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心一度以爲靳亦霆不會再出現了,之前他對自己感興趣並不是因爲失憶,而是覺得不甘。現在他已得到她,或許昨夜不過如此而已,她和其他女人之間沒有什麼不同。
可事情的發展往往出乎人的意料,她始料未及卻又矛盾。
陪念念從培訓中心出來,溫心帶着她去了附近的蛋糕店,二人在透明的櫥窗裡挑選蛋糕。
念念大眼睛裡散發出如星星般的光彩,看看這個,瞅瞅那個,表情猶豫,小小年紀竟也學會難以取捨了。
溫心揉揉她的腦袋,寵溺地問:“念念,是不是決定不了?但是媽媽如果全部給你買回去,你的小肚子吃的下嗎?如果吃不掉,是不是浪費了?”
現在的念念不用讀脣了,耳朵可以分辨出簡單的話了,所以毫不費力地便分辨出她的意思。
小傢伙瞅了一眼肚子,失落的搖搖頭,眼睛裡仍充滿着不捨。
溫心正準備說,挑個兩個吧,如果吃不掉,媽媽還可以幫你解決一下。
突然一道聲音突兀的在旁邊響起,伴隨着一個高大的陰影籠罩下來。
“把櫥窗裡所有的蛋糕都給我打包一份!”
這氣勢,活脫脫一個有錢任性的土豪。
“爸……爸。”念念一下子就喊了出來,這時溫心才發現,來的人是靳亦霆。
這一聲爸爸真是讓人尷尬叢生,溫心想攔爲時已晚,靳亦霆出現在這裡分明不是巧合。
果然,靳亦霆眼中閃過一道驚喜,他附下身,激動的問:“剛纔叫我什麼,再叫一遍。”
小傢伙愣了一下,甜甜的道:“爸爸。”
這會兒比剛纔更清晰,靳亦霆聽得明明白白,他的胸口微微起伏着,漆黑的眸中似有光芒以及不受控制的情感在涌動。
“念念,爸爸在。”
他頰邊蕩起了一個淺淺的弧度,一下子便將念念舉得高高的,“爸爸陪你一起過生日,好嗎?”
“好。”
她美滋滋的應道,眼中洋溢着笑容。
溫心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阻止,心像是被扭曲翻折了好幾遍似的,她呆呆的立在原地,只能任由二人愉快的互動。
結果在衆店員友好的目光下,以及周圍圍觀羣衆瞠目結舌的視線下,靳亦霆的後備箱裡裝滿了各式大小不一包裝精美的蛋糕,而櫥窗裡差不多全空了。
“買這麼多,念念吃不完,太浪費了。”蛋糕的保質期只有一兩天的時間,溫心沒想到靳亦霆真的這麼瘋狂。
“如果吃不完,明天我可以帶到公司裡慰勞員工,總之,今天必須讓我們的小壽星稱心如意。”
“你……”赤裸裸的溺愛,無論是超市裡還蛋糕店,他擺明了對小孩子的溺愛,教育出來的孩子能像話麼。
“我訂好了餐廳,去吃晚餐吧。”
靳亦霆不由分說的安排好了一切,他去做過調查了嗎?否則靳亦霆根本不可能憑空知道念念的情況。
撇開對季允臣的愧疚,溫心不能否認,念念和靳亦霆相處的非常好,父女之間的血緣關係無法改變。
她無法阻止一個父親對女兒的好意,靳亦霆似乎早有預謀調查了念念的生日,雖然整間餐廳只有她們三個人(某人包場),但佈置的卡通又溫馨,五顏六色的起球與玩偶,精緻的食物,漂亮的大蛋糕,美輪美奐。
今晚的念念十分開心,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開心,不僅僅有靳亦霆的陪伴,而且她能聽能說,逐漸成爲了一個正常的小孩子。
“念念,吹蠟燭,許個願吧。”
小傢伙嘴巴里鼓鼓的,一吹,把三根蠟燭給吹滅了,閉上眼睛,嘴裡嘰裡咕嚕的唸唸有詞。
沒等靳亦霆象徵式的問許了什麼願望時,小傢伙就主動說:“爸爸,媽媽。”
這孩子,都可以兩個字連着讀了,溫心不禁胸口微微涌動着一抹滾燙。
緊接着她又做了一個手勢:爸爸媽媽,永遠在一起。
“她說什麼?”
靳亦霆沒有看懂,疑惑的問。
溫心眸光發怔,面色隱隱一股異樣後迅速的恢復正常,她告訴他,“沒什麼。”
誰知道小傢伙太不配合了,直接戳穿了她,“媽媽,騙人。”
那大眼睛裡閃爍的光芒,帶着某種固執。
溫心的臉一下子就脹紅了,眼神躲閃着不敢再看女兒,小傢伙耳聰目明,與從前不可同日而語,她現在說話不能肆無忌憚,必須小心翼翼。
聰明如靳亦霆,自然是感覺到了母女兩個的異樣,他選擇沉默,這個女人固執的很,又死要面子,揭穿她,只會讓她惱羞成怒,適得其反。
“念念,爸爸給你切蛋糕吧。”
……
一個小時之後,他們從餐廳裡走出來,靳亦霆送母女倆回去。
溫心一直滾在喉嚨裡的各種狠話幾度欲張,卻一直找不到機會,下車的時候,靳亦霆讓司機把所有打包的蛋糕提前放到別墅裡,念念嚷嚷着非要讓靳亦霆背。
“爸爸,回家。”
靳亦霆皺眉:“可是,萬一媽媽不喜歡爸爸回去,怎麼辦?”
念念蹙了蹙眉頭,委屈討好般的望着溫心。
溫心一頓頭皮發麻,她最怕的就是面對這個狀況。
“爸爸,回家。”
念念固執地又喊了一遍。
就在溫心不知道如何開口的時候,眼前傳來了一個巨大的聲響。
溫心轉過頭,一張發白的臉印入眼眸。
季允臣滿身的風塵僕僕,手裡原本拿着的蛋糕滑了下來,墜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粉碎,奶油四濺。
阿臣,他回來了!
溫心身體僵硬着,嗓子裡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似的,說不出任何畫來,面如死灰。
季允臣原本眼裡的興奮消散之後,換做了一點一點鬱積起來的憤怒,最後燃燒成了熊熊烈火,一發不可收拾。
下一秒,他的拳頭就揮舞了過去。
靳亦霆因爲身上揹着念念,沒有還手,俊容上重重地捱了一拳,霎時臉頰處便腫了起來。
“阿臣,你瘋了!”
溫心連忙從靳亦霆背上抱下了念念,小傢伙好像有些被嚇到了,直接哇哇的大哭起來。
她心裡隱隱有不好的預感,季允臣真的瘋了,像那次在民政局一樣,他的怒火在一瞬間達到了頂點,做出的行爲超乎自己的想象。
現在同樣如此,對,他應該憤怒沒錯,但是他動手的時候最起碼應該顧忌下念念的安危,一個人要是因爲憤怒而任意失控,那就是一個病人。
“靳亦霆,我要殺了你!”
季允臣腥紅着眼睛在叫囂,不單單是因爲看到他和溫心母女在一起,更因爲念念口中清晰的‘爸爸’二字,這兩個字是他三年來多麼渴望的,甚至在臨出國前,他都一直在期待念念有朝一日可以這麼喊他。
萬萬沒想到,時間不過半月而已,物是人非,自己千辛萬苦趕回來,迎接他的竟是如此殘忍的現實!
他恨溫心的反覆,他恨念念的天真可欺,但最恨的還是靳亦霆。
這個再三企圖覆滅,並且正在逐漸覆滅他幸福的男人!
靳亦霆臉上吃痛一下,對方用的是十成的力道,若不是他生生地捱上一拳,很有可能落在念念身上。
不過,沒關係。
失去理智的男人,只會讓女人覺得不可理喻,以及失望。
思及此,靳亦霆的眼神深沉中晃過一記挑釁,囂張。
念念一直哭個不停,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她不喜歡看到季叔叔發火的樣子,好可怕,而且爸爸還受傷了……
她的哭聲似一種激進的催化劑,迎着風,季允臣瞥見靳亦霆嘴角可惡的笑容時,怒氣便不由自主地上來,他頭腦一熱,另一隻手又是一拳勾了過去。
不過,這一次被靳亦霆牢牢的我抓住。
在兩個人錯身的時候,靳亦霆輕輕的道:“我和溫心是不會離婚的。”
“靳亦霆,你是個混蛋!”
季允臣的表情顯得更加的張牙舞爪,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靳亦霆不知道被他殺了多少回了。
緊接着,二人就在念唸的哭聲中,你一拳我一腳的打了起來,不斷地有悶哼聲,以及肌肉身體碰撞的嘶嘶聲傳來,觸目驚心。 щщщ✿ ttκǎ n✿ ¢ 〇
如果是以前的溫心,她會跑到中間去勸架,可此刻的她,從來沒有一刻如此彷徨無助,不知所措。
她該說些什麼,她能說些什麼?
無論她怎麼做都是一個錯,事情的起因就是她的搖擺不定。季允臣和靳亦霆都很愛她,可世上只有一個她,無法償還兩段情感。
她到底該怎麼辦?
半個小時之後,溫心撥打了120,救護車把他們兩個人擡走了,念念在她懷中哭累了,睡了。
溫心沒有去醫院照顧或者看望他們之中的任何一人,就當她是個膽小鬼吧,她無法心安理得的重新做回靳太太,和靳亦霆在一起。也無法勉強自己,甚至是罪惡的面對季允臣。
畢竟在這十五天裡,她不止精神上對不起季允臣,更在身體上不忠。
她沒有臉再面對季允臣。
但是生活和現實往往容不得她逃避,十幾天之後,她再次見到季允臣,對方身上掛着彩,各種繃帶ok繃,面容精神只覺憔悴與頹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