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靳琛掐了煙,吐出口淡淡煙霧,漫不經心:“沒事,連累邱隊長加班了。”
看到這一幕,那黃總臉上有點懵。
寒暄完,邱隊長拿煙給霍靳琛,一邊轉頭問:“霍總,這幫兔崽子是怎麼回事?”
霍靳琛接過煙,沒有點,只是夾在手指間:“調戲良家婦女。”
邱隊一聽,橫起眉毛:“這些外來的土霸王,大晚上的還戴墨鏡,裝黑社會啊?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都帶回去。”
那黃總叫起來:“誰他媽調戲良家婦女?來這官邸的哪個不是玩?我看上個小姑娘,請她喝杯酒,關你屁事?”
“想造反是吧?”邱隊話音剛落,兩個民警就過去把黃總人按住了,“警察面前還耍橫?我問你話了嗎?蹲好,手放到頭頂上!”
邱隊又看一眼被霍靳琛按在懷裡的七月:“這位是受害者?”
七月剛想回話,霍靳琛一把按着她後腦勺,把她臉埋在自己胸膛上,替她開了口:“小姑娘嚇壞了,不知道有沒有受傷,我先送她去醫院檢查檢查。”
邱隊聽了連連點頭:“對對,先驗傷要緊,小姑娘留個姓名身份證和聯繫電話,你們就先走吧。”
霍靳琛仍舊按着七月不讓她擡頭,從西裝裡掏出自己的身份證,又留了張名片:“邱隊,有什麼事就聯繫我吧。”
七月就這麼沒有自主權的被霍靳琛拖進了電梯,電梯門一關,她才掙脫開,剛被被他捂得呼吸都快不暢了,不滿的哼哼:“你幹嘛不讓我說話,你又不是我什麼人,留你身份證電話有什麼用?”
霍靳琛被她氣得眉骨上青筋直跳,好幾次張口想說什麼,最終還是咬着煙忍了下去,只不鹹不淡的丟出一句:“那你現在想跟他們回警局做筆錄?”
七月:“……”
到了停車場,高秘書送唐綰走時,已經打電話叫傅叔把他那輛賓利開過來了。
他熟練的找到車,一邊拉車門一邊回頭睨向還愣在原地的七月:“還不走?真想去派出所喝茶?”
七月聞言蹙了眉,撇着嘴,幾步跟上,上了車。
他繫好安全帶,打火,也許是臉上有傷的緣故,神情更顯陰鬱,七月看他一眼,什麼都不敢問。
倒是開出停車場,霍靳琛扭頭問了一句:“真沒事?不用去醫院看看?”
七月垂着下巴,搖頭:“不用。”就是被付敏拽掉了幾縷頭髮。
他車子開得不快,夜間路上沒車,還是開了將近40分鐘纔到她租住的小區門外。舊式的小區沒有規劃停車位,一到了夜間樓前拐角能塞進縫的地方都停滿了車,霍靳琛的車進不去,七月就讓他停在門口,動手去解安全帶的時候,終究是輕聲說了句:“謝謝你沒丟下我。”
他叫唐綰過去的時候,七月心都涼了,甚至想還不如叫這黃總糟蹋了算了。
終歸最後他沒放手,還爲了她跟人打架……
想到這,她又擡起頭來看他:“你的傷……”
霍靳琛的手還扶在方向盤上沒說話,那樣子明顯不在乎那點皮外傷,七月頓了頓,不知哪來的勇氣,突然的側過身去,輕輕在他脣上印了一下。
不過是蜻蜓點水般的一吻,霍靳琛卻似有感應一般,終於還是伸出手來托住了她的腰。
七月怔了一下,心頭一動,還準備去吻他的時候,霍靳琛緊了緊她的腰,制止了她的動作。
“不早了,上去休息吧。”他聲音微微有點冷,隱隱透着一絲緊繃。
“……”很長的對視後,七月撇了撇嘴,低低迴答了一聲“哦”,隨後便安靜的轉身,推開門下了車。
七月走幾步,又停下,回頭。
賓利慕尚沒有開走,還靜靜的停在那。
霍靳琛扭頭通過車窗看了她一會兒,終究還是移開視線看向了別處。
後視鏡裡,霍靳琛一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樓道的拐角處,這才把手伸進西褲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神情冷淡的對着裡面道:“叫幾個人去派出所門口守着,人一出來就動手,不論男女,下手越重越好,只要不鬧出人命……”
……
七月上了樓,用鑰匙開門,沒有開燈,背靠在門板上,緩慢的滑坐在地。這一晚上她都是心驚肉跳的,彷彿是蹦極,跌落,彈起,再重新跌下去。
手指滑到背後,從褲子口袋裡掏出那張銀行卡。
連慕堯也送過她銀行卡,後來莫名其妙的就丟了,她也沒再找着。那個時候的誓言多美好啊,每年她生日的時候都往裡打一筆錢,作爲娶她的聘金。
霍靳琛把卡塞給她的時候,甚至連一句甜言蜜語都沒有,她卻中了這個男人的毒似的,被甩了還感動得一塌糊塗。
她攥着手心的卡,默默的坐在地上,不知怔神多久。
突然,她擡起頭,想起一件事——
以前每次他送她回來,只要她不開燈,他就不會離去。這次……
她明明感覺的到,霍靳琛也跟她一樣,還關心着、掛念着她,如果這一次,這一次也……
七月咬了牙,起身,走到通風窗邊,驀的拉開窗簾。
夜色下,黑色的賓利慕尚果然還靜靜停着,熄了火,隱藏在夜色中幾乎不容易發現。
七月再也按耐不住,某種情緒溢滿了胸腔,幾乎要漫出來,她回身拉開抽屜,手忙腳亂的翻出一瓶外傷噴霧和幾張創可貼,攥在手心就下了樓。
“咚咚咚”的腳步聲震亮了樓道里的聲控燈,眼前驟然明亮,霍靳琛詫異的擡頭,對上站在樓梯上的七月。
七月也正好低頭,四目相視之下,她的目光落在他握在手心的煙盒上,小字中華……她忽然就笑了笑。
寂靜深夜,她這一笑,彷彿頃刻就點亮了昏暗的樓道。
和車上那會兒勉強擠出的笑意不同,眼睛裡都盛滿了盈盈的光。
霍靳琛站在她面前沉沉與她對視,夾在指間的煙星一明一滅。
誰也沒解釋,他爲什麼站在她樓梯間裡抽菸,她手裡爲什麼攥着外傷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