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振臂,一聲高呼,則旁邊一百多號人也一齊高舉雙臂,罄盡自己所有的氣力大聲呼喊道:“Esoteric-yana,勃樂勃樂……”
如此氣勢齊整、整齊劃一的呼喊聲之後,場中的氣氛頓時就開始熱烈起來,四個光着脊樑杆兒、穿着灰色燈籠褲的印度小和尚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手中搖着三頭青銅搖鈴,踏着凝重而古怪的步伐,在人羣中穿梭而過,表情莊嚴而肅穆。
一種類似於梵唱與詠歎調的空靈之聲從不知名處傳來,一開始我還以爲是音響的效果,然而很快我就發現了不對,這實打實的,絕對是十數人在齊聲詠唱,裡面似乎運用了不同發音手法,包括真言、咒文、呼麥以及空靈梵唱,讓人聽在耳中,便覺得有一種飄飄欲仙、靈魂脫體的虛幻之感。
接着那個老和尚居然站起,直接收腿盤坐,憑空懸浮起來。
他身上的純棉袈裟獵獵起風,然後從那美豔婦人的手上接過來一個羊脂白玉淨瓶,右手拈了一個蘭花指,放在瓶中沾了沾,給最靠近自己的這一圈人輪個兒灑下某種類似於油狀的液體,受洗者恭恭敬敬地將頭伏在地上,彷彿面前這個行將枯木的印度老僧,便是那觀世音菩薩再世一般。
能夠以身騰空而起,這印度老僧絕對是一名讓人歎服的修行者,我們都低下頭,不敢言語,儘量將氣息收斂,遁世環開啓,讓自己跟一個最普通的與會者一般,毫不起眼。
這段從淨瓶中播灑出淨水的儀式,大約進行了十分鐘,而那個印度老僧也足足懸在空中十分鐘,一秒不少,當他從我們的身邊路過的時候,我學着旁邊的人,緊緊低着頭,不敢旁顧,感覺一股龐大的氣息從身後掠過,接着後腦一陣清涼,異香撲鼻。
我知道這是那淨水播撒到了我腦袋上造成的效果,而隨後的幾秒鐘內,一種類似於寺廟禪唱的隱約之聲,從遙遙天際傳達至我的心靈深處,頓時如同感受到了天國一般,雙目明亮,四處皆是純淨潔白,而後睜開眼睛,一切又都變得無比美好起來,心情莫名其妙地舒暢,周身飄飄然,彷彿我盤坐的不是那拋光實木地板,而是在那雲層頂端一般,輕鬆愜意。
我閉上眼睛,意念集中在鼻尖之上,而鼻尖則觀於心中,便能夠感受到這印度老僧是在通過一種特殊的植物原液,以及周遭咒文、環境的烘托下,將一種無上的精神敬畏,根植於每一個人心中。
這種術法已經遠遠超越了催眠術,而相當於一種精神烙印,根植在現場每一個沒有防備者的心中,平日裡與常人無異,只有在特殊場合,配合某種大手印和咒文,便能夠將這種意志調取出來,然後心甘情願地受人所制,如同傀儡。
當然,一次兩次這樣的洗禮,所能夠起到的效果極爲有限,但倘若長此以往,日積月累,那就此淪陷,必然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只是,全能靈脩會爲何要做這種類似於洗腦的事情呢?
我腦海中飛速思考,突然感覺到了背脊上一下就發涼,繼而全身冰冷——啊,事情遠遠比我所想象的要更加嚴重,瞧瞧停車場那宛如名車展銷會一般的場景,再聽一聽毛毛剛纔話語裡不經意流露出來的那傲然之氣,我便能夠大致瞭解了八九。
全能靈脩會所圖謀的,不再是些許錢財之物,而是在試圖控制住這些身份非富即貴的與會者,無論是社會名流,還是達官顯要,又或者是豪富子弟,他們在社會資源的掌握上有着巨大的優勢,金錢、權力、喉舌以及其他,這些積累都是隱秘的,然而到了全能靈脩會一旦需要這些人的時候,他們所迸發出來的力量,便是連我身後的有關部門,都會感到恐懼。
權力需要制肘,倘若失去控制,它便如同一匹野馬,沒有人能夠阻擋它的腳步,然而制肘多了,那鋒利的刀刃也就變得遲鈍,連宰雞都做不得,哪裡還能夠殺老虎。
堅固的堡壘從來都是從內部被攻破,想明瞭這其中的緣由和道理,我的呼吸不由變得沉重起來,這心情變得極差,不由得瞥見了雜毛小道一眼,瞧見這廝並沒有如我一般愁雲滿面,而是饒有興致地瞧向了前方,我才陡然發覺時間已經過了好一陣子,那幾個印度阿三早已經不知影蹤,周遭暗香浮動,白霧渺渺,宛若那仙境一般。
在剛纔印度老僧講經的場地中,出現了十二名身材異常婀娜的舞女,她們都穿着露臍小上裝、鑲有亮片的臀部腰帶以及低腰裙,顏色都是鮮豔的紅、黃、橙、綠、粉,配合着華貴的各色戒指、手鐲、項鍊、腰鏈、腳鏈,以及透明、輕盈的兩米薄面紗,將她們襯托得如同凡塵中的仙女,花國中的妖精。
這些妖豔嫵媚的年輕舞女一出現,立刻有歡快活潑的阿拉伯音樂響了起來,她們那一雙瑩白似雪的赤腳踩在黃梨色的地板上,伴隨着烏德琴、耐笛、地爾巴卡手鼓和揚琴山都爾的歡快節奏,通過骨盆,臀部,胸部和手臂的旋轉以及令人眼花繚亂的胯部搖擺動作,塑造出優雅性感柔美的舞蹈語言來。
這些肚皮舞充分發揮出女性身體的陰柔之美,時而優雅、時而感性、嫵媚嬌柔,時而傲酷,時而神秘,看得在場的男士目不暇接,熱血噴張。
這種混合着極度誘惑性的舞蹈藝術,對於男人天性的釋放是一般挑逗所不能夠比擬的,我瞧見周遭男士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眼中充滿了炙熱的渴望,便知道全能靈脩會吸引權貴豪富參與的手段,當真是無所不用其極,讓人真的難以抗拒。
即使戴上面罩,我也能夠瞧得見這十二名舞女裡面,便有那晚我們見到的三個嫩模,也便是毛毛、蘇檸和卡羅。
這三個女子在十二舞女裡面排得比較靠後,在最前面領舞的是一個身材異常火爆,擁有着差不離F罩杯的大胸美女,這個妹子瞧着面容,輪廓並沒有多麼豔麗,然而這身材在亞洲人裡面實在罕有,這一番肚皮舞跳得波濤洶涌,簡直就是……
得,我也不形容了,反正大多數男人的眼睛都直了,口乾舌燥,不住地嚥着口水。
我低着身子,掐了一把雜毛小道的大腿,恨聲低低說道:“老蕭,你個龜兒子,有沒有找到羅金龍那個王八蛋?”雜毛小道目光一直都不離爲首那個舞娘一雙歡快跳躍的大白兔,迷離不已,然而卻用無比冷靜的聲調朝着我低聲說道:“掃量過了,沒有在這裡。”
我沉吟,說如此說來,羅金龍應該不是普通的醬油黨或者尋歡客那麼簡單,他跟這裡的組織方戴菲這麼熟悉,很有可能更深層次的參與了全能靈脩會——他在外面這麼吊,他爸爸知道麼?
雜毛小道搖了搖頭,說應該不知道,這麼說吧,雖然龍虎山跟茅山向來都不對頭,但是既然是千年名山,傳承數十代,這樣的門第自然都通曉了最基本的生存規則,那就是從來都不會與當朝者作對,也便是所謂的順應天道,龍虎山便是如此,即使出現了像青虛這樣勾連邪靈教的逆徒,也絕對會派教中執法,毫不留情地親自清理乾淨,不會給自己門派蒙上半分污點的。
我點頭,說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多擔憂他,不過剛纔那個印度阿三頗有些手段,那修爲即使不如般智上師,但是詭異處,或者更有甚至,倘若真的要動起手來,不得不防啊。
雜毛小道不動聲色地說道:“暫且不要慌張,我們先瞧一瞧,看看她們到底是個什麼名堂,再等她們的頭面人物出場,看看媚魔是否在這兒坐鎮,倘若她也在,只怕回覆修爲的她再加上剛纔那個印度阿三,以及其他骨幹成員,還真的夠我們喝一壺的……”
我說要不要通知一下當地的有關部門,免得到時候跑了太多人,弄得咱們自己也被動。
雜毛小道笑了笑,說通知,你拿什麼通知?你剛纔更衣的時候,沒發現自己的手機信號都已經被屏蔽了,而且你現在身上除了這一套瑜伽服,還有啥玩意?再說了,咱們內部未必就沒有接應,要不然東南局在這裡開年會,她們爲何會如此淡定?
我點頭,正要說話,聽到那歡快的阿拉伯音樂終於停止了,而之前盤坐在地上的媽媽桑戴菲則在這十二名舞女的簇擁下,站了起來,環顧四周,開始高聲地說道:“人類每日忙忙碌碌,帶着面具和枷鎖生活着,疲憊不堪,而我們瑜伽靈脩,則是讓所有人放下這些負擔,盡心享受着心魂飄飄的輕鬆和暢然,現在有請我們協會中的資深修者白老師,給大家講一講神交之事……”
掌聲紛紛響起,而在這熱烈的掌聲中,一個身材曼妙的女郎從人羣中緩緩走來,我擡頭看去,心臟砰然一跳,瞳孔驟然收縮,雙拳下意識地在這一刻,攥得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