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恨恨盯着開車的男人,一腳踢在車門上。
然而沒能把優質的進口車踢個坑,倒是把自己腳尖踢得生疼。
車裡的男人忍着笑,卻又一臉心疼,解了安全帶下車,蹲在她面前,仰頭問:“踢到哪隻腳?”
七月哼了一聲,扭着臉不看他。
於是霍靳琛直接握住她的腳踝,就要去脫她的鞋子。
“喂,你幹嘛?這大街上!”七月扶在他肩上的手用力推了一把。
“你不肯上車我只好在這查看了。”
七月真拿他沒辦法,咬着脣,乖乖上了車。
霍靳琛沒再說話,徑直把車開向附近一處蘇浙菜館。
典雅的環境,屏風後似乎還有人唱着評彈清調。
七月卻全無欣賞的雅興,面無表情的跟着他進了一間包廂。
霍靳琛將身上的西裝外套脫了下來扔到一邊,坐下後就把她的腿搬到了自己膝上。
“這隻腳?”他問了一遍。
七月還是沒吭聲,但表情已是默認。
霍靳琛稍有些溫熱的大掌握住她的腳踝,褪下了她腳上鞋子。腳尖有些發紅,他用掌心撫了撫,問:“還疼嗎?”
“……”七月搖搖頭。
這時,服務員正好推門進來,看見兩人這姿勢,好不尷尬。
七月倏的就把腿收了回來,背對着他。
霍靳琛沒看菜單,隨意的報了幾個菜名,又囑咐對方去買幾個創可貼回來。
七月都不知道他要幹啥,等侍者重新回到包廂,將創可貼遞到他手裡,霍靳琛卻一把拉過她手腕,將她的手心翻了過來。
在公寓樓前跌倒的時候,她用手心撐了下地,所以磨破了點皮。
這麼點小傷,連她自己都忘了,他居然察覺到了。
他用壺裡的清水沾溼了紙巾,小心翼翼的替她擦去手心的灰塵,又朝她手心吹了吹,也不知是怕她疼,還是隻想幫她吹乾。
他的氣息拂在她手心,涼絲絲的,微癢。
七月忍不住的擡頭打量他,燈下只看見男人低垂的劉海,和那長長的睫毛。
清理得差不多了,他才撕開創可貼,替她貼好。
這時侍者也進來上菜,有她喜歡吃的蟹粉豆腐。
霍靳琛主動拿起長勺,舀了一勺到她碗裡:“餓了吧,吃菜。”
七月卻嫌棄的瞥了一眼他持勺的手,指道:“你用這手摸過我的腳。”
“……”
男人的額跡鼓起幾處青筋,沉着臉,起身出去洗手。
七月想打個電話回醫院,卻想起自己手機還沒拿回來,無奈之下,正好看到霍靳琛擱在桌上那支私人手機。
一打開HOME鍵,屏幕就亮了,萬萬沒想到,他用的鎖屏壁紙竟然是自己那天發給他的試婚紗的照片——
七月愣了幾秒,再想劃開,果然需要密碼。
就在她發怔的時候,門外響起腳步聲,她馬上把手機又放回原位,低着頭用筷子小口小口的撥着碟子裡的食物。
霍靳琛回到座位上,甚至沒有多看一眼擱手機的位置,就繼續幫她佈菜。
七月這才稍稍放心,加上這家菜的確做得清淡可口,七月吃着吃着,就把剛纔拿他手機的事忘了。
吃到一半,他擱在桌上的手機忽然響起,七月一怔,便見他已經接起。
他倆坐得極近,因此七月聽得清電話裡的聲音。
高秘書問他派出所那邊怎麼處理。
霍靳琛用餘光瞥了眼七月,聲音清清淡淡的,卻帶着種不容置疑的威壓:“不用給我面子,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我以後不希望在港城再看見這個人。”
七月的心一跳,他已經掛了電話,順手將手機擱在一邊,親手盛了一碗瑤柱海鮮湯給她:“喝點湯,別噎着了。”
七月有些怔仲的看着他的動作,當他將湯碗放在自己面前時,才生硬的笑了笑:“蓄意傷人,後果不會這麼嚴重吧。”
霍靳琛聽了,漫不經心道:“那要看她傷了誰。”
“如果小叔不起訴她的話,應該只是小懲爲戒吧,畢竟她也是戲社和我們一塊長大的。”
霍靳琛突然停下手中動作,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七月有點琢磨不透他的態度,試探着道:“畢竟這件事是他們倆之間的事,我們這些外人還是不要插手的好吧?而且秋娥師姐還是我們這部電影裡的一個重要角色呢。”
她剛纔聽霍靳琛的口氣,大有要整死林秋娥的態度。
“外人?她最初要害的對象可是你。”霍靳琛伸出手來攬住了她的腰,“我就不信一個無關緊要的配角,還找不出比她出色的崑曲演員替代了?記住,善良是最無用的東西,你這次饒過她,她未必會感恩戴德,相反可能還會策劃着下次怎麼害你。”
七月被他有些寒涼的語氣說得一怔,忍不住想起在日本時夏筠說過的他小時候受盡霍靳言欺辱的事。可是他並沒有對霍靳言趕盡殺絕啊……
想到這,她靠近霍靳琛懷裡,倚着他的胸口:“其實你並沒有你口中說的那麼冷漠無情吧,不然你也不會對我那麼好啊。能夠善良的時候,還是儘量善良一點吧。”
本以爲他會溫情的答應自己,誰知頭頂傳來的,卻是他有些冰冷的聲音:“如果我說不行呢?”
七月一怔,再度擡頭看他。
他的眸子裡是一片漆黑的冰冷:“善良是有前提的,那要看她是否觸犯了底線。我對你好,也並不是無底線的,如果有一天……”
他的後半截話沒有說下去,七月的心底卻已經滲透進寒涼,盯着他雲淡風輕的表情,半晌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霍靳琛微微啓脣,笑着捏住她的下巴:“你在怕什麼?你又沒做背叛我的事情。”
忽然想起易澤謙對她說過類似的話:你要喝他的血他都可以供着你,但你絕不能背叛他。
七月艱難的衝他擠出抹笑臉,內心深處卻免不了思緒翻涌。
他的意思是,有一天,他也有可能對她趕盡殺絕嗎?
剩下的半餐飯,已經食不知味,霍靳琛看出她沒什麼胃口,便直接叫了埋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