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吵鬧的大都市,川流不息的車輛,繞的人有些眼花繚亂,可是高速上的一輛商務車卻死寂一般。只能聽到粗重有力的呼吸聲,和一個較弱的呼吸聲,外面的吵鬧聲似呼根本影響不了他們的寂靜,還是一直保持着。
高速上限速是120邁,可是這個商務車都沒有開到50邁,兩個人都沒有要說話的打算,好像是在享受這樣的行爲,在高速上就這麼不停的轉來轉去。
考慮到再這麼持續的在監控裡出現,交警可能馬上就來攔他們的車了,蘇秦看看後面的人開了口,“晴然,想說什麼就說,”又繼續看着前面,用了踩了一下油門,提高了速度。
這麼多天蘇秦並沒有問蘇晴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如果蘇晴然不想說他也是問不出來什麼,他就知道蘇晴然在一切都平靜下來之後,一定會主動告訴他的。不然還能告訴誰,好像也沒有什麼可以說話的親人了,蘇晴然也長大了有自己的主見。
“我找到我的親生母親了,還有一個表哥,就在我生病之前她來找過我,”蘇晴然平靜的說着,心裡已經經歷過的東西,即使有很大的傷痛,再次說出來也可以雲淡風輕。
蘇秦突然踩了車閘,原本勻速行駛的商務車停了下來,蘇秦冷靜了幾秒鐘,像是在思考怎麼說話,“胡說八道什麼呢,你是爸爸媽媽的親生女兒,別聽別人亂說話,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被別人左右了,”蘇秦的語氣帶着怒氣。
在蘇晴然的印象裡這是蘇秦第一次用這種語氣對她說話,蘇秦對她向來是很溫柔的,即便她犯了什麼錯誤,也都是好言好語的說。
看到這樣的蘇秦,蘇晴然有些可憐巴巴的看着蘇秦,蘇秦轉過身去,又啓動了車子慢慢的行駛着。“我就是怕你胡思亂想,現在有很多人爲了錢到處假裝認識人,其實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你何必放在心上。你本來就容易情緒激動,一激動不是這裡不舒服就是那裡不對勁,你這樣大家都很擔心你知道嗎?”看到蘇晴然有些不對勁,蘇秦放慢了說話的語氣。
蘇秦越是這樣態度的轉變,蘇晴然越是有信心蘇秦對她說的話是知道的,“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你早就知道我不是爸爸媽媽的親生女兒對不對?”蘇晴然步步緊逼,可是語氣卻很溫和,她只是想知道真相,即使蘇秦對她有什麼隱瞞,她也不會責怪誰。
蘇秦沒有說話,他當然知道這個事情,那時候他比蘇晴然的年紀要大,他明白了很多事情。他清楚的記得蘇郭南的那個表情,也就是自己的養父和養母,養母悲痛欲絕的說她爲什麼不能有自己的孩子,養父把養母抱在懷裡說的那句話。
“婉兒,以後蘇秦和然兒就是我們自己的孩子,我們夠了一兒一女的幸福不是誰都能有的,”蘇郭南妥協的眼神,也有着一絲的無奈。
蘇秦有些同情這對可憐的夫婦,他當時年紀已經足夠可以懂得這些事情,他清楚的明白自己不是親生的,養父母也毫不避諱他知道這件事情。蘇秦一直把這件事情埋在心底,就是想讓蘇郭南和蘇晴然的父女情,不要因爲血緣這種東西而阻礙。
可是任何謊言,不管是善意還是惡意,都有被拆穿的一天,被騙的人在知道真相之後,根本就不會考慮你是好心還是刻意。被謊言包圍的情感,受害者是不可以接受的,當真相浮出水面,所有的解釋都是蒼白的,蘇秦也沒有打算解釋什麼。
“他們找上門了?打算要多少錢?”蘇秦直接的問蘇晴然,這麼多年沒有來,把自己的孩子送給別人,考慮其他的問題了嗎?女兒現在是顧氏的準媳婦,是蘇氏的千金大小姐,就那麼唐突的出現了,害的蘇晴然病了一場,這次還是什麼問題都沒有考慮,不是爲了錢還能是爲了什麼。
“哥,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或許…大概她不是爲了錢呢,”蘇晴然沒有想到蘇秦對於這件事情那麼敏感,可是宋皖霞和宋南哲怎麼會是因爲錢,蘇秦的猜測本來就是有偏見的。
不知道宋皖霞是有心的還是無意的,她對蘇晴然說的自己的那些過往,真的打動了蘇晴然,蘇晴然居然可以理解她的不容易。甚至蘇晴然可以理解宋皖霞送走自己時的無奈,她自己也是有過孩子的,沒有一個人會殘忍的不要自己的孩子。
蘇晴然這樣反駁蘇秦是在維護宋皖霞嗎?她以爲自己只是以一個客觀的角度分析問題,她並沒有覺得自己在維護誰,倘若宋皖霞不是自己的母親她也可以理解。
“晴然,我只是不想讓我們的爸爸媽媽覺得我們背叛了他們,他們內心是很煎熬的你知道嗎?他們其實特別害怕自己的孩子,最後跟別的人走了,”蘇秦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他親眼看到自己養父和養母的難過,知道他們的擔心,他只是不想做任何可能讓他們傷心的事情。
“哥,你放心我這輩子都是蘇家的女兒,不會離開的,蘇氏會一直好下去的,它會一直姓蘇不管什麼時候,”蘇晴然從後面按在了蘇秦的肩膀上,蘇秦伸出一隻手拍了拍在他肩膀上的那隻手。
蘇秦好久沒有牽過蘇晴然的手了,小時候他經常牽着蘇晴然的小手,到處走動。蘇晴然一被其它小夥伴欺負了,她就會抓着蘇秦的手去找那個人理論,蘇晴然長大了,他們彼此都長大了,時間長了親人間的那種生疏也就來了。
拍在蘇晴然手上的戒指刺到了她的眼睛,蘇秦和顧曉晨應該是已經訂婚了,蘇晴然因爲身體的原因很多事情都缺席了。她似乎也已經習慣了自己身邊那麼多奇怪的變化,以前她還會問一問,現在看到了就告訴自己一下,也不會再追問下去。
“你要是想去看看她就去,我也可以陪你去,最好是我陪你去,”蘇秦又改了口,他去最好是可以告訴蘇晴然的生母,蘇晴然是蘇家的人,不可能回去認祖歸宗。
“她過的很好,或許只是心理上對親情的渴望,”蘇晴然也不知道自己說的對不對。
“她現在在哪裡?”蘇秦慢條斯理的問着蘇晴然,既然蘇晴然想說他就乾脆自然而然的問下去,畢竟她的心裡話也憋着好久了,沒我跟任何人說。
“她是榮達集團的總裁宋南哲的姑姑,她說她叫宋皖霞,就是那個顧家的周姨,我去度假的時候就是她陪我去的,”蘇晴然是打算把一切事情都說出來了,包括和顧川銘的關係?
蘇秦皺了皺眉頭,看了一眼後視鏡裡的蘇晴然。
“榮達集團宋南哲?可是…這…沒有道理啊,”蘇秦有些驚訝,嘴巴張的很大,有點摸不清頭腦了,知道真相激動一下蘇秦是可以理解的,蘇晴然都進了醫院是不是有些過了。
蘇晴然抿了抿嘴巴,低着頭躲避着後視鏡裡面的那雙眼睛,她知道蘇秦不是驚訝和榮達的關係,她只是不知道應該怎麼和蘇秦說。
“因爲宋皖霞是周姨,因爲周姨和顧家的關係,因爲我和顧家的關係,所以…我和顧川銘不能在一起了,所以他走了我們就分開了,”蘇晴然眼睛紅紅的溼潤了,眼角有液體掛着。
蘇秦腦袋空白了一下,這是什麼,他大概可以猜出來蘇晴然眼淚所指,蘇晴然那麼委婉的把事情說出來了。雖然說的不是那麼的直白,他也不打算像一個好奇寶寶一樣繼續問下去了,他算是知道蘇晴然爲什麼會激動到面癱了。
有些時候愛情受到阻礙是很正常的,他們以爲任何事情都不可以分開,可是血緣這種東西原來是可以打敗愛情的,顧川銘也落荒而逃了不是嗎?
“或許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呢?晴然,你不能因爲那百分之一的猜測,就成就了百分之百你的身份,這根本就是毫無憑據,”蘇秦不知道自己怎麼會說出這樣的。他是在鼓勵蘇晴然追查出真相,等到確定一切真憑實據在眼前的時候,再一次的嚎啕大哭嗎?
蘇晴然的臉色有些蒼白,“還要什麼證據?我們的孩子不就是最好的證據嗎,兩次了,每次孩子都那麼去了,這不是上天的詛咒嗎?”蘇晴然情緒有些失控,開始胡言亂語。
“蘇晴然,你到底是怎麼了?你是老古董嗎,但凡生活有些不濟,事情不怎麼順利,你就開始埋怨老天認命了是嗎?那個爲正義而生的小警察呢,你的頑強不屈呢,別用歪門邪道來逃避你的懦弱,”蘇秦勃然大怒,把車子停靠在了一邊。
蘇晴然突然掀起了自己的衣服,露出她有暗棕色的腰部,“這就是證據,你所說的真憑實據,別說這是巧合,你也不要把所有的事實都說成巧合,不要用來安慰我,”蘇晴然開始反駁蘇秦對自己的猛烈的攻擊。
蘇秦轉身看着蘇晴然的腰部,難道是他遲鈍了還是什麼,他一臉茫然的看着蘇晴然,“這就是你說的真憑實據?我不明白一塊燙傷留下來的疤痕,到底能說明什麼?”
什麼什麼什麼?燙傷?這不是胎記嗎?蘇秦怎麼說這是燙傷?她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被燙傷過,是不是又是蘇秦爲了安慰她的小伎倆,真真假假到底是什麼?
真相變得越來越遙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