向發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