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月抱着一束花走到醫院的花園裡,顧川銘坐在輪椅上,目光望向遠處,身邊陪着陸馨兒。
看着陸馨兒的肚子已經隆起來了,乾月心裡無限感慨,蘇晴然跟顧川銘身邊都有了一個人,他們真的走到盡頭了。
臉上浮現一抹笑意,乾月踩着高跟鞋優雅地走過去,“顧川銘,恢復得不錯嘛!”
“謝謝!”顧川銘伸手接過她送的花,百合花,想着自己抱着百合花總覺得有些怪異,轉手遞給陸馨兒,“馨兒,幫我把花放進病房裡。”
“好的。”陸馨兒警惕地看了乾月一眼,生怕她會帶來蘇晴然的消息似的。
等到陸馨兒離開之後,乾月坐在顧川銘對面的花壇邊,看着顧川銘蒼白的臉色,“我之前去了意大利。”
顧川銘眼神微微暗了暗,隨即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你是服裝設計師,去意大利不是很平常嗎?”
乾月臉色慢慢沉下來,索性毫不客氣地開口,“不跟你拐彎抹角了,直說,我是去參加蘇晴然的訂婚禮,對方是安東尼。”
顧川銘放在腿上的手攥緊,臉色的血色慢慢褪盡,卻依舊挺直腰板,不讓自己的最後一絲尊嚴也跟着掃地。
“我們都沒有告訴她,你生病了,你爲她做的一切,我們也沒有說。我本來打算告訴她,不然這不公平,可是告訴她又能怎麼樣?你要對陸馨兒負責,你就必然要辜負一個女人,我在她那裡,看到她每天都在笑,所以我沒說。與其告訴她,讓她再爲了你痛苦一輩子,就讓她被安東尼疼愛,被愛也算是一種幸福。”
“咳咳……”顧川銘突然伸出手捂住胸口,他不能咳嗽,昨晚手術,他的肺很虛弱,咳嗽會讓他再生變故。
乾月臉色大變,伸手扶住他,聲音焦急地喊,“顧川銘,你別再折磨你自己,也放過小然。從認識你開始,她到現在已經家破人亡了,這真的夠了!”
過了幾分鐘,顧川銘終於停止了咳嗽,他低着頭沒有看乾月,聲音疲倦而又帶着一絲決然,“你走,謝謝你來看我!”
乾月害怕再次刺激到顧川銘,也不敢再說其他,轉身離開。
顧川銘坐在輪椅上,握緊拳頭,身體無法抑制地顫抖,孤寂的背影微微彎下。
那一身傲骨和自信,終是被痛苦壓彎了。
陸馨兒從病房走出來,乾月已經離開了,看着顧川銘坐在背對着她望着遙遠的彼方,她的心如萬蟲噬咬一般。
爲什麼蘇晴然都離開了,她的影響卻沒有消失?
陸馨兒走上前,伸手按着顧川銘的肩膀,“川銘哥!”
顧川銘緩緩伸出手,拉住陸馨兒的手,“馨兒,等我好了,我們結婚!”
蘇晴然,祝你幸福,如果這是你想要的。而我,將會爲我的過錯承擔責任。
“川銘哥!”陸馨兒激動得滿眶熱淚,她伸手摟住顧川銘的脖子,把頭埋在他脖頸,所以她看不到顧川銘的表情裡有一絲開心,除了無奈,就是深沉的靜默。
蘇晴然握着手機,聽到電話那頭的正在接通中的聲音,她的心都跟着揪了起來。
“喂,小然,怎麼了?”乾月剛從醫院走出來,想到顧川銘那個樣子,她心裡也很不是滋味,卻無可奈何。
“月姐,你到底瞞了我多少事?”蘇晴然握緊話筒,讓自己不至於崩潰,卻控制不了一顆心被狠狠掐住的那種窒息般的感覺。
“你在說什麼?小然,你不真找到那張紙條了?”那麼隱蔽的地方,蘇晴然是怎麼發現的?難道真是天意?
乾月有些亂了,她是不是做錯事了?
“什麼紙條?”蘇晴然心頭一緊,她沒見過什麼紙條,聽乾月的口氣,似乎有一張紙條上記載了什麼秘密似的。
乾月這下也懵了,停下腳步,站在路邊反問她,“你沒有看到紙條,那你在說什麼呢?”
“顧川銘生病的事情,你爲什麼要瞞着我?”
乾月一時語塞,卻不知道她是從哪裡得知這件事的。過了一會,才嘆氣道:“小然,他已經沒事了,再休養一段時間就會恢復正常的。你已經訂婚了,不要再去想他的事了!”
“我做不到,你們爲什麼都不告訴我?他都吐血了,怎麼可能不嚴重?”蘇晴然痛苦地撐着額頭,只覺得渾身無力,所有人都把她保護起來,什麼都不說,這樣她就不會痛苦了嗎?
“你已經有安東尼了,小然,你這樣不怕他傷心嗎?你不能這樣了,安東尼是個好男人,好好過你們的日子。我已經告訴顧川銘你和安東尼訂婚的事情,他身邊也有陸馨兒,你們錯過了,這是事實。”乾月閉上眼睛,毫不留情地撥開她的傷口放在她面前。
掛掉電話,乾月覺得自己頭腦發昏,真的很痛苦!
蘇晴然撲在**上痛哭,她離不開這裡,那邊的人又不肯告訴她真相,這一切到底怎麼了?
“紙條!”蘇晴然突然坐起來,看着房間裡的一切,乾月說紙條,到底是什麼東西?紙條上會寫着什麼?
她下了**,打開所有燈,從角落開始翻找。
在樓下聽到上面聽令哐啷的聲音,安東尼擔心她,急忙跑上來,推開門,看到蘇晴然把房間搞得凌亂不堪,“你在找什麼?”
“紙條。安東尼,你有沒有看到一張紙條?”蘇晴然擡頭望着他,目光充滿了期盼。
“沒有,什麼紙條,我幫你找。”
蘇晴然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是什麼紙條,月姐拿來的,我不知道她放在哪裡了。我想要找到那張紙條,我必須找到。”蘇晴然拉開梳妝檯前的抽屜,裡面沒有紙條。
“你說清楚一些,我幫你一起找。”安東尼就要進來,卻被蘇晴然跑過去攔住了,她推着安東尼離開房間。痛苦地搖頭,望着他的目光裡,帶着一絲卑微的祈求,“求求你不要參與進來好嗎?我已經還不起你的恩情了,我就剩下一點只屬於我的自由了,讓我自己來可以嗎?”
安東尼別被蘇晴然的目光鎮住,像一把刀一樣扎進他心裡,原來他的所有付出和好意,對於蘇晴然來說,卻是壓力和痛苦。
渾身如同被一桶涼水澆溼一般,冷徹心扉,轉身狼狽地拄着柺杖下樓,安東尼煩躁地砸開石膏,衝出房門。
蘇晴然在這時候根本沒有時間去在意他,她的所有心思都在那張不知道到底寫了什麼的紙條上。
一直到深夜,當十二點的鐘聲敲響,蘇晴然這纔回過神,看着凌亂得彷彿被入室盜竊過的房間,突然無比厭棄自己,月姐都說了不重要,她爲什麼要那麼執着?
之前也是她要不要哥哥,不要月姐說那些事,結果現在人家真的不打算說了,她又抓着不放?
“蘇晴然,你怎麼變得這麼下賤!”蘇晴然抓起一塊遞上一塊金屬物件狠狠砸向鏡子,鏡子應聲破裂,碎了一桌子。
蘇晴然像個遊魂野鬼一樣,緩緩站起來,往門外走。眼角掃過一個折起來的紙條,她機械似的扭過頭望着鏡子背後的紙條。
……
“安東尼!你在哪裡?安東尼!”蘇晴然神情慌亂地跑下樓,手裡緊緊攥着那張紙條,那裡面的內容讓她無法思考。
“安東尼,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安東尼?”
叮咚!門鈴響了,蘇晴然像個女鬼一樣撲到門口,打開門,卻是蒙德。
“蘇小姐,我來幫你和少爺做早餐!”
“安東尼不見了,快帶我去找他,你們能找到她嗎?”蘇晴然拉住蒙德的胳膊,焦急地催促他。
“不見了?”蒙德臉色一變,推開蘇晴然跑到安東尼的房門口,推開門,人的確不見了,回頭過有些憤怒地質問蘇晴然,“少爺的腿不方便外出,你爲什麼讓他一個人出去?你們吵架了嗎?”
“別跟我發脾氣,我也要找他!”蘇晴然吼回去,一雙眼裡充滿了戾氣,跑上樓拿過自己的所有的證件,跑下來,走到蒙德身邊,“現在立刻帶我去找他!”
蒙德被蘇晴然少見的霸氣鎮住了,皺眉不悅,轉身走出大門,蘇晴然那跟着他一起。
“你確定他在這裡?”
“少爺的卡有定位,如果他的卡沒有被人呢偷走,那就是在這裡。”蒙德下了車,朝酒店走進去。
蘇晴然跟着進去,蒙德站在大堂的前臺口,“安東尼少爺是不是昨晚住在這裡?”
“請問你是?”
“我要安東尼少爺的房間號和鑰匙!”蒙德拿出自己的卡放在他們面前,對方一看到那卡,態度立刻變得恭敬,“馬上就準備好,請蒙德先生稍等一下。”
拿過鑰匙蒙德和蘇晴然轉身往電梯口走,蘇晴然不解地問,“這裡也是沃克家族的產業?”
“當然。沃克家族比小姐想象的更加龐大,您是嫁入豪門的灰姑娘。”蒙德帶着一絲不屑的語氣。
蘇晴然沒有空跟他爭吵,她現在要找到安東尼,她要問清楚那一切到底怎麼回事,這纔算是她現在的主要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