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克里木走進寺院時,眼前還浮現出孔雀妹妹那熱切的目光,他的心很亂,他不知如何去面對這份感情,孔雀妹妹純真、善良、熱情如火,對一個流浪漢來說是一個多幸福的結局啊!那自己爲什麼還猶豫呢?他想着想着,已經走到了寺後院自己的房間門前,正想推門而入,只見門自己開了,克茲爾少爺從裡面笑嘻嘻迎了上來,克里木心中奇怪,兩人相互見禮後進屋坐下來。
克茲爾少爺說:“克里木大哥,多謝你上次的救命之恩,我是專門來道謝的。”
克茲爾說道着,站起身,一拱到地,克里木趕緊起身相攙:“舉手之勞,克茲爾少爺何足掛齒。”
克茲爾又坐下來,也恢復了以往嬉笑的表情:“我說也是,克里木大哥不是外人,這樣謝來謝去的多見外呀!可聖女姐姐非要讓我來道謝不可。”
克里木聽完一笑,並未搭話,只聽克茲爾接着說道:“那天在強盜的船上,大哥你只一揮手,就把那個強盜摔倒在地,你的武藝一定很好,克里木大哥,你教教我好嗎?”
克里木微微一笑,說道:“那雕蟲小技那能稱之爲武藝,只是一些防身術罷了!你家護院的武師個個武藝高強,你可以和他們學呀!”
“那你是不教我了,”克茲爾說着生氣地嘟着嘴:“你就忍心看我被人家欺負,我阿爹說我不會使刀舞劍,也不會騎馬射箭,是廢人一個,怎麼連你也不幫我。”
看着克茲爾充滿稚氣的臉,克里木的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愛憐之心,他笑着拍拍克茲爾的肩膀,說道:“我雖然不能教你武藝,但我可以給你製作一件特別的武器,這樣如何?”
克茲爾一聽立刻轉怒爲喜,緊緊抓住克里木的手問道:“什麼時候可以做好?”
“兩天以後。”克里木答道。
克茲爾聽完,歡快地象兔子一樣跑了出去。
一連兩天,克茲爾都沒有露面,到了第三天下午,克茲爾早早就出現在克里木的門前,進屋之後,克里木從箱中拿出一物,交給克茲爾,並向他解釋道:“這件武器叫做弩,在中原十分盛行,你身體瘦弱,臂力尚不能拉開硬弓,使用此弩正可彌補此不足。”
克茲爾接弩在手中,仔細把玩,只見弩長兩尺餘,寬三尺,竹爲背,牛筋爲弦,精巧的把手爲紅柳木雕刻,撫摸起來甚是順手,另外還有六支小箭,箭長只有尺餘,嵌有鋒利的青銅爲箭頭,閃閃發亮。
克茲爾大喜,迫不急待地拉弦上箭,然後瞄準門外五丈外一顆胡楊樹扣動板機,只聽一聲輕響,箭應聲飛出,深深地釘在樹身裡一寸有餘,半天拔不出來。克茲爾撫摸着小弩喜不自勝,不由喃喃自語道:“有了這寶貝,我什麼也不怕了,晚上他要是敢來,我一箭射死他!”
克里木一聽心中大驚,說道:“你怎麼如此調皮,又在和誰置氣?快點說,要不然這弩就不給你了。”
克茲爾一聽,趕緊抱緊了小弩,彷彿怕搶走了一樣,說道:“我只是說說好玩罷了,大哥可別當真。”
“這弩可不是好玩的,五丈之內被射中,不死即重傷,你如此輕率,我看還不給你爲好。”
克茲爾聽了趕緊哀求:“克里木大哥,我實話給你說了,你可千萬別把我的小弩拿走了。事情是這樣的。”克茲爾說着,臉上露出驚恐之色:“那日我被救回家,原以爲萬事大吉了,誰想第三天夜裡我忽然被驚醒,一睜眼,見牀頭坐着一人,頭戴大斗笠,正是那強盜頭托木爾,他,他問我要藏寶圖。”
“藏寶圖?”聽到此,克里木不禁驚異地重複到。
只聽克茲爾接着說:“我心中害怕,就推說沒有,那托木爾逼問我半天,才無奈離去,臨走時說讓我考慮考慮,他明天還來,還說我要是敢說出去,就,就殺了我。我心中害怕,又不敢跟阿爹和聖女姐姐講,只偷偷地安排兩人在我的門前守夜。可是深夜托木爾照樣坐在牀頭,那守夜的兩人莫明其妙就昏了過去,就這樣托木爾天天夜裡來逼我,我都要快被他逼瘋了,今晚,我就和他拼了。”克茲爾說着,捏緊了小弩,彷彿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克里木聽完才問道:“那藏寶圖是怎麼回事?”
克茲爾遲疑了半天才低聲說:“克里木大哥,我就告訴你一人,你千萬不要告訴別人。有一日我問阿爹要銀子,阿爹不給還罵了我一頓,我心中鬱悶,就胡亂走動,不想來到了我家後院的怡心園,你也知道,那是我阿爹劃的禁地,從來沒人敢進去,我心中正氣憤,偏要進去看看。於是我爬牆進去,裡面是幾間雅制的小屋,有書房、臥室和廳房,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只是很久沒人進去了,到處都是灰塵,我四處亂翻了一陣,想能找到一些銀子,誰知什麼也沒有找到,我非常失望,正想離去,誰知信手抓住一個花瓶一拽,只聽吱紐一聲響,那書架自動退到了一邊,露出一個暗門,我嚇壞了,愣了半天,才戰戰兢兢地走了進去,發現裡面象是一個佛堂,在供桌上供奉着一個靈位,上寫‘先父凱撒王之靈位’,旁邊還放着一張牛皮製成的圖,上面圈圈點點標着山川、陸地、河流,上寫凱撒王藏寶圖。我心中高興之極,一想自己有了財寶再也不用看阿爹和姐姐的臉色了,但又一想,這圖一定是我阿爹的,我要是拿走了豈不被他打死,想了半天,還是沒敢拿。沒幾天,我就被強盜抓住,被人打得半死,就信口說出藏寶圖之事,想以此保住性命,誰知卻留下後患。”
克里木聽完克茲爾的敘述沉思半晌問道:“你確定托木爾今夜還會來嗎?”
“他肯定來,不過大哥,這事一定不能聲張,如果讓我阿爹知道我跑進怡心園,還惹這麼多禍端,一定會打死我的。”克茲爾懇求道。
“你放心,我會幫你的,不過這事要和你聖女姐姐商量一下,我們要從長計議。”克里木說道。
天色已經到了深夜,清風習習,皓月當空,樹影搖曳,四處寂靜無聲。
這時,一個黑影如棉絮一樣輕飄飄落在克茲爾少爺臥房的窗外,看了看四下無人,就輕推窗棱,翻身一個魚躍跳了進去,依舊是悄然無聲。黑影輕輕走到牀前,見一人側身而臥,一動不動,不禁輕笑一聲,俯身去拍那人的肩膀。
不料那人忽然返身,伸手抓住黑影的手腕,黑影猝不及防,匆忙用另一隻手化掌如刀切向那人手腕,那人另一隻手一翻,以同樣的手法抓住黑衣人的另一隻手腕,同時,兩手使勁一擰,黑影頓時被返身摁倒在牀上,動彈不得。
這時,從幔帳後走出三個人,點着了蠟燭,一看原來是克里木、聖女和克茲爾三人。那黑影正是托木爾,此時被人擒住,感覺那人力大無比,被抓的手簡直如被鋼箍套住一樣,一動也不能動。
藉着燭光向後一看,那人膀大腰圓,面色黝黑,正是有樓蘭第一勇士之稱的博騰,心中不由惱怒,怒聲罵道:“博騰,虧我敬重你是一條好漢,和你以友相待,你卻用這麼卑鄙的手段暗算於我,你算什麼英雄好漢?”
博騰並不說話,面露愧色。聖女手持蠟燭,飄然走了過來,說道:“大王,別來無恙,怎麼駕臨寒舍,也不打個招呼?”
托木爾面色冷然,說道:“我既已被擒,聖女爲何還羞辱於我,要將我送官查辦,還是就地正法,我托木爾絕不皺眉。”
“好啊,好啊!”克茲爾拍手說道:“這次抓住你這個強盜頭,送交官府,砍下你的腦袋,看你下次還找不找我。”
托木爾不理克茲爾,衝着克里木說道:“這次一定是先生設的計擒我吧,我想博騰的這手擒拿手一定也是先生所教了?”
克里木微微一笑,並不答話。只聽聖女正色說道:“大王雖爲匪類,卻也劫富濟貧、行俠仗義,深受百姓尊敬,我如此作法,並不想傷你性命,只要你答應不再騷擾我阿弟,也不再追查所畏藏寶圖一事,我馬上放你離去。”
托木爾一聽眼裡露出感激之色,說道:“如果財寶能落入聖女之手,那纔是樓蘭百姓之福,我托木爾怎敢取聖女囊中之物。如果聖女能放我離開,我發誓這件事我永不插手!”
聖女一聽,擺手示意,博騰立即鬆開了托木爾的雙臂,托木爾略一活動臂膀,隨後向衆人拱手,唯獨不理博騰,博騰笑着說道:“你這人怎麼如此小器?”
托木爾回頭用手指點:“你這莽漢,薄情寡義,今日讓我栽了跟頭,下次遇到,一定和你一決生死,決不留情。”
博騰哈哈大笑,竟也毫不在意。托木爾向聖女再次拱手施禮:“今日不殺之恩,沒齒難忘,聖女的美麗、善良和寬容讓在下佩服得五體投地,如果以後聖女有何差遣,我們雲楓山好漢赴湯蹈火,萬死不辭。”說着,雙手捧上一物:“這是我的信物,招喚時將它掛於聖德橋頭,自會有人和你聯絡。”
說完縱身飄然而去。聖女仔細觀看手中之物,原來是一小幅絹畫,畫上是一個美貌女子,聖女心中略感奇怪,可還是將絹畫收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