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身邊的兩個老媽媽給看了,都說是那種病。”
賈寶玉臉上的失落有如實質。
賈清又問:“沒請大夫來看?”
賈寶玉搖搖頭。
這種病,要是傳出去,整個賈府都要跟着丟臉。賈母雖然十分擔心賈寶玉,但也不得不考慮賈府的名聲。何況,宮裡還有貴妃娘娘,是賈寶玉的親姐!
再說,這種病,喚了大夫來又如何?
這也是賈母等人暫且沒派人請大夫的原因所在。賈清也想到這一點了,心中對賈寶玉更是同情,猶豫了下,道:“讓我看下。”
賈寶玉猶豫了,這也太難爲情了。
賈清道:“你不願意就算了。”
賈清隱隱覺得有些奇怪。要說賈寶玉真的十分潔身自好那是假的,但是比起賈璉和薛蟠這樣的來說,可謂十足的乖寶寶,除了出去勾搭勾搭小兔子,從不尋花問柳,宿醉狎妓。那些人不得花柳,倒叫賈寶玉得了,老天實在不公平啊。
所以賈清倒想瞧瞧,也算漲分見識。
賈寶玉心想,方纔被賴嬤嬤那樣的撥弄都過去了,給二弟瞧瞧也沒什麼,索性豁出去,站起來,直接褪下所有褲子。
賈清只瞧了一眼,除了覺得賈寶玉那裡不如其他地方的肉多之外,也就只看到一些紅色痘斑。
賈寶玉重新系上腰帶,臉上居然露出一絲羞澀的表情。
賈清倒沒有覺得什麼,在“禮”的薰陶下,不論男女,都不得隨意讓別人看到自己的身體。相比較於其他讀書人,賈寶玉已經很開放了……
“既然沒找大夫看過,那就不一定是花柳,你也不要太擔心了……”
賈清不知道得了花柳病的人是什麼樣的。但既然賈母身邊見多識廣的老嬤嬤都說是,那也許就是了。
“真的嗎?”
賈寶玉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其實,他也不願意相信,可是又沒有底氣,現在任何一個人對他說這句話,他都會重新煥發希望。
賈清道:“嗯嗯。”
賈寶玉面色鮮活起來,看着賈清,放佛賈清就是他全部的希望一般。
賈清其實也不想賈寶玉年紀輕輕就掛了,因爲,這個時代還沒聽說誰能治好花柳,得了,掛掉只是早晚的事。
不想繼續和他糾結這個問題上,賈清忽然想起一事,問道:“這麼說,外面兩個丫頭,就是因爲把身子給了你,所以才被老太太責罰的?”
“誰?”
“碧痕和那個小丫頭。”
賈寶玉又臉紅了,道:“碧痕,她和我,是……至於小夏,我沒有……”
賈清膩歪的看着羞澀的賈寶玉,你丫的幹都幹了這個時候來不好意思?別以爲我沒看見你和那個智能兒大晚上的在庵堂裡面嘿咻嘿咻……
“那老太太要杖斃她們,你怎麼辦?”
“我……”
賈寶玉又犯了選擇困難症。
賈清冷下臉來:“難道你就不管了嗎?平日裡你不是常說女兒是水做的骨肉嗎,怎麼,你奪了人家的身子,現在出了事,就不管了,什麼後果全都讓人家女孩子去承擔?!”
選擇困難不是罪,但是,若是沒有人提點,賈寶玉最後會默認退縮,最後再來點追思表示公子多情……
無恥之極。
賈清最看不慣賈寶玉的就是這一點。
面對賈清當面的指責,賈寶玉脹紅了臉。
“當然不是這樣!二弟你不知道,方纔我恨不得替她們受過,恨不得立刻便死了……!”
“真的?這裡這麼多柱子,你隨便選一根。”
賈清指着四面支撐房樑的柱子,譏笑道。
賈寶玉面色一下子被懟成了豬肝色。其實他的行爲是不是沒擔當他內心明白,只是他心裡從來不承認,也沒人敢詰問他!因爲他的身份,因爲他的年紀,所有人對他都足夠寬容。
寬容,是個很神奇的東西,它能夠讓涉事雙方承擔與對錯程度完全不一致的後果與指責。
賈寶玉臊了,羞到了極致,感覺無地自容。面對賈清的咄咄相逼,他一把抓緊了胸口的通靈寶玉。
“呵呵,你要摔玉嗎?讓老太太她們幫你處置我嗎?那你可以試試。”
賈寶玉愣了,他實在沒這個意思。
“二弟,原來在你心裡一直是這麼看我的,我還以爲,罷了罷了……”
賈寶玉原本以爲賈清是關心他才進來安慰他的,此時忽然有種心灰意冷的感覺,加上之前的事,他竟真的看向了角落裡的一方柱子,猶豫了三下,瞥了不爲所動的賈清一眼,咬牙衝了過去。
如此,賈清倒是驚訝了一番,趕在之前拉住了他。雖然他也看出來以賈寶玉這個速度,根本沒紮實求死之心,但是一會他腦袋上再撞個包,對賈母等也不好解釋。
怎滴?我們寶玉都這樣了你還欺負他??
“你又拉我做什麼!”
賈寶玉很生氣。
“得了吧,你還給我矯情起來!要死你也別當着我面死啊,到時候太太找我要兒子我哪裡尋去?所以我才拉你一把,別以爲你這明個死志我就會改變對你懦夫行爲的看法!”
“你你……”賈寶玉看着賈清,說不出話來。良久方道:“二弟,你說話真的很傷人你知道嗎?”
“放屁,好聽的話有太太和老太太給你說你還沒聽夠?還想要所有人說好話給你聽?
告訴你,要不是看在這麼多年我們一起長大的情分上,我才懶得管你!
我就問你,那兩個丫頭你救是不救?算了,那小丫頭和你沒關係,救不救隨你,不過碧痕怎麼說,她是你的人吧,你也不管?還有襲人,她一旦被老太太查出來早就失身於你,可不簡簡單單是失去老太太她們的信任這麼簡單。”
賈寶玉骨氣沒什麼,但是好在不愛撒謊,他說小丫頭與他無關,那就應該真的與他無關了。
賈寶玉瞪大了眼睛,道:“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賈清神秘的一笑,道:“呵呵呵,我不但知道你和襲人之間那些事,我還知道你們早在好幾年前就做了那種事,嘿嘿,話說寶二哥,你那個時候有那能力破了襲人的身子嗎?不會是後來才破的吧,咳咳咳……哈哈哈……”
賈清說着忍不住笑出聲來。
賈寶玉臉都綠了,不但受不了賈清把他和襲人的事當面這麼調侃,而且驚訝於賈清的變臉之快。先前還一副代表正義要消滅他的姿態,忽然就變得這麼邪惡了……
“纔不是,我……我……”我了半天,有些話賈寶玉實在說不出口。
賈清繼續笑道:“哈哈,就你這膽量,上了牀知道怎麼做嗎?說實話,我很好奇,除了襲人和碧痕,你這屋裡還有哪些人已經被你上手了?”
賈寶玉眉頭大皺,上手這個詞,他聽着很不舒服。他更願意用“親密”、“親近”這樣的詞來形容。
賈清卻道:“你不會是怕我告你的狀吧?我要想告你狀,早把你和襲人的事捅出來了,哪裡用等到現在!”
這一點賈寶玉倒是相信。二弟雖然很多時候都不正經,人品還是很好的,說過的話都算數……
“還有,還有麝月……”
他懦懦道。
賈清恍然,心說襲人麝月兩個也是定力好,他記得外面好像就三個丫鬟了,居然兩個是正主,賈母這辦事效率有點低啊
“再沒別人了?”
“沒有……”
“胡說,那智能兒算怎麼一回事?哦,好吧,她不是你屋裡的。”
賈寶玉雙腿一顫,一副見了鬼的表情:“你,你,你這個也知道了?”
賈清暗道一聲漏嘴了,趕緊做出一個無辜的表情。
賈寶玉到底不笨,仔細一想,自鐵檻寺回來之後他去找過秦鍾,秦鍾並無任何異樣,所以說……
“那天晚上,在外面嚇唬我們的人是你?”
賈寶玉想通這個關節,心裡真有種咬牙切齒的感覺。
“你說什麼?什麼嚇唬你們?你們是誰?”
面對不承認但表情出賣了他的賈清,賈寶玉當真是無語到了極致。同時心裡又慶幸,幸好是二弟看到了,不然,要是被別人捅出這個事來,自己早就千夫所指了,等等……
賈寶玉想到了什麼,突然大着膽子問賈清:“二弟,你說,我這個病,有沒有可能就是那晚在那間破屋裡染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