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太子妃今日所爲是基於何種目的,都不要緊了,她們已經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條船上的人,只能同舟並濟,沒有退路。
一直到了太子府,臨下馬車的時候,太子妃低低地說了一句:“小心永寧侯府,還有趙琉璃。”
葉佳瑤有點轉不過彎來,小心趙琉璃她能理解。琉璃現在跟裕王側妃林氏走的很近,對琉璃而言,太子、裕王,都是她的堂兄,沒有誰親誰疏之分。只是,大家覺得她是太后最寵愛的孫女,太后站在太子這一邊,就理所當然的認爲琉璃也是支持太子的。
其實不然,在宮中,除了太后,對琉璃有意見的人多了去了。比如皇后,對琉璃的好不過是做做樣子給太后看,皇后的親生女兒敬和公主就是因爲琉璃的緣故,不得已遠嫁西蒙,今生難得再見一面,換做是她,她也要把琉璃給討厭上。
加之琉璃這人沒什麼是非觀念,立場不穩,在這個時候,誰拉攏她,她很有可能就倒向哪一邊。
問題是,琉璃並沒有什麼值得拉攏的地方,故而,太子這邊的人,從上至下都沒人對琉璃表示出特別的友好和親近。但,這個人用處沒什麼,破壞力卻是有的,一顆老鼠屎就能壞掉一鍋粥,所以,讓人頭疼。
至於永寧侯府,葉佳瑤就不太理解了,永寧侯跟靖安侯,可謂是懷宋兩大不倒翁,他們的政治立場,看似鮮明,只效忠皇上,實則雲裡霧裡,大家根本猜不透。太子妃不會無緣無故說這話,難道是永寧侯有什麼動作表露了心跡?站到裕王那邊去了?要真是這樣,趙啓軒這次幫着演了一出刺殺又救駕的戲碼,豈非壞了永寧侯的事兒?趙啓軒不知道他老爹的態度嗎?
一瞬間,腦海裡冒出許多念頭,等她回神,太子妃已經入府去了。
葉佳瑤心裡像是壓了一塊石頭,沉甸甸的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時局風雲變化,怕是每個人都要面臨選擇與被選擇的問題了。
上了自家的馬車,喬汐拿了披風蓋在她腿上。
“二少奶奶,先前奴婢和小雅站在一處,小雅跟奴婢說了點事兒。”喬汐道。
葉佳瑤心不在焉地問:“什麼事兒?”
“具體的沒說,小雅只是讓奴婢跟您說,三少奶奶最近跟某些做酒樓的人走的比較近。”
葉佳瑤心頭一凜:“你說什麼?”
喬汐又把小雅的話重複了一遍。
葉佳瑤腦海裡又是一陣電光火石,旋即有種撥雲見月的明悟,原來如此。
小雅特意讓喬汐傳這個消息,絕非無的放矢,而是在暗示她,琉璃已經把手伸到了她的事業領域。
難怪那日商會議事,鄭三多等人處處衝着她,意在挑撥衆人對她生出不滿,從而消弱她在商會的影響力,梅掌櫃甚至拿她和陸小天說事,上次假書信的事,除了家裡人,外頭沒人知道,她幾乎可以肯定,所謂的走的比較近的人就是鄭三多他們。
只是,美食節鬧事,培訓班被火焚燒是不是也是這幫人乾的?或者,就是在琉璃授意的?
葉佳瑤臉色鐵青,出離的憤怒了,忍不住想要爆一句粗口……趙琉璃,你特馬就是個賤人。
一次次的陰謀暗算,你特馬的還有完沒完了?
如果讓她查清楚,先前的種種都是趙琉璃授意的,她絕對饒不了她,反正淳風已經對琉璃失望透頂,艱難的維持着婚姻,不用再顧慮淳風的感受,或許,還能幫淳風解脫;反正太后已經不在了,誰還能再護着她?靠裕王麼?呵呵,裕王現在可還沒那麼大的本事。
總之,她不會再心慈手軟,對待敵人就要像秋風掃落葉,毫不留情。
回到侯府,門房回報,鍾祥來了,在姜叔那等她,已經等了幾個時辰了。
儘管葉佳瑤已經身疲心累,但鍾祥來找她肯定有事,只得打起精神,叫鍾祥來見。
姜月一塊兒來的,兩人站在一塊兒,頗有些郎才女貌的樣子,很登對。
哎,若不是太后突然薨了,兩人年底就要定親了,現在只能往後拖,起碼拖到國喪過後。古代喪葬制度特別嚴苛,她也是今天才瞭解到一些,國喪期間,民間一律不得婚配嫁娶,舉國皆哀。
“二少奶奶,今天朝廷已經頒發了禁令,國喪期間一律不得宴請娛樂,從今天下午起,天上居還有甜品屋,一個客人都沒有,糕點坊那邊生意也很清淡,估計接下來也是如此了,故而,兄弟們讓我來討個示項。”
鍾祥道。
葉佳瑤沉吟着說:“這是沒辦法的事,大家都一樣,你回去安排一下,天上居和甜品屋先關門歇業,直至官府解除禁令,告訴客人們,他們手上的優惠券到禁令解除依然有效。”
這是不可抗的因素造成的,她不會因此讓客人蒙受損失,不會不認賬。
“至於糕點坊,還是先開着,有多少做多少。還有,你也問問兄弟們的意思,如果大家都想現在就回家歇息,就讓大家回去,我會提前發工錢和年終紅利,但我有一個設想,難得大家現在能有這麼一個長假,可以利用起來提高廚藝,你,王明德負責教授,我也會參與,期間,工錢照發,你和王明德辛苦些,我會另算工錢。”葉佳瑤道。
鍾祥眼睛一亮:“我覺得這樣很好,能學廚藝還有工錢拿,誰不願意?大家都不想回去的。”
姜月道:“如果糕點坊這邊也很清閒,那我也來授課,培養幾個做糕點的徒弟。”
“那就這麼決定吧,你們去安排一下,拿個章程出來,我這幾天怕是沒有空閒,顧不上了。”葉佳瑤想到恐怖的弔喪就各種無力。
“行,我馬上回去安排。”
“對了,關門歇業期間,也要注意安全,我怕最近一連串的事是衝着我們天上居來的,你每天安排人手守值,做好防火防盜工作,別讓小人有機可趁。”葉佳瑤又想起小雅的暗示,不得不慎重小心。
鍾祥臉色微變,猶豫着說:“這幾天是有些混混老在天上居附近晃悠。”
葉佳瑤心裡咯噔一下,面色沉冷道:“那就更得盯着了,讓所有兄弟都給我提起精神,一旦他們鬧事,務必把人給我抓住。”
鍾祥應諾,萬一天上居也被人放一把火,那損失就慘重了,事關大家的飯碗,自然是責無旁貸,慎之又慎。
可憐九爺一番苦心安排,葉佳瑤不知情,愣是把那些前來保衛天上居的混混給當成了要來搞破壞之人。
兩人離去後,葉佳瑤隨便洗漱了下就上、牀了,今天差點沒累癱。這個時候真想尤氏或者淳于能在,這個侯府女主人不好當啊,不僅僅要打理家務,還要應付那麼多事情。可惜,尤氏就算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來,起碼也要個把月,淳于更是在哪個山疙瘩裡都不知道,最近連信都沒有一封。
想着想着,葉佳瑤迷迷糊糊睡去。
寅正時分,葉佳瑤就被叫醒了,起牀梳頭洗臉,穿上孝衣又往宮中去。
大家都提前趕到,沒人敢在這個時候遲到,搞不好你一個懶覺就會被冠上一個承受不起的罪名。
不過,老祖宗沒來,聽說病了,昨天回去就倒下了。葉佳瑤很是擔憂,一座大山已經倒塌,老祖宗再要有個好歹,那可真是災難了。
懿德也很緊張,可這邊又走不脫,只好派了身邊的人帶上御醫回去照料老祖宗。
有了昨天的經驗,葉佳瑤今天沒敢下死力氣哭嚎,斷斷續續的嚎兩嗓子,保存體力。男的嚎完女的嚎,反正輪番上陣,整個皇宮都充斥着悲慼的氣氛,越發顯得寒意刺骨。
休息期間,葉佳瑤觀察了下,舒貴妃一直沒有出現,難道還在禁足?連給太后弔喪的機會都不給?
懿德長公主,小聲說:“太后臨終有懿旨,不讓舒貴妃來弔喪。”
呃……葉佳瑤愕然,太后臨死還給舒貴妃套了這麼個枷鎖,真夠狠的。不許給太后弔喪,就等於不承認她這個貴妃,而且會讓大家認爲舒貴妃真的幹了大逆不道的事兒,不容於太后了。對舒貴妃的打擊不可謂不重,即便將來舒貴妃翻身了,這件事會成爲她終身的污點,難以洗刷。
所以說,宮廷裡的爭鬥,不見刀光劍影,卻是血雨腥風讓人不寒而慄。
“不僅如此,本來連裕王,太后也不讓戴孝,可是皇上還是讓裕王來了,這件事還不得宣揚。”懿德長公主又道,聲音壓得極低,只有葉佳瑤能聽見。
葉佳瑤又是驚愕,看來皇上是不會放棄裕王啊!連太后臨終懿旨都違抗了。
不過,轉念一想,就能明白皇上的用心,裕王若是不能戴孝,就是大不孝,古人最重孝道,這樣大不孝的人,德性有失,是不可能繼承大統的。皇上是否真的看重裕王不得而知,說不定,皇上只是要一股能牽制太子的力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