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劍光從黑暗中生出,劃空射來,又快又疾,卻是將許先生給嚇了一跳,在瞬間就變換了兩個身位,手一揮,立刻有一個臉若鷹鷲的猴子出現在他的身前,口中噴出一道黑氣,將這橫空飛來的劍光逼退開去。
許先生一招結束,人已經退到了臺階之上,定睛瞧看石門處,卻見一道灰色的影子從那兒跨越進來,伸手接住那道劍光,抖落幾許力道之後,與自己遙遙相對。
此人身着灰色寬敞衣襟,踩杏黃布鞋,小腿上面綁着一道紙甲馬,頭挽道髻,雖然長相併不算佳,但是臉頰清瘦,眼神發亮,瞧那整體氣勢,卻是好一派劍仙風流。瞧見此人,許先生的眉頭皺起,沉聲說道:“來者何人?”
許先生詫異非常,然而我卻是欣喜過望,我萬萬沒想到虎皮貓大人消失不見,卻是去給雜毛小道領路去了。我心中激動,朝着這位久違好友打招呼,說嘿,你怎麼來了?
雜毛小道正觀察着許先生,聽得我言,不由搖頭嘆氣道:“我就知道你們忒能惹禍,這老傢伙可不比楊知修差上多少,便是我師父親至,也未必敢說能夠生擒下此人,沒想到竟然給你招惹了,所幸我在湘湖旁邊的時候左思右想,放心不下,直接就坐了飛機前來,緊趕慢趕,終究還算是趕到了正當口。怎麼樣,瞧你一副豬頭模樣,沒有什麼大問題吧?”
雜毛小道這般說,其實我也很鬱悶,摸着自己一頭的鮮血和腫脹的臉頰,抱怨道:“靠,你以爲我真想惹這些麻煩啊,我倒是想跑路,結果就像吸鐵石,麻煩如鐵屑,躲都躲不開,沒辦法,我也算是盡力了!”
他點了點頭,說一路趕過來的時候也瞧了大概,這次麻煩確實是有些大,不過放心,一切都會過去的。我手持鬼劍,走上臺階,問其餘的援兵呢,多來些人,我們就能將這個爲禍東南亞的幕後大鱷給宰殺了,也算是給我師門清理門戶吧?
“清理門戶?什麼個情況啊?”雜毛小道不知道這其中辛秘,不由得好奇地問。
這大敵臨頭,我也不好跟他解釋太多,因爲許先生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他不再理會我們的寒暄,而是喋喋地笑了起來,深深吸了一口氣,感覺人都龐大了一些,見我們將目光瞧向了他,他臉上不由露出了幾分暢意,戰意凜然地說道:“我聽說當年善藏那個老禿驢,之所以會將薩庫朗基地丟失,陸左和一個茅山道人在裡面起到了重要作用。你就是那個茅山道人蕭克明吧,我本來以爲要很久才能夠報得此仇,沒曾想你竟然千里迢迢地趕了過來,還真的是讓人驚訝啊,如此倒是讓我少費了不少功夫呢。”
許先生說着話,那隻從虛空中誕生的鷹猴不斷地在他的身邊跳躍翻滾,瞧着左右圍攻上來的我、雜毛小道、四娘子還有御獸女倉央,嗤牙咧嘴,吱吱直叫喚。許先生瞧着被蚩麗妹神識附身的倉央,凝聲說道:“所有的一切,是不是都在你的計劃當中?”
央倉搖了搖頭,平靜地說道:“這是老天的意見,你的不老禪有違人倫,太過於邪惡,所以你不得不死!”
“放屁!要說邪惡,你爲何還能夠還能夠活到現在?少廢話了,凡人的世界太過淺薄,我何必與你們分說,來吧,讓你們瞧一瞧魔羅的手段吧。用你們的鮮血,來爲它的重生作祭奠吧!”
他大笑着,手朝着旁邊的魔羅一揮舞,那被凍得僵直如冰雕的魔羅身上寒冰開始熔解,露出了這醜惡的面容來,雜毛小道一陣驚奇,說小毒物,這又是什麼玩意,怎麼這麼大的魔氣呢?
我將鬼劍舉起,跟他解釋,說第六天魔王,魔羅,曾經能夠跟佛祖打擂臺的恐怖怪物,你說呢?
我這邊方纔說完,旁邊的倉央一聲厲喝喊出:“不要說廢話了,速殺許映智,不然到時候所有的人,都逃脫不出去!”她從我身邊越過,手中的長鞭轉了幾個圈,朝着許先生甩去,與此同時出現的,則是四娘子,她直接就硬憑着異化之後的身體,朝着前方直衝。
而雜毛小道的飛劍也已經出現了空中,死死盯住了許先生,只要一有機會,立刻就落下去。
諸多攻擊雜亂,我也沒有湊趣上前,而是蹲下身來,在麻貴的屍身上好是一陣翻弄,終於摸到一塊圓形銅鏡子,卻正是我的震鏡,當我的手指一觸及鏡身,裡面立刻傳遞過來一陣興奮的意識,那是人妻鏡靈的歡呼,除此之外,有一股黑色火焰從中冒出來,想要灼燒於我。
我換了右手,放力一掐,那火焰立刻熄滅,至此,震鏡總算是完全迴歸於我手。
將震鏡上面的神識抹擦乾淨之後,我這才擡起頭來,卻見四娘子戒備魔羅,而雜毛小道則與倉央與許先生戰作了一團,場面混亂不堪,時值生死危機之刻,大家都放下了最後的一絲動搖,幾乎都是在以命搏命的節奏。
如此放手一搏,那許先生倒也沒有展現出當日戰達圖的那種秒殺手段,輕描淡寫地抵禦住我們的攻擊之後,他拍拍手,淡然說道:“魔羅,過來,將他們都給我收拾了!”
冰封消解之後便一直默不作聲的魔羅聞得許先生言,立刻身子一直,倏然朝着一直在小心翼翼試探自己的四娘子射去。
魔羅面貌醜惡,一身都是攻擊手段,而四娘子卻也並不怯懦幾分,腿法極好,不時與魔羅較力,竟然不處於下風。不過魔羅雖然年輕,但是手段卻極爲厲害,見到四娘子一身堅韌,而且身形又宛若鬼魅,久戰不下之後便起了真火,從細齒密佈的最裡面吐出了幾口血沫子來,那玩意見風即燃,散發出極高的火溫,幾經燃燒之後,那血沫子變幻出幾朵交相疊映的花朵,層層密密,宛如寒冬臘梅。
這高溫火焰一出,算是將四娘子給剋制住了,需知主導她戰鬥的並不是她本人,而是那團白色幽靈,其性屬陰,對熱源最是敏感不過,這般火力烘烤,卻也讓它十分難以靠近。
我見雜毛小道和倉央勉強扛住了許先生,而四娘子這兒則呈現出一邊倒的趨勢,不由得着急起來,手提鬼劍,便朝着戰團中衝了進來,與我一起的還有朵朵,她瞧見自己在旁邊實在是很難力敵,於是鑽身進入了鬼劍之中,使得那劍的氣勢和鋒芒更盛,吞吐不定。
我跨步上前,將那在玩火的魔羅一劍逼近,鬼劍朝着魔羅周身纏去,捅、削、轉、停,諸般手法一起施出,倒也是有模有樣,那些盛開的火梅在在空中懸浮,一旦沾染到了我的鬼劍,吸附其上,火力大盛,然而在我綿長氣息的指引下,那些火焰之力都化作了黑霧,與鬼劍本身融爲一體。
我們戰得疲累,然而許先生卻是一臉的輕鬆,他彷彿在這兒郊遊一般,在與雜毛小道、央倉戰了數個回合之後,他多少也對兩人的實力有了初步瞭解,於是將肩頭的那鷹嘴猴扔上空中,防備雜毛小道時不時戳來的飛劍,而後則開始反守爲攻,以碾壓的態勢,將雜毛小道和倉央逼退到了臺階之下。
在這樣的老傢伙面前玩飛劍並不是一件容易的活計,在接連被那鷹嘴猴針對之後,雜毛小道將雷罰拿在手上,一套茅山入門劍訣抖落而出,這種經過前人智慧千錘百煉的劍法倒也是厲害,總算是將這極端的劣勢給扳回來了。
這戰得憋屈,雜毛小道大聲抱怨道:“小毒物,你到底惹到了哪路神仙,怎麼這麼厲害啊!”
我與四娘子共戰魔羅,也是步步驚心,一招見生死,容不得有太多分神,只是大聲迴應道:“這老傢伙便是薩庫朗最神秘的許先生,也是洛十八當年的棄徒!”
來頭竟然如此之大?雜毛小道一聲驚呼,結果那許先生倒也狂暴起來,手臂陡然長了一節,倏然抓住了倉央手中的繩子,使勁兒一拉,那黑妹子便朝着他飛了過去,鷹嘴猴從空中落下,朝着腦袋抓去,雜毛小道回身去救,而我們這邊的魔羅突然將三雙手都指向了頭頂的天空。
頭頂上,是弧形巖頂,上面有許多石刻的壁畫,雖然瞧不出什麼模樣來,但總能夠感受到其中的威嚴,魔羅手指頭頂,立刻從虛無處,陡然出現了一瓢冰冷寒徹的水,淋在了我們身處的這一片區域,而隨即而來的,則是藍色的電芒,出現後迅速集聚在魔羅的手掌上。
它突前好幾步,避開我的鬼劍斬擊,然後一掌印在了四娘子高聳的酥胸上。
砰!胸口中掌,一道激烈的電流絞纏,四娘子渾身一震猛抖,那股白色幽靈尖叫着逃出,而就在這個時候,那頭鷹嘴猴倏然出現在前端,張嘴朝着那白色幽靈咬去。
我正好在旁邊,瞄得機會,倏然出劍、收劍,那鷹嘴猴便被割破喉嚨,噴着血落下。而一直在與許先生僵持的雜毛小道瞧見了這副場景,後撤幾步,將雷罰高舉過頭,大聲喊道:“三清祖師在上,三茅祖師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