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錢都是在美國的時候,秦世錦交給她的。
當時,他特別鄭重的把所有銀行卡存摺上交,口氣卻一點不正經:“老婆,以後我的財政大權就都交給你了,你可得謹慎着管。”
他們生活開始好起來後,秦世錦也勸過她,去買幾件名牌,奢侈品什麼的。蘇景一件沒捨得買,錢都存了起來,就打算這次帶回來給父母。
蘇母看到存摺上的數字,怔了怔:“你一個人在美國,要花錢的地方多的是。何況錢財都是身外物,我跟你爸靠點退休工資就夠了,你也別老想着我們,女人啊,終究得有個好的歸宿才行,我就希望我的漂亮女兒能過得安穩無憂。當初你不好好讀書,考什麼戲劇學院,後來好不容易進了電視臺吧,我生個病你就把工作辭了,你說你這孩子,什麼時候能讓人省點心?”
蘇景陪着母親嘮嗑,時不時的低頭看一眼時間,然後就開始想,現在美國時間是幾點呢?秦世錦又在做什麼呢?天底下哪有什麼真正意義上的好的歸宿?
人能依靠的,始終只有自己。
每次一到過年,老同學聚會也是定期上演的事。不知誰打聽到蘇景回國了,一定把她叫上。
這種場合,其實就是比面子比光鮮,在娛樂圈混得好的,通常都沒時間,反而名字成了大家的談資,比如聽說那個誰誰,拍什麼的時候和誰誰睡了,再那個誰誰,其實上位是踩着誰誰的。
另一種,就是嫁的好的,通常都已經有了娃,三句話不離丈夫孩子。這種也是受人追捧的,畢竟人老公有本事啊,比如張瑤。
第三種,就是像蘇景這種,單身狗抱團取暖。
張瑤舉着杯子過來:“我就羨慕你們這些單身的,多自由,我出來跟老同學見個面都要找藉口。”
其他同學笑着諷刺:“我們還羨慕你嫁得好呢,豪門太太,老公還不限制你的生活,繼續讓你出來工作。”
張瑤只是笑,好不好,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蘇景是真的喝高了,靠在沙發裡,看着一羣女人喝醉了上竄下跳耍酒瘋。
港城這種南方城市很少下雪,倒是陰雨不斷,冷颼颼的溼氣滲到骨頭裡。不知道華盛頓此時是什麼天氣。
她一手抱着酒瓶,另一手指尖在玻璃窗上寫寫畫畫,寫到最後,卻是“秦世錦”的名字。
終於,她拿起電話:“秦世錦……”
“抱歉,秦先生正在開會,請問您找他……”
“秦、世、錦,”
“……”
“我想你……”
*
蘇景都忘了自己怎麼被送回去的,第二天醒來,免不了又被母親一頓數落,說你一個女孩子大半夜喝得醉醺醺的像什麼樣,要是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蘇景揉了揉痠疼的太陽穴,翻出枕頭下的手機看看,靜靜的,什麼也沒有。
她有點斷片,可隱約記得自己喝醉的時候好像有打給秦世錦。
他可能還忙吧,不然怎麼也不至於一個電話都不回。
這一天是年二十九,吃早飯的時候,母親聽說了她大年初一就要走,不禁詫異:“這麼快就走,一個年都不好好過完?”
蘇景埋頭喝粥:“這兩天美國天氣好,等晚了暴風雪,想走都走不了。”
老爸替她說話:“現在過年機票不好訂,女兒既然買好了,就別讓她改了。”
吃完早飯,蘇景就回房收撿起行李,這次回國,好多人託她幫帶東西,購物清單還在她手機裡。
正好下午包餃子,要買餡料的材料,蘇景主動請纓,跑到賣場去一通大采購。
回到家時已經快傍晚,又開始下起細細的小雨。
蘇景出門時沒帶傘,回來打了輛車,從小區門口跑到樓上,還是被淋了,站在門口邊按門鈴邊跺腳:“凍死了凍死了……”
有人應門,門縫一開,屋裡的暖氣就絲絲的泄出,跟屋外的冷空氣相撞,形成大團的白霧,蘇景剛把袋子往門裡遞:“幫我拿一下重死了……”
話音未落,看到門後那一張臉,手裡的袋子“啪”的掉在地上。
門裡頭,母親正好拿着包餃子的工具出來,看見她就數落:“這麼大了,東西都拿不住?”
“可能太重了,我幫她拎進來。”秦世錦溫和的應着,又朝門外已經徹底愣住的蘇景道,“不是凍死了,還不進來?”
蘇景懵懵的跟着他的腳步進屋,恍然有種錯覺,他纔是此間屋子的主人。
秦世錦把裝食物的那袋拿到廚房,問怎麼放,老爸一口一個“小秦”,指使着他把東西分門別類放進冰箱。
蘇景換完拖鞋就又愣住了,這到底是自己家還是他家?爲什麼自己的父母會跟他這麼熟?
蘇母看見她還在門口發愣,忍不住道:“還愣那幹嘛,叫你去買個餡料,去那麼久,小秦都等你一下午了。餃子餡兒人家也幫你買好了。”
蘇景再次朝男人背影望去,他正好轉身,笑容淺淡,眉眼英俊。
蘇家的習慣,年二十九這天要自己包餃子吃餃子,秦世錦要幫忙,蘇母催促蘇景:“哪有讓客人幹活的,你陪小秦到沙發上吃點水果,看會兒電視。”
“噢。”蘇景悶悶應了一聲,她正好也有話問秦世錦,直接拉着他走了。
這廝還特有禮貌的說了句:“阿姨,那我先失陪了。”
蘇景看見自己母親打從心底裡笑出來。
這大尾巴狼!
坐進沙發裡,蘇景把果盤糖盒什麼的都推到他面前,想問什麼,卻覺得一團亂麻,理不出個頭緒。
秦世錦倒一點不認生,把這當自己家似的,直接在沙發上靠過去,要樓她的腰。
蘇景嚇得一下跳開,朝正包餃子的父母瞥了眼:“你做什麼,我爸媽看着呢。”
“他們早就把我當乘龍快婿,有什麼關係。”
他不要臉,她還要。
蘇景咬着脣,深吸口氣,問:“你怎麼來了?”
秦世錦挑眉,正視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一本正經的說:“不知道誰,打電話給我說想我了,我問她在哪兒,她又不吭聲。這不是暗示我過來找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