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朝這邊過來了?
聽到朵朵的警告,我不由得眉頭皺起,對付一個性子孤僻、離羣而居的老頭,我倒還是有些自信,然而倘若要從這黑央族腹地老巢一路殺出去,我想便是許先生親至,估計也不會有這般的豪氣吧?
不過我並沒有慌亂,接着問朵朵,說來了多少人,手上都是什麼武器?
朵朵關上門,湊在門縫上凝望了一下,回答說來了兩個人,雙手空空,只帶了照明的燈燭。
聽到這話兒,我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這倆人應該不是聽到動靜過來探知消息的,而是有什麼事情過來稟報吧?這時間還有一點兒,我將鬼劍的氣息收斂,然後揪住着黃斑老頭兒的衣服領子,惡狠狠地說道:“你若是敢將我給暴露出來,信不信我讓你死得沒有一塊好肉,受那萬蟲吞噬的痛苦?”
黃斑老頭兒捂着肚子,一臉黃豆大的汗珠子,嘴脣哆嗦,勉強地說着話,求饒道:“這位小哥,有事好商量,我不過是喜愛你這把神劍,起了那貪婪之心,現在後悔得腸子都青了,你可千萬別傷了老頭子我的性命啊!”
我點頭,說那你好好說,別讓我聽到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只要一句不對,你自己會知道後果的。
我說完這話,肥蟲子倒也配合,在他肚子裡面翻江倒海一番,痛得這黃斑老頭兒眼珠子都差點兒掉下來,不由得發出撕裂聲帶的喊叫,好在我早有防備,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這纔沒有露出破綻。
外面兩人已經走近了,有人在屋外高聲喊話,我聽不懂,不過小妖在我旁邊作同聲翻譯,倒也無礙:“他信長老,您睡了麼?北邊的王倫汗,帶着許先生的幾位弟子,還有好大一羣人過來族裡,族長找各長老到祖祠那兒去議事呢,讓我們過來叫你。”
黃斑老頭兒清了清嗓子,忍着疼痛問道:“到底什麼事?”
那外面的人答道:“不知道,不過看着王倫汗挺狼狽的,過來的這二十幾個人也都不正常,好像是在逃難一樣,族長跟他們交談完了之後,憂心仲仲,讓長老們都去密議,說不定還要敲響警世鐘呢。”
黃斑老頭唔了一聲,然後回答道:“我這裡在弄一個試驗,停不了,你們先回去稟報,我完了立刻就來!”
許是黃斑老頭兒本性便是如此,總偏居一隅,然後整日跟動物毒蟲打交道,那人並沒有察覺出什麼異常,朗聲說好,他還要去各處通知,那就不等長老您了。那人說完話,扭頭便走,而黃斑老頭也頗爲倨傲,不再答應。
過了一分鐘,躲在門後的朵朵轉過頭來,告訴我人已經走遠了。
我點頭,望着這個正直愣愣地瞧着地上殭屍碎塊的黃斑老頭兒,說道:“他信長老,你們黑央族怎麼就跟薩庫朗給搭上了邊,你們不知道這些傢伙就是一頭餓狼,遲早都會將你們給嚼得一根骨頭都沒有麼?”
那黃斑老頭兒這時才從那毫無生機的殭屍身上回過神來,敬畏地瞧着我,搖頭說道:“我老頭子躲在這山谷後面,整日就知道研究些蛇蟲鼠蟻,還有殭屍長毛之物,至於族長還有那些族老是怎麼想的,我哪裡來得及關心?不過許先生倒是遣人送了兩把好劍給我,做決議的時候,我也不好反對。”
我順着他的手指去,這才知道黃斑老頭兒使得手段偷劍,倒不是沒有緣由,這傢伙是個收藏寶劍的劍癡,他指給我的那一整面牆上,掛着二十多把各式各樣的劍,琳琅滿目,有短又長,劍柄有牛角的、犀角的、珍木的、金玉紋飾的,各式各樣,雖然都被劍鞘給遮掩住劍身,但是感知敏銳的我還是能夠從好幾把劍上面散發出來的氣息中,感受到凜冽的寒意。
劍都是好劍,比我在許先生竹樓那兒抓到,與那個日本的瞎眼老頭兒對陣的劍一般不差。
從這屋子裡面各式藥櫃、爐子以及藏劍,以及滿地的毒蛇,能夠看得出這個黃斑老頭兒在黑央族的地位頗高,但應該是那種負責後勤研發的族老,手段繁多,然而面對我卻束手束腳,根本沒有辦法,而身手卻並不算厲害,故而纔會被我擒獲。
轉念想一想,並不是這老頭兒不厲害,只是因爲此時的我,已經達到了許多人一輩子都到不了的高度,倘若我有時間積澱下來,應該也是一方讓人頭疼的人物了吧。
我打量房中,卻被北邊的一尊雕像給吸引住心神。
這雕像並不是東南亞這邊流行的佛像,也不是其他邪神,而是一個身型乾瘦、面如枯槁的男人。這雕像惟妙惟肖,十分傳神,瞧着它的目光呆滯,整體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死氣,跟地上那三頭殭屍倒有幾分相似之處。
我指着這雕像,問這是什麼?
那黃斑老頭兒瞧見我直接用手指着這雕像,面帶不敬,即使肚中有肥蟲威脅,卻也憤然警告我道:“這是我族的祖宗,異鄉人,不要隨手指着它,不然你會受到懲罰的。”
老祖宗?我瞧了一眼這個外觀有些眼熟的雕像,隱約感覺似乎跟我有些牽連一般,於是也沒有發火,將手放了下來,問很厲害麼?
黃斑老頭兒昂着頭,驕傲地說道:“當年我族自北南來,一路披荊斬棘,篳路藍縷,硬生生在這山林中創下偌大的名頭,威震宵小,便是在這位老祖宗的帶領下,擊退了各路妖魔鬼怪,成就偉業。只可惜當年暹羅和安達曼海的信徒太過厲害,而我族繁衍又多不順暢,地盤才越來越小,最後蝸居此處,默默無聞地生存下來。不過我告訴你,只要老祖宗重新甦醒過來,整個南征之地,都是我族的獵場!”
每一個族羣都有着自己所驕傲的歷史,便如棒子國的古地圖上,能夠囊括大半個北中國,現在更是將那星辰宇宙都給囊括其中,吹牛不用上稅,我卻不耐煩聽他在這兒緬懷輝煌歷史,揪着這老頭的脖子,厲聲說道:“他信長老,我知道你很不爽我,不過說實話,我對你也是一點兒好感都沒有。作爲一個強盜,我沒有當場殺掉你,這是我的仁慈,但是作爲回報,我需要你把我送出你們的地盤,並且允諾不會給我找麻煩。這一點,你能夠答應麼?”
黃斑老頭鬱郁地看着滿地的蛇屍,和自己煉製多年卻一朝成爲碎塊的殭屍,沉默了一分鐘,然後長嘆一聲道:“年前的時候,族長說我今年命中有劫,聽這讖語,我整整一年都沒有出過黑央山谷,結果還是出了事——貪婪是原罪啊。好吧,我送你出山谷,只求你能夠走得遠遠的,不要與我們黑央族爲敵,你這樣的男人,千萬別在我們這窮鄉僻壤翻雲覆雨,不然我們還真的承受不起。”
這傢伙瞧着愣直,卻是個油滑之輩,巧舌如簧,拍人馬屁的時候,有那種隨風潛入夜的水準,我瞧見他馴服了,也不再停留,收起鬼劍,催促着他離開。
有着生命威脅,那黃斑老頭也不敢拿什麼讓我起疑的東西,起身便往外走,只是路過那頭小猴子身邊的時候,停頓了一下。這猴子給惱怒的小妖整治得奄奄一息,腦袋都塌了一塊兒,不過卻還是活着,一雙眼睛恢復了清明,水汪汪,可憐巴巴地瞧着黃斑老頭兒,不時發出哼哼的呻吟聲。
瞧見這猴子的可憐樣,黃斑老頭兒的眼角隱有了些淚光,我想他跟着猴子的感情應該是十分深的,就如同當年的王洛和,和那塔特原狐猴一般,傷心總是難免的。
小妖瞧見這老頭落下了眼淚,不由噘着嘴說道:“別在這兒瞎咧咧了,這猴子被你用巫法改造過,腦殼硬得很,怎麼錘都弄不開,回頭養個一年半載,又生龍活虎了,這有啥?報應而已。”
小妖的這話不是安慰,勝似安慰,那黃斑老頭兒也不再糾結,推門而出。
夜風清涼,我們所處的這個地方是黑央族的後山谷地,周遭都是懸崖絕壁,想要出去,要麼爬藤而上沒,要不然就得穿過核心區域,到達前面。我換了一件黑央族的粗布衣裳,隨着黃斑老頭兒朝着外面走去,一開始還有些擔心,遠遠地在陰影中跟輟着,結果走了十來分鐘,翻了好幾個山坳子,才發現除了剛纔的巡邏隊,這邊就是處荒郊野嶺,根本沒有人。
我心稍安,跟緊了些,偶爾有從岔路出現來的族人,形色匆匆,見到黃斑老頭兒也是恭謹地打着招呼,根本就不敢多問一句話,而黃斑老頭兒也很是驕傲,除非是實力還算是不錯的,不然根本就不作理會。
又走了差不多十來分鐘,前方一片亮光,星星點點的燈火錯落地佈滿了整個山頭,一夜奮戰,現在的時間差不多是凌晨三四點,也是一天最黑暗的時候,大部分人都應該已經陷入沉眠,而此刻這般景象,顯然是被王倫汗帶來的消息給驚到了,正在緊急動員呢。
瞧着對面山上人聲沸騰的景象,我心中有些着急,倘若是沉寂的夜,悄悄混出去也不會太難,而現在,王倫汗、麻貴等人都認識我,倘若撞到,只怕難爲。
我分神思考着,突然感覺前面的黃斑老頭兒離我的距離似乎有些遠了,正擡起頭來想叫,但見一股白氣從那傢伙的身上冒出,將他給裹成冰雕倒下,而我四周的草叢中,則出現了麻貴的大叫聲:“好你個陸左,居然是你?真能耐啊,你竟然跑到這兒來了——那魔羅,是不是你給放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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