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再遇上風箏小魔王
野營的前一天,楊三姐突然請了一天假,我本以爲她是生病了,出去玩的事兒也八成告吹,但我爸卻讓我們好好準備,活動照舊。
楊三姐以前從來不請假的,這回一請就是請一天,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捏?
懷着兩分好奇的心情,我隨家中兩位漢子到了約定的場所,三姐已經到了,一見我們就熱烈地打招呼。
這不是沒什麼異常嗎?除了臉紅點,眼神飄忽點,略顯嬌羞之外。
但我只能把她這種表現歸類於中年美女子約會的羞澀,再說還當着對方孩子的面,羞澀一點也正常。
正當我心中狐疑之時,那站在風中的人影突然就一分爲二變爲一大一小,逆着光,我皺眉凝神。
呃?怎麼還有個小孩兒?
距離漸漸拉進,小孩兒的五官也漸漸清晰。熊貓眼,白皮膚,小卻分明的眉頭和嘴巴……
我愣了,指着他問三姐:“老師,這孩子誰啊?”
老師又羞澀了一把,將孩子拉到跟前,“墨墨,快跟姐姐哥哥打招呼啊。”她笑得一臉母性的光輝,我看明白了,原來三姐並非孤獨一人,這個鼻青臉腫的小傢伙顯然就是她上一段婚姻的產物。
看我爸的表情是早先就見過這孩子了,而肖塵也擺着他那一慣禮貌而平靜的面孔默不作聲。
站在最前面的我壓力很大,撐起一抹應該是友好的笑容對孩子擺了擺手,“嗨,小傢伙,你好啊。”
男孩仰着腦袋看着我,手插褲兜,“嗨,**木。”
這簡短得和年紀不相符的語氣,還有這一臉挑釁的小表情一下子勾起了我的回憶,“你……你是那個……風箏……風箏,對不對?”
沒錯,這不就是不久前在班級裡大喊我的名字,讓我幫他爬樹拿風箏的小鬼嗎?我不敢相信,這小魔頭竟然是楊三姐的親生兒子!
楊三姐激動了,“你們都見過面了?緣分啊緣分,這孩子叫墨尹,嘉木你叫他墨墨就行了。”她把小魔王往前拉了拉,“墨墨乖,快叫姐姐。”
就這小惡魔還能老實聽話?想起他用那稚嫩的聲音威脅我的場景,我不禁嘴角一抽,這熊孩子不說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話就好了,可不敢指望他叫我姐姐。
然而,事實總在料想之外。
他特意將小手從褲兜裡拿出來,朝我一伸,“姐姐,多關照。”
我又愣了,後又在我爸壓迫性的目光裡醒過神,匆匆握了握他的小手,“……呵,關照,肯定關照。”
“還有,墨墨啊,這是你肖塵哥哥。”
楊三姐又把他拉到肖塵跟前,我以爲憑我哥的氣場壓住這麼個小傢伙肯定沒問題,但顯然,我又一次猜錯了。墨墨小同學依舊仰着腦袋,但神色裡多了一絲不屑,竟連理都沒理我哥一下。
我哥不容挑釁的自尊明顯受到了威脅,我清清楚楚在他臉上看到一絲難以置信,一種從未有過的優越感油然而生,天啊,這世上竟然有一個人在我和我哥之間偏向於我!
這是做夢嗎?
一瞬間,我覺得這孩子簡直太可愛了,可欣喜之餘,又不免覺得納悶,難道就因爲我幫他撿了風箏,所以纔對我示好的嗎?
他那一雙看着我的熊貓眼是多麼的扎眼,我出於關心了問了三姐一嘴:“墨墨臉怎麼變成這樣了?”上回見他不是還挺正常的嘛。
三姐嘆口氣,“也不知道這孩子怎麼了,最近突然開始喜歡爬樹了,只要一個不注意就在小區裡和路邊的樹幹上亂爬,你看看他臉上這些青一塊紫一塊的,都是拍地拍的,不過好在都沒拍出什麼大問題,我昨天就是帶他去醫院了。”
原來三姐昨天是帶兒子看臉去了啊……不過這麼大點的孩子以爬樹爲愛好是有點奇怪呢。
餘光裡,墨墨在聽見爬樹這個字眼後眼睛直冒亮光,衝着我閃吧閃吧的,我一下子回想起那天在學校裡爬樹時他看我的眼神,不禁懵了下,敢情這特殊的趣向是打我這來的啊?
我尷尬地笑笑,作撫摸狀按住他的臉擋住他的目光,“時間不早了,咱們先上車再聊?”
大客車東搖西晃漸漸駛向郊區,三姐抱着孩子和我爸坐在前面,我和我哥並排坐在後面。車上沒什麼人,特別安靜,只有尚未完全回暖的風從窗戶外面吹進來發出細細的摩擦聲。
突然間,窗戶關上了。
我小小地驚了下,這一回頭險些貼上我哥放大的面孔。呼吸一頓,心跳又開始不規則地響起,我哥扳過我逃開的臉,摸了摸我的額頭,“是不是吹感冒了?”
平地一聲焦雷響,我狂甩頭逃離他的大手,“沒有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他愣了下,像看外星人一樣看着我,“沒有就沒有唄,說那麼多遍幹什麼?”
我乾笑一聲,自己也在問自己,人家那麼正常的一個動作你幹嘛這麼緊張啊?這只是兄妹之間的關心關懷和關愛而已,難道你以爲人家還對你抱着那種想法和感情啊?
搞不好,肖塵只是一時迷失了自己而已呢。
是啊,他身邊從來不缺美女,韓小雅那樣對他有情有恩又漂亮的他都看不上,我這樣的算什麼呢?也許他那時候之所有那樣的舉動,只是因爲和我得了類似的病。
戀兄情結也好戀妹情結也罷,說到底不過是習慣和依賴到了極致,和愛情總歸是有區別的吧。
七想八想的,車子經過一路的顛簸終於停了下來。野營場所在一座山谷邊,跟前是一條小溪,發出潺潺的水聲。
我爸和我哥負責支帳篷,三姐拉着兒子準備食物,我插不上手索性在溪邊坐了下來,心情依舊跌跌蕩蕩。
唉,我這是怎麼了?說好要忘掉那件事的,可近一百個日日夜夜都過去了,卻還是難以放下心頭。還有他和韓小雅的事,雖然看起來已經結束,可其中還有許多疑點讓我想不明白。
生日禮物,開襟針織衫,紅色圍巾,密碼鎖日記本……
這些都是我一直想問他的,但向來直來直去的**木之所以沒有開口,是因爲有一種聲音經常從回憶中跳出來阻止我——
“放心吧,我不會再靠近你了。”
他說這話時的表情低落到極點,我不忍地回他:“哥,我不是那個意思……”
可現在想來,我自己說的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呢,如果我真的想拒絕他的吻、他的感情,又爲什麼畫蛇添足地說這一句呢?
也不知道爲什麼,我始終覺得這件事的句點還沒有真正地畫上,也許還有一些根本意料不到的事情會發生在我和肖塵的身上。
但我萬萬沒有想到,這件事會發生得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