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知道小雅只是來做替罪羊,可琉璃不承認,小雅又一力承擔了去,別人真的很難說什麼。
葉佳瑤看尤氏十分陰鬱,十分憋悶的臉,自己也是差點嘔出血來,駁斥道:“你自作主張?沒想到你一個婢女居然也有這麼大的權利,還能指使御醫聽從你的吩咐,騙誰呢?”
她對琉璃已經忍無可忍,絕對不會再忍。
沒人能忍受這樣一個處心積慮要害自己的人一直呆在自己身邊。
誰知小雅哭着說:“是奴婢假傳了公主的旨意,真的,奴婢只想幫公主,沒想到這麼做反而害了公主……”
葉佳瑤噎住,看來小雅是死心塌地的要維護琉璃了,真是意外啊,琉璃這樣的人,居然還會有人心甘情願爲她做到這一步。
琉璃心中五味雜陳,自己也是意外小雅會把錯承擔了去,該慶幸嗎?可她怎麼這麼難過呢?
然而,她終究選擇了沉默,委屈的沉默着。
但沒有人覺得此刻的她是真的委屈,尤其是淳風,他和琉璃在一起生活了將近一年,琉璃什麼樣的性格他還能不清楚?她身份貴重又任性,她的手下,哪個不是戰戰兢兢,唯唯諾諾,有誰敢自作主張?
錯了便是錯了,她若是能大大方方的認錯,或許還能在淳風心裡保留那麼一點點好印象,但她選擇了犧牲小雅,犧牲這個她身邊最得力最親近的丫鬟,徹底毀掉了她在淳風心中的美好。
尤氏面若覆霜,聲若沉水:“好,既然小雅招認了,是她串通李御醫謀害世子和二少奶奶,她是你的人,就交給你來處置,你說,是按宮規處置還是按我們靖安侯府的規矩處置?”
在宮裡,這種行爲罪當一死,杖斃都是輕的。
侯府雖然寬容,但也斷斷容不下此等惡行,杖責五十,交由人牙婆子賣掉,至於去處,那必定不是好地方。
琉璃眼中閃過一抹驚詫,頓時熱淚充盈,看向小雅的眼神變得猶豫,心中不忍,顫着雙脣,良久才囁喏着試圖爲小雅說情:“小雅是一時糊塗……”
尤氏很不客氣嚴厲的打斷她的話:“你一時糊塗,你的婢女又一時糊塗,你們一時糊塗就要人性命,再要來個一時糊塗,我們大家還有命在?必須嚴懲,絕不寬待。”
淳風這一次果斷地說:“琉璃是侯府的人,就按侯府的規矩處置。”
然後叫來林坤家的:“拖出去,杖責五十,交由人牙婆子發配。”
既然琉璃是他的妻子,那麼,這個惡人就由他來做,不能再讓母親和二嫂爲難。
林坤家的看了眼夫人,夫人下巴微微一揚,示意她按三少爺的吩咐去做。
小雅挺身而出的時候,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不管是死罪還是活罪,她淚漣漣地給公主磕了個頭,哽咽着說:“公主,奴婢不能伺候您了,您要多多保重……”
琉璃的淚越發洶涌了,心裡像刀割似的難受,小雅是伺候她時間最長的下人,別人伺候不了幾天就被她趕走了,只有小雅,一直陪着她,還經常勸她不要捉弄人了,不要和葉瑾萱對着幹了,是她不肯聽,以至於,落到今日這般悽慘的境地,淳風不要她了,侯府的人都視她爲蛇蠍,現在連最親近的小雅也因她獲罪……
她處心積慮報復葉瑾萱,可人家毫髮未損,反倒因禍得福,當家做了女主人。
她到底報復的是誰?是她自己啊……
眼睜睜地看,着小雅被林坤家的帶出去,琉璃依然沒有勇氣說真話。
淳禮和喬氏面面相覷,之前府裡發生的大沖突,他們兩都沒有在場,還感到失望,這下親眼所見了,感覺卻是膽戰心驚。
琉璃太可怕了……
葉佳瑤很不甘,今天,她是抱着魚死網破的決心來的,可最終還是讓琉璃逃過一劫。
她冷漠地看着已經處於崩潰邊緣的琉璃,冷冷地說:“我倒是有點佩服小雅,糊塗是糊塗了點,但起碼小雅還有一點可取,忠誠,你呢?你有什麼?”
琉璃沉浸在巨大的悲傷中,是啊,她有什麼,她還有什麼?在別人眼中,她是蛇蠍,衆叛親離,連她都痛恨自己的懦弱,她還有什麼?
葉佳瑤繼續給予沉重地打擊:“你狂妄自私,卻懦弱愚蠢,沒有責任毫無擔當,你害人最終卻害了自己,因爲你永遠不懂一個人存在的意義是什麼,是被需要,而不是被唾棄,你永遠只會給你身邊的人制造麻煩,給最關愛你的人帶去傷害,趙琉璃,你太失敗了。”
說完這番話,葉佳瑤朝尤氏屈膝一禮:“母親,媳婦今日心情不好,實在吃不下了,就先告辭。”
尤氏亦是鄙夷地瞥了琉璃一眼,起身道:“我也吃不下,愛吃的繼續吃,瑾萱你跟我來一下。”
一對婆媳走掉,淳風也沉着臉走了,琉璃趕忙跟上去,只留下淳禮和喬氏。
喬氏看着滿桌子的菜:“怎麼辦?我們還要吃嗎?”
淳禮拿起筷子:“當然吃,不吃多浪費。”
葉佳瑤跟着尤氏進了屋。
尤氏的心情只能用惡劣來形容了,悵然道:“琉璃真是無藥可救了,我對她已經徹底失望,我知道你很憤怒,我同樣憤怒,可是,有小雅扛着,太后護着,我們拿她沒辦法。”
先前,在尤氏的認知裡,不過是兩妯娌不和,她還想着撮合撮合,化解她們之間的誤會,但現在她不會再這麼想,因爲,她們的不和已經危及了淳于,性質完全不同了,所以,兩個媳婦,她只能選擇其中之一。
當然,她是絕不可能選擇琉璃的。
葉佳瑤目色冷然:“母親,對琉璃而言,她最在乎的就是淳風,現在,淳風對她已然失望透頂,她又失去了小雅,她的日子不會好過的,不用我們再懲罰她什麼。”
尤氏道:“難道就這麼算了?淳風那小子誰知道他會不會被琉璃幾滴眼淚又哄回去了?”
一旁的孫媽媽說:“夫人,三少爺的脾氣您還不瞭解嗎?他想要對一個人好,那是掏心掏肺都願意,一旦他覺得這個人不值得,是很硬得起心腸的。”
尤氏痛惜地嘆氣:“只是可憐了淳風這孩子,真是作孽喲……”
葉佳瑤沒這麼樂觀,感情的事有時候是沒有理智可言的,不過,她是不會怕琉璃的了,琉璃現在在侯府,在宮裡已是聲名狼藉,誰還會爲她出面?琉璃帶來的宮女都被尤氏打發出去了,小雅今日又被處置,她身邊還有什麼可信的人,誰還會聽從她的吩咐?如今的琉璃,只是一隻斷了翅膀的鳥,一隻沒了足的蟹,飛不起來,也橫不起來。她要收拾她,分分秒秒的事,就看她心情好不好。
至於淳風,確實是可憐的,一個破包袱,不好甩。
看吧,如果淳風真的太痛苦,那她就想辦法幫他解決這個包袱。一切還要看淳風自己的意思。
夏淳于今兒個回來的很晚,先是和小景以及赫連煊的幾個親信一直在分析各種可能性,他們不能先挑起戰端,只能防患於未然,後又去見太子,最後商定,一面八百里加急通知赫連煊要提高警惕,一面暗中留意裕王核心圈那些人的動向,任何事,只要發動就必有蛛絲馬跡可循。
做了自己認爲妥善的安排後,夏淳于纔回府。
一到家,門房就通知他去上房,說是夫人和二少奶奶一直在等他。
夏淳于還以爲瑤瑤把赫連家的事告訴父親母親了,心中還有些埋怨,事情尚不明朗,不是白讓他們操心嗎?
誰知一到上房,尤氏就叫他坐下,仁和堂的大夫和藥師齊來替他把脈。
“母親,這是做什麼?”夏淳于感到莫名其妙。
他身體好好的,看什麼病?
葉佳瑤道:“你配合一下,等會兒就知道了。”
雖然她問過藥師,那樣的分量還不至於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可她還是不放心,尤氏也不放心,要請大夫來親自看過,她自然贊同。
夏淳于被弄的心裡發毛,不過看母親和瑤瑤都很緊張的樣子,只能先忍耐着心中的困惑。
大夫和藥師輪流切脈,良久後,兩人去交換了一下意見,來說:“世子爺的身體應該無大礙,不會有什麼影響。”
尤氏不放心地問道:“你們確定?”
藥師說:“世子爺體內陽氣極盛,若是換了尋常人就難說了。”
尤氏撫着心口,長吁了口氣,自我安慰着說:“這便好,這便好。”
“母親,這到底怎麼回事啊?”夏淳于按耐不住,詢問。
尤氏叫來鍾管事,讓他送兩位大夫出去。
葉佳瑤這才說:“還記得大嫂送來一包冬蟲夏草嗎?”
夏淳于點點頭:“記得啊,你還讓人燉了各種湯給我喝。”
“我前陣子得知那東西不是大嫂送的,是琉璃讓大嫂送的,心裡便起了疑,讓香桃拿了剩下的冬蟲夏菜去找大夫檢驗,今日仁和堂的藥師回來了,我親自去了一趟,才知道那冬蟲夏草裡注了一種藥粉,極爲陰寒的藥粉。”葉佳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