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聽說琉璃來找她,自己也覺得奇怪,問阿阮,阿阮說不知道,本來想讓琉璃等等的,結果琉璃走了,說是改日再來。
裕王想想可能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便沒放在心上。
第二天一早,淳于就被傳進宮去了,過兩天太后出殯,淳于身爲宮中一等侍衛,自然要擔起維護秩序和皇家安全的重任。太子主持出殯事宜,已經是徇私給淳于放了個大假,這會兒卻是不得不把人給召了去。
淳于不在,葉佳瑤就不出門了,連培訓班那邊的課也讓榮夫人先替着,萬一有消息,她也好第一時間處理。
吃過早飯,倒是來了個消息,不過是喬家大舅來的信,說是她讓他幫忙物色的樓面已經有了,地段不用說的,絕不比天上居的位置差,而且場面比天上居還要氣派一些,原來就是一家酒樓,可惜經營不善沒什麼花頭,東家不想開了,這才轉手。
洋洋灑灑,歸結起來就一個意思,這個樓面全方位符合她的要求,甚至更好,但價格也偏高,比預期要高出兩成。
兩成也不是小數目了,雖然她現在富的流油,不缺錢,但二十幾萬的樓面價,兩成就是四五萬兩白花花的銀子,可以幹好多事了。不過,如果這樓面真的有喬大少說的這般好,貴點也無所謂,都賺得回來。
葉佳瑤想了想,讓人把趙管事叫來,讓趙管事去一趟蘇州,趙管事的眼光和能力她都信得過,如果趙管事也覺得好,就把樓買下來。
趙管事前腳剛走,宋七跑了來。
“二少奶奶,九爺那邊有消息了。”
葉佳瑤心頭一震,急聲道:“找到了?”
宋七點頭:“找到了,但那邊的兄弟不能確定是不是就是咱們要找的人。”
葉佳瑤欣喜道:“你去看看,小心點,別被發現了,若是,讓九爺的人先遠遠地把人監控起來,不要驚動她們。”
宋七應諾,轉身要去,葉佳瑤又叫住他,給了他兩百兩的銀票:“你拿去給九爺手下的兄弟們喝酒,這兩天辛苦他們了。”
這些是獎勵給找到人的,還有那些沒找到人,卻也辛苦奔波的,葉佳瑤也不會忘記,九爺一聲令下,他們就是白乾活也要幹,但葉佳瑤給點好處,就不一樣了,他們會心甘情願更加賣力,同時也是給九爺面子。
花不了幾個錢,卻能讓大家都高興,何樂而不爲。
不到一個時辰,宋七回來了,已經確定就是方嬤嬤和翠煙,那處所十分的隱蔽,兩人又深居簡出的,鄰居們都還不知道里面住的是誰。說來也巧,這宅子正是九爺手下一混混親戚家的,這才找着了。
人找着了,葉佳瑤反倒是冷靜下來,接下來怎麼辦?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兩人永遠消失。
但這樣的事她做不出來,她還不至於心狠手辣至此,那樣的話,她和琉璃又有什麼區別?琉璃能輕易的逼死傅嬤嬤,毒啞小雅,她做不到,手上染血,也不是每個人都有這個勇氣,這一點,她自認不如琉璃。
勸說翠煙離開嗎?勸說方嬤嬤不要再助紂爲虐嗎?
很難吧,翠煙有所倚仗有所求,方嬤嬤是琉璃的忠僕,兩人當面或許會答應,但是轉個身又反悔了也是可能的。
還是說,把這兩人藏起來,讓琉璃找不到。
葉佳瑤很糾結。
想想,還是去問問尤氏的意思。
尤氏聽說人找到了,激動的臉色都紅潤起來。
“瑾萱,你覺得該如何辦?”
呃……這個問題,我還想問問你呢!葉佳瑤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尤氏心已大定,也有了主意,但她不說,就是想聽聽瑾萱會怎麼處置。
一樁關乎侯府聲譽,關乎淳禮前程的糾葛,該怎麼決斷?是婦人之仁還是殺伐果斷不留後患?
翠煙的秉性如何她看的很清楚,明秀壓根就不是翠煙的對手,加上淳禮又是個沒腦子的,所以,她不允許淳禮納翠煙爲妾,須知,妾氏再受寵也不能越過正妻去,否則,這個家必亂。
所以,根本不用指望翠煙會收手,除非達成她的目的。
至於方嬤嬤,太后身邊多年的老奴,對太后和琉璃的忠心已經達到不分是非,不辨黑白的地步。
所以,也不用指望方嬤嬤會聽令。
尤氏目光沉沉地看着瑾萱,心情有些沉重,這還需要猶豫嗎?其實這件事誰都清楚,只有兩個解決辦法,一、大人孩子一併除去,二、留大不留小,孩子沒了,就等於證據沒了。
跟侯府的聲譽比起來,犧牲翠煙她完全沒有負擔,翠煙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然而,瑾萱還在猶豫,尤氏有些失望,瑾萱終究還是缺少點狠辣,須知,她們這樣的人家處在政治權利的中心,並非你想隨波逐流就能保住這花團錦簇,稍有一點疏忽就是被巨浪打下去,或者被漩渦撕裂。
就拿淳禮這件事來說,擱在平時都不是個事,受個罰,過一陣也就沒事兒了,但絕不能在現在出事。
一來,皇上最重孝道,當年若非太后力挽狂瀾,排除一切阻力,他也坐不上這把龍椅,太后爲皇上付出甚多,所以但凡有誰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一絲對太后不敬之意,必定受到重罰。
聽說兵部的幾個武將不過是聚在一起喝了幾杯酒,就被貶離金陵,去守苦寒之地,這輩子都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
二來,太子如今雖然佔了上風,但裕王的實力仍不可小覷,雙方都在努力找對方的錯處,淳禮的事要是被裕王抓住把柄,必定會借題發揮,無限擴大,最後會是個什麼結果,現在誰都無法預料。
以瑾萱的頭腦,完全能透析其中的利害,這還有什麼可猶豫的呢?
尤氏眼中流露出來的失望之意,雖然只是一瞬而過,但葉佳瑤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
不是她的危機意識不夠,真要是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相信,她爲了保護自己珍愛的人,也會不惜一切手段,但現在,她認爲還沒到那個程度。
葉佳瑤想了想,說:“媳婦以爲,先把兩人控制起來,想辦法穩住,人都是有弱點的,只要找到其弱點,問題就能迎刃而解,母親,這件事,就由媳婦去做吧!”
殺人不是什麼本事,兵不血刃就能解決問題,那纔是真正的好手段。
這下輪到尤氏猶豫了,第一次對瑾萱有了無法完全信任的感覺,如果她辦砸了呢?
“母親,放心吧,如果真到那一步,媳婦知道該怎麼做。”葉佳瑤定定道,眸低是一片沉靜,沉靜如靜謐地暗夜,而黑暗中涌動着什麼誰也無法揣測。
尤氏嘆了口氣:“去吧,別叫我失望,我們,損失不起。”
從尤氏那出來,葉佳瑤的命令隨即傳了出去。
很快,一隊人悄無聲息地潛入那出僻靜的宅院,將裡面的人帶上一輛馬車,又悄無聲息地走了。
下午,葉佳瑤出門,幾經輾轉,確定沒人跟蹤後,來到一個地下賭坊。
這裡正是九爺的地盤。
賭坊裡通常都有密室,且出入的通道設在令人想不到的地方,很隱蔽。
葉佳瑤首先見的是方嬤嬤。
方嬤嬤一臉憤恨地瞪着葉佳瑤,心中的驚惶卻是如暗潮涌動不能平息。二少奶奶居然能猜到翠煙在她這,而且,她的行蹤已經非常隱秘,她和翠煙幾乎不出門,跟公主那邊也很少聯繫,搬過來之後,就沒見過公主,然而,二少奶奶還是找到了她。
“方嬤嬤,好久不見了,你的肋骨都好了麼?”葉佳瑤笑地雲淡清風,閒閒問道。
問候到她的肋骨,方嬤嬤只覺得肋間一陣隱痛,她年紀大了,恢復起來慢的很,着實吃了好幾個月的苦頭。
方嬤嬤別過眼去,悶聲不響。
“方嬤嬤都頤養了,怎麼還一個人住在金陵?我以爲你會去揚州投靠你的親侄兒,聽說,你大哥還在的時候,每年都會來金陵看你,你大哥去世後,就換做你侄兒來,你這個侄兒真是有心啊!”葉佳瑤感嘆道。
方嬤嬤面上肌肉抽了抽,心中的惶恐更甚,二少奶奶竟然查了她的底細。
“你這個侄兒,應該是你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吧?”葉佳瑤笑微微地問。
方嬤嬤明知道此時應該沉住氣,她表現的越在乎家人就越容易受制於人,可是,知道是一回事,但做不做得到又是一回事,方嬤嬤冷聲道:“你想說什麼?”
葉佳瑤笑容溫婉不疾不徐道:“方嬤嬤忠心耿耿,我最欣賞的就是忠誠的下屬,但我最不喜歡的卻是那些一味愚忠,不分是非的下屬,就算一條狗,也還有自己的主見,不是主人給它一坨屎,它也能當肉骨頭來吃,狗還是分得出肉骨頭和屎的不同的。”
方嬤嬤的嘴角抽搐的頻率越來越高,氣的臉色發白,二少奶奶居然說她比狗都不如,太損了。
“今日請方嬤嬤過來,所爲何事,相信方嬤嬤心中有數……”
方嬤嬤不禁腹誹:這叫請?一幫人衝進來,捆綁了,嘴裡塞了破摸布,頭上套了麻袋就給扛出去,這叫請?有這種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