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怎麼也沒想到,她送給葉瑾萱的東西,會端回到她面前來。
“三弟妹,嚐嚐吧,味道還不錯呢!”葉佳瑤盛情道。
琉璃抿了抿嘴又咬了咬牙,說:“我不喜歡喝老鴨湯。”
葉佳瑤故作訝然:“不會吧,我記得你以前會喝的呀!”
“我現在不愛喝了。”琉璃道。
尤氏皺眉,琉璃也太過分了,瑾萱好心好意給你做吃的,給你個臺階下,你卻不領情。
淳風怕二嫂尷尬,忙道:“她不愛吃我吃,我最喜歡喝老鴨湯了。”
說着就起身要去端老鴨湯。
琉璃急了,她最清楚那蟲草裡頭有什麼,情急之下脫口而出:“你不能喝。”
夏淳風眨了眨眼,茫然地問:“我爲什麼不能喝?”
葉佳瑤也笑問道:“是啊,爲什麼淳風不能喝?”
淳禮也道:“是啊,爲什麼不能喝啊,你不喝,我們喝,不能浪費了二弟妹一片心意不是?”
喬氏神色複雜,那****說漏了嘴,告訴二弟妹,那蟲草其實是三弟妹送的,現在二弟妹把蟲草端給三弟妹吃,三弟妹又是這種反應,可能這蟲草裡面真的有問題。
便扯了下淳禮的衣袖,示意他別參合。
大家都問她爲什麼,可琉璃怎麼能說實話,然而,不說實話又該怎麼圓?
淳風覺得琉璃還是放不下心結,跟二嫂在慪氣,這是多麼好的緩和關係的機會呀,難得二嫂主動示好。
便勸道:“琉璃,多少喝一點吧,這是二嫂的心意呢!”
心意?琉璃冷笑,心意肯定是有的,就不知道是什麼心意,反正這湯她是絕對不能喝的,淳風也不許喝。
“二嫂,真不好意思,你這麼客氣,我很不習慣,這湯還是你自己喝吧,我們之間,還是疏遠些的好。”琉璃只能不識時務了,反正那****當着侯爺和尤氏的面已經說過,她認錯認罰,但休想她與葉瑾萱交好。
尤氏不悅,琉璃這不是一般的過分了。正要開口說琉璃,只聽瑾萱笑了起來。
“三弟妹是不敢喝吧,自己送出去的東西,自己都不敢喝,讓人不得不懷疑啊!”葉佳瑤輕聲慢語。
琉璃心頭一顫,什麼?她知道這蟲草是她送的了?
琉璃看向喬氏,喬氏訕訕地避開她的目光。
“三弟妹也真是,給我送補品,還要借大嫂之手,是怕我受寵若驚麼?”葉佳瑤譏誚道。
尤氏不急於發話了,聽着這裡頭似乎有貓膩,難怪瑾萱今天會這麼突兀的給琉璃做吃的。
琉璃的臉色難看極了,搶白道:“你對我有成見。”
葉佳瑤忍不住哈哈大笑,陡然的笑容止住,臉色變得沉冷,寒氣迫人,目光直視琉璃,恨聲道:“是我對你有成見嗎?你不敢喝,是因爲你知道這裡頭有什麼,琉璃啊琉璃,我到底與你有着怎樣的深仇大恨,你要幾次三番的置我於死地。”
在座衆人皆驚,腦子裡第一個念頭就是:又出大事了。
淳風心裡發毛,沒什麼底氣地勸道:“二嫂,您先別急,說不定這裡頭有誤會。”
葉佳瑤一記冷笑:“誤會?淳風,也就是你這種心思單純的人才會這麼認爲,要不是大嫂說漏了嘴,我還真不知道,自己差點就永遠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我能說,幸虧我不愛吃補品麼?可是,這小半斤的蟲草我都燉了給淳于喝了,本想着讓他補補身子,卻差點連他也給害了。”
尤氏驚悚不已,葉瑾萱受害她還只是憤怒,可牽涉到淳于的身心健康,那就是出離的憤怒了。
沉聲喝道:“琉璃,你又做了什麼?”
琉璃心虛地嘟噥:“我都不知道二嫂在說什麼。”
葉佳瑤冷聲:“趙琉璃,你敢做不敢認嗎?這蟲草我已經拿去給仁和堂的藥師鑑別過了,諸位,你們想知道這裡頭是什麼嗎?一包蟲草裡,有一大半都是做了手腳的,往裡頭注入了一些藥粉,那些藥粉是由七種陰寒之氣最重的草藥製成,便是身體康健的男人要是吃下這一包蟲草都會吃不消,女人若是吃了,會導致終生不孕。”
此言一出,四座皆驚愣。
淳風首先反應過來,急聲問道:“琉璃,這是真的嗎?”
琉璃豁出去了,囔道:“葉瑾萱,我知道你恨我,上次的事你還耿耿於懷,我都已經承諾不會再跟你有瓜葛,你又何必不依不饒,編出這種瞎話來污衊我。”
葉佳瑤面沉如水,不慌不忙地拿出一張藥方給喬汐,喬汐接過去交給夫人。
“這張藥方,正是琉璃借大嫂之手給我送蟲草的時候,李御醫給改的方子,今日,這張方子也拿去藥堂檢驗過了,單單吃這藥沒大礙,也看不出什麼問題,可是,若是混合做了手腳的蟲草,就會催發蟲草裡藥粉的藥性,不需多,只要三貼,就永遠失去做母親的資格,我是不是在誣賴,大嫂清楚,藥堂的藥師清楚,趙琉璃,你自己心裡最清楚。”
琉璃慌道:“沒錯,蟲草是我送的,但我沒有做手腳,這蟲草到你手裡都好幾個月了,誰知道是不是哪個對你有意見的想害你,你可別什麼都賴我頭上。”
葉佳瑤嗤鼻一笑:“是嗎,那剛纔你爲什麼看見蟲草就變色?聽到我說這是大嫂送的,小雅手都發抖了?爲什麼淳風要喝,你不讓喝?趙琉璃,事實擺在眼前,你覺得你的狡辯還有意義嗎?”
“眼下還不知道這藥粉是否對淳于造成了傷害,藥師說,這種藥粉,男人吃了,也有可能造成不孕的。”這話是葉佳瑤杜撰的,只有這樣說,才能戳到尤氏的痛處,尤氏纔會公正公平的處置。
尤氏是對她不錯,但她在尤氏心中的地位遠遠不及淳于,沒有哪個母親能容忍別人傷害她的兒子。
尤氏心中如有岩漿翻滾,對淳于的擔心,讓她對琉璃生出了恨意,她冷冷地看着琉璃:“那麼說來,李御醫跟我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
什麼瑾萱體內寒氣極重,受孕的可能性非常渺茫,原來是打了個伏筆,再暗中下藥。
狠啊,真是狠啊,一次是壞人名節,一次是企圖剝奪一個女人做母親的權利,這兩樣都是身爲一個女人最最在乎的,琉璃這是要把瑾萱往死裡毀啊!
可憐的淳于遭受了無妄之災,如果淳于不能生育,這簡直無法想象……
面對尤氏的質問,琉璃顫抖着雙脣,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懼,她剛剛經歷了一次災難,好不容易挺了過來,沒想到舊事又被揭發,這一次,尤氏還能饒了她嗎?
還有淳風,淳風會不會對她徹底失望?
琉璃怯怯地看向淳風,又在他眼中看到了那樣失望痛楚的眼神。
是的,淳風很失望,失望到極點,一次犯錯,他可以告訴自己,琉璃只是一時犯糊塗,但這一次,他要怎樣才能說服自己?
一次又一次,琉璃的用心何其歹毒,他實在無法把這張看似天真可愛的面孔與那個陰狠的女人聯繫在一起,然而,事實就是如此。
他覺得自己根本不瞭解琉璃,一個人怎麼能夠狠心到因爲看一個人不順眼,就去剝奪人家最珍貴的東西,就要把人往死裡逼。
“淳風,你聽我解釋……”琉璃膽怯地開口,她心裡慌極了,比上次更慌更害怕,上次是因爲有淳風,她才能堅持下來。
淳風慘然笑了笑,眼神冷漠的可怕:“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呢?說你錯了嗎?琉璃,爲什麼你要一直犯錯?一次比一次錯的離譜,爲什麼你要把對你僅存的那點信心都抹殺掉?”
“不,不是這樣的……”琉璃急壞了,卻是不知該如何解釋。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尤氏是斷然容不下琉璃了。冷冷地問淳風:“淳風,娘若按家規處置,你有什麼意見?”
夏淳風靜靜地看着琉璃,看着琉璃那惶恐的臉,那哀求的眼神,他清楚孃的意思,侯府已經容不下琉璃了。而他也是心灰意冷,他喜歡的是那個有點任性,卻不失可愛的琉璃,喜歡那個總在他面前撒嬌的琉璃,不是眼前這個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琉璃,琉璃在這個家一日,大家都不得安寧。他的維護,只會害了大家,他不能這麼自私了。
幾個字幾乎是從齒縫中蹦出的:“兒子,沒意見。”
琉璃面上的血色霎時退了個乾淨,身子晃了晃,幾乎坐不穩。
不可置信的,痛楚地望着淳風。
淳風放棄她了,就在昨日,他還溫和的跟她說,咱們一起好好過日子,過去的就讓它過去。
然而情勢驟變,今天,天地就倒轉了。
小雅驀然跪了下來,惶惶垂淚,懇切道:“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自作主張,想要替公主出氣,全是奴婢一個人的主意,公主她什麼都不知道,是奴婢的錯,請夫人,二少奶奶責罰奴婢,不要冤枉了公主,公主她是真心想要和三少爺好好過日子的……”
爲今之計,只有犧牲她一個,以保全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