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葉爾羌正在玉芳苑喝着葡萄美酒,欣賞着美人如花的容顏。紅霞正手持一把銀壺,頻頻紅葉爾羌的杯中倒酒,這酒不象其它酒那樣殷紅,顏色如水般清淡,味酸澀,還有一點點甘苦,紅霞一邊倒酒一邊問道:“公子覺得此酒如何?”
葉爾羌如今已然有些醉意,那裡還顧得上品評美酒,一手捧着紅霞的臉蛋說道:“只要是美人倒的酒就是毒藥我也覺香甜可口!”
紅霞一笑說道:“此酒之味雖不算甘美,但卻十分地珍貴,它是採雨後即將成熟的青葡萄,配以人蔘、鹿茸、雪蓮等名貴藥材,釀製時間至少三年,其效力十分滋補。”
“那我喝了它今晚豈不龍精虎猛?”
紅霞一聽臉色緋紅,輕聲笑罵道:“你這人真是色心難改?”葉爾羌酒醉了,早已把持不住,抱住紅霞,親吻她的脣,兩人糾纏着,眼見乾柴烈火一燃就着。正在這時,外面一陣騷亂,聲音不大,似是有人在大聲詢問什麼。
紅霞一皺眉,說道:“這麼晚了還有人來搗亂?”葉爾羌那有心情理會這些,如今天塌下來,他也不想離開這個溫柔鄉。兩人正在纏綿,門忽然被人一腳踢開了,有兩人怒氣衝衝地闖了進來。爲首之人頭戴公子巾,身穿白色長袍,腰束玉帶,一看原來是一位風流公子,不用說大家已經知道了,她正是李廣,而身後之人不用說就是丫環小紅。兩人闖進來,見此親親密密的情形,都呆住,李廣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忘記了發怒,忘記了哭泣,只覺心被人慢慢掏空了,三魂六魄正一點一點地飛走。
葉爾羌在這一刻也愣住了,象被潑了一盆冷水,酒驟然就醒了,他無法描述自己的心情,羞愧、後悔、懼怕、無奈交織在一起,他一時也不知要說些什麼。紅霞對這兩個陌生人並未在意,因爲這樣的場景她見多,她從地上爬起來,走到李廣面前嗲聲說道:“這位公子,你似乎走錯房間了!”
李廣站在那裡看都沒看她一眼,手臂一揮,紅霞驚叫了一聲,跌到牆角,再也不敢言語。空氣彷彿凝住般寂靜,幾人就這樣對視着,誰也沒有說話,最後還是小紅打破的僵局,大聲說道:“姑爺,你對得起我們小姐嗎?每日你深夜外出,多晚她都等你,爲你擔心,生怕你有什麼閃失。近來你經常深夜才歸,連我都覺得你有事瞞着小姐,可小姐她信你,總說你有官場的應酬。要不是今天我跟蹤你,小姐還矇在鼓裡!”小紅說着,也覺得委曲,唔唔哭了起來,說道:“姑爺,你真是沒有良心,你知道嗎?小姐她……”
此刻李廣彷彿才恢復了神智,擡手製止小紅接着說下去,輕輕走到葉爾羌的面前,葉爾羌只道她定會大打出手,趕緊用兩手護住頭,誰知李廣並未如此,甚至神色都十分平靜,她輕輕地將葉爾羌的手從他的頭上拿開,用手輕撫他的臉,說道:“相公,難道這是爲妻的錯,是爲妻對你不夠溫存,你纔出來尋花問柳?”
葉爾羌急急搖搖頭,大聲說道:“娘子,你相信我,我和她這之間真的是……”他想說清白兩字,可猛然想起那夜醉酒的情形,話莫名其妙的嚥了下去。
“你是想騙我吧?你還想騙我到何時,”李廣此時已淚流滿面,說道:“我日日夜夜守護着我的愛,希望他陪我天長地久,誰知他這麼快就離開了我……”
李廣說着茫然地站起身就要向外走,葉爾羌大急,撲過去抱住她的腿痛哭着說道:“娘子,這都是我的錯,你打我吧,罵我吧,請你一定原諒我!”
李廣苦笑一聲,說道:“你讓我怎麼原諒你,能否給我一個理由?”說完,將葉爾羌推開,頭也不回地走了。
葉爾羌想追出去,可腿已經不聽使喚,他想大喊,卻沒有了勇氣,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瘦俏的身影從視線中消失。他就這樣呆呆跌坐在地上,不知過了多久,紅霞才從驚恐中醒來,走過來扶他,他才猛然將紅霞推開,大吼道:“你這個**,你可害慘我了!”
紅霞被他推得站立不穩,也跌倒在地上,嚶嚶哭了起來,“平日裡我伺候得你舒服快活,就相安無事,今日事發,你就用這樣羞辱的言語對我,讓我今後怎樣見人,我還不如死了算了!”說着站起身,作勢要向柱子撞去,見葉爾羌依然跌坐在地上無動於衷,於是咬了咬牙說道:“你既想知道那夜酒醉發生了什麼事情,我都要死了,就把實情告訴你。”
葉爾羌卻並無多大興趣,嘆了口氣說道:“現在知道有什麼用,一切都已經晚了!”
紅霞不理會他,接着講道:“那夜我見你酒醉,在市集上瘋言瘋語,一時好心,就把你帶回房中,餵你喝了醒酒湯,還伺候你上牀歇息,誰知你猛然抱住我,將我摁倒在牀上,你的力氣真大,我想推開你,卻被你死死地抱住,我想大喊,卻被你吻住了脣。你如瘋了一般,將我的衣服都撕碎了,我見掙脫不了,也就隨你去了,那一夜你折騰得我幾度****,現在想起來還又是怕又是想。直到四更時分,我見你睡去了,才偷偷逃出那房間。”葉爾羌聽完將信將疑,卻不知如何開口,紅霞說着又抽泣起來:“你既那粗暴地對我,佔了人家的身子,現在卻反過來罵我**,讓我怎麼見人?”
葉爾羌心亂如麻,就說道:“好了好了,我信你就是了,剛纔是我錯了,我向你道歉!”
紅霞一聽破涕爲笑,抱住他的脖子,扒在耳邊小聲說道:“我還有個秘密告訴你,那一夜你如瘋虎一般,讓我梅開幾度,如今我已有了你的身孕……”
如何從玉芳苑走出來的,葉爾羌已經想不起來了,街道漆黑一片,冷冷清清,冬夜裡的風吹來,讓他忍不住打了幾個寒戰。他來到家門前,卻沒有勇氣走進去,他第一次感覺自己束手無策,不知如何去面對李廣,他寧可去面對李廣怒罵甚至拳打腳踢,也不願看着她傷心欲絕、孤獨無助的神情,他甚至有一個預感,自己再也不會見到她。想到這,趕忙推開門走了進去,屋裡黑漆漆的,沒有掌燈,他摸黑向裡走,差點被門檻絆倒。他好不容易纔點着燈火,見房中一切如舊,卻已空無一人。他頹然躺在牀上,望着那星星點點的燈火,腦子裡在飛快地想着事情,娘子的事,紅霞的事,還有張庭的事,樁樁件件交織在一起,讓他理不出個思緒。“當誤之急是將娘子找回來!”他想着,在心裡寬慰着自己,也許事情沒有自己想得那樣糟,娘子生上幾天氣,氣消了自然會回來。
他想着想着,不覺天色已經大亮,就從牀上爬起來,也沒有洗漱,沒有吃東西,一口氣奔到了西域長史府,正要邁腿往裡走,卻被守門的僕人攔住了。葉爾羌心中不悅,對那僕人斥責道:“你們瞎眼了,難道不認識我麼?”
其中一名僕人回道:“姑爺請原諒,小姐吩咐了,西域長史府向任何人敞開,唯獨不歡迎姑爺您!”
葉爾羌心中氣惱,卻無法發作,只得說道:“那你們去通報老爺,說我想見他。”
“姑爺你就別添亂了,昨夜小姐回來,不知爲何老爺大發雷庭,拿了把寶劍說要砍了您,小姐苦苦相勸他才罷手,您現在去了豈不自討苦吃!”葉爾羌知道李原已經知道這件事情,此時去了定難收場,只得嘆了口氣,離開了。
葉爾羌坐在衙門裡依然是悶悶不樂,心事重重。張庭平日裡最善長察言觀色,要是往日他見此情形肯定躲得遠遠得,免得在這裡礙眼尋晦氣,而今天卻一反常態,在葉爾羌眼裡晃來晃去,還不時翻東翻西,象是在找一件什麼東西。葉爾羌心中憋悶,正愁沒處撒氣,就叫住張庭斥責道:“我這裡正考慮着公事,你卻在那裡翻來翻去,可是誠心和我過不去!”
張庭趕緊施禮,臉上還掛着笑,說道:“小人怎敢打擾大人,只是我在找一件重要的東西。”
葉爾羌心中好奇就問道:“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小人昨日翻閱公文,見以前有一人批閱公文的筆跡十分眼熟,一查之下才知是喬格里峰王子殿下的,而小人上次奉大人之命摹仿的正是此人筆跡,小人怕看錯,就想再找一份公文查證一下,所以……”
葉爾羌一提此事就心驚肉跳,趕緊阻止張庭:“不是說過不準再提此事嗎?”
張庭顯得有些委曲,小聲說道:“是大人追問的,要不小人怎敢提起?”一句話說得葉爾羌啞口無言,他頓時明白,自己鑽到了張庭設下的圈套,他在引自己談論那件煩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