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盯着林秋娥尚還平坦的小腹:“我警告過你的,別去騷擾她。”
林秋娥回過神來:“憑什麼你們耽誤了我四年青春,我就要輕易放過你們?連慕堯,我不甘心!”
“沒有人耽誤你,”連慕堯緩緩道,“我給了你房子,從來沒有阻攔過你和別的人在一起,是你自己把自己困在裡頭不肯出來。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麼,千錯萬錯,你不該把主意打在七月身上。”
“連慕堯,你現在在怪我?傷她最深的人,難道不是你嗎?”
許久,車廂裡都沒有人說話。
連慕堯低着頭,自言自語般:“沒錯,我欠她的,也要一一還給她。”
林秋娥看着他,只覺得今天的連慕堯,格外的讓人琢磨不透。
剛想開口,那人的聲音又傳來:“你父親學人炒股,把家鄉的房子都抵押進去,可惜他眼光好像不怎麼樣。你弟弟在大學跟人打架,把人打成二級傷殘,光用錢恐怕擺不平,還有你大舅,剛屯了畝地,急等着錢開耕,恐怕不日電話就會打到你這裡來……”
林秋娥臉上的表情漸漸焦灼起來。
連慕堯這才擡頭看她:“怎麼樣,要不要乖乖跟我進去?”
“連慕堯!”
她喊了一聲後,卻什麼話都說不出。
連慕堯已經推開車門下車,林秋娥神情一僵,像是灰敗般,慢慢的也解開安全帶,跟着下了車。
他似乎早安排好手術時間,婦科手術室外,一名主治醫生替她檢查完身體,就立刻安排了牀位。
林秋娥臉都白了,垂在身側的雙手一直在發抖,那醫生看她一眼,說着不算安慰的話:“沒關係,很快的。”
對他們來說,是沒關係,對一個女人來說,卻是一生不可能忘記的痛。
已經到了手術室門前,林秋娥突然坐在地上,抱住連慕堯的腿,哭得涕淚俱下:“我錯了,我求求你,我不想做手術……以後你讓我做什麼我都聽你的,求你,求你……”
連慕堯垂眸看了她一眼:“爲了防止以後孩子生出來,你再抱着他去騷擾七月,現在拿掉,直接杜絕後患。”
林秋娥聽了,一顆心迅速一沉,更加拼命的保證着:“我不會,我再也不敢了……我發誓,我向你保證,我不會的……”
連慕堯卻只是伸出手,溫柔的摸了摸她的頭:“去吧,我在這等你。”
兩個護士上來架起她,他殘忍的掰開了她緊緊扣進他皮膚裡的手指,林秋娥回頭死死瞪着他,在被送進手術室的最後一刻,還在尖聲咒罵着:“連慕堯,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
……
一個多小時後,林秋娥手上掛着消炎藥水,被從手術室推出來。
進去時還聲嘶力竭的女人,出來時已經蒼白如紙,奄奄的沒有氣息了似的。
掛完水,醫生來檢查了遍,沒有發炎現象,病人就可以走了。
她掛水的時候,連慕堯已經去繳清了費用,回來時,就看見林秋娥自己扶着牆,渾身大汗淋漓,虛弱了一般小步小步的挪動着。
連慕堯走上前,把自己的西裝外套遞給她,林秋娥推了下,直接甩在地上,繼續自己扶着牆,小步小步的前行。
連慕堯站在原地,沒去撿,也沒再管她,直到那個蹣跚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
*
傅叔把車停在城中一家婚紗店旁。
七月下了車,拿起名片對着門牌號,是這裡沒錯……難道霍靳琛要她去見的人在婚紗店裡?
傅叔停好車,也看着她微笑:“連小姐,您自己進去吧,我就在這附近,好了您打給我。”
七月在門口躊躇了一會兒,推開門,整個婚紗店很冷清,像是清場了一般,一個客人都沒有。
倒是有店員在裡面忙碌,看見門開,馬上迎上來:“您好,請問您有預約嗎?”
七月訥訥的搖頭,把名片拿給店員看:“我找這位……威廉楊先生。”
對方不由多看了她兩眼,馬上反應過來:“您是連小姐吧?”
七月點了點頭,對方馬上把她帶上樓:“威廉已經恭候多時,請跟我上樓。”
七月踩着紅色的柔軟地毯,時不時環顧四周,這家店名聲並不大,也不像其他的婚紗店在櫥窗裡掛滿華麗的主推款,一樓裝修得很低調,只看見個別模特身上穿着婚紗樣品,有些甚至還是半成品!但即使是半成品,婚紗的款式也很別緻,不是那種櫥窗裡爛大街的款式。
一上了二樓,視野瞬間寬敞,七月幾乎是一眼就看到鎖在玻璃櫥窗裡的巨幅婚紗——
之所以顯眼,是因爲裙襬上鑲了很多碎鑽,而二樓又是一整片的落地窗戶,陽光投射在上面,異常的璀璨奪目。
七月幾乎有了被晃暈眼的錯覺,卻仍舊好長時間捨不得挪開視線。
華裔婚紗設計師威廉楊先生就坐在辦公桌後等她,見她視線一直盯着玻璃櫥窗裡的婚紗,脣角不由彎起一抹得意:“連小姐……或者該稱呼您霍太太,您先生親自爲您設計的婚紗,您還滿意嗎?”
這句話過後,七月的臉上露出驚愕的表情,但並沒有看威廉楊先生,她仍在看那件掛着的婚紗。
有些不可置信的動了動脣:“你是說……這件婚紗……是我的?”
她終於收回視線,走到辦公桌前坐下,將口袋裡的名片遞給他。
威廉先生掃了一眼,笑着收下,塞進抽屜裡。
隨即打了個響指,示意店員過來幫她試婚紗。
七月沉默了一會,將長髮撥到一邊,靜靜的問:“這件婚紗,是從多久以前開始設計的?我看它……好像縫製起來很麻煩。”
層疊繁複的裙襬上,不知有多少蝴蝶振翅起舞,而那些蝴蝶,都是用光彩奪目的碎鑽鑲嵌而成,可見工程有多巨大。
威廉先生笑笑:“大約兩個月前吧。因爲霍先生只提供圖紙,具體的面料和工藝,需要經過多次的實驗和打板,才能達到最滿意的效果,我親自帶領十幾個徒弟日夜趕製,纔在一週前終於完成這件婚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