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用我出言提醒,衆人都已經感覺到有人來臨了,此處除了我們,倘若有人也都是敵人,於是都紛紛伏臥在地,不做動彈。這浮島之上盡是石碑,藏人卻也方便得很,很快,在那兩人走到近前崖邊之時,我們都已經藏匿好了身形。
作爲一個成熟的修行者,我們都知道如何收斂自己的氣息,並且在遁世環的幫助下,倒也沒有外泄氣息。我不敢直視下方的懸崖邊,生怕敏感的對方會發現我的注視,不過僅僅從剛纔的那一瞥,我的胸中已經瞭然,來者二人,應該就是洛氏二姐妹——大姐洛飛雨,小妹洛小北。
雖然經歷過一番苦戰,不過對付起這二人來,有蓮竹禪師在我方,我們其實還是蠻有信心的,不過兩人在談話,我們便也不急着出現,豎着耳朵監聽,試圖從她們的對話中,找到一些我們所不知道的秘密來。
這姐妹二人邊走邊談,洛飛雨似乎對洛小北的行爲十分不滿,高聲指責道:“……此番前來收集桃元,你答應過我,你只在幕後瞧見,絕對不會走上前來冒險的,爲何又跑去跟那個陸左湊在一起?而且還將毛乙久給殺了?你知道麼,剛纔我與陸左他們遭遇,那小子就用你的青鋒寶劍和靈寶馭獸環來威脅於我,倘若不是被我識破,只怕你老姐這會兒就被他們給制住了——你啊你,真的不省事啊,早知道我就不答應老媽帶你出來了,沒一件事情讓我省心!”
聽到姐姐的抱怨,洛小北渾然不覺,當做沒事人一樣笑,說安啦安啦,我知道錯了。不過這一次你們能夠在這東夷迷幻殺戮陣中自由穿行,還不是得益於我在中間指揮調度?倘若不是我,你們說不定就在這個大迷宮裡面打圈圈,最後餓死得了……
說到這裡,洛飛雨似乎停下了腳步,揪着自家老妹兒問:“我說這次來尋找桃元,你這麼上心呢——這東夷迷幻殺戮陣,你怎麼會了解得這麼清楚?”
洛小北擺出一副很不屑的樣子,嘲笑她姐姐:“洛飛雨小妞兒,一看你就是個不愛讀書的壞孩子。你不記得了?我五歲的時候,還是你帶着我去翻老爸的書房,結果翻出一本落款是屈陽的手寫書來——《古今陣法概略演義》——你還記得不?當時你跑去翻那修行的白皮書,結果我倒是抱着那本手寫體讀了好幾年,人都癡了,不離不棄。”
“《古今陣法概略演義》?”洛飛雨笑了,說:“怎地不記得?當初你瘋魔了,老媽嚇得半死,說這孩子啞巴也就算了,如今又變成一個呆子,那可怎麼辦?她還說屈陽這個狗日的,害了外公鬱鬱而終就不說了,現在還害得小北這丫頭瘋魔,果真不是一個好種!”
聽洛飛雨這般說起,洛小北滿鼻子的不滿意,大聲說道:“可不能這麼說,屈陽他可是人家的男神,世間是有怎麼樣的奇男子,纔會寫出這般廣博專注的書文來?實話告訴你,這東夷迷幻殺戮陣,可也是屈陽書中的記載,要不然我哪裡能夠知道這消失了幾百年的物件?”
“好了,好了,不說那個叛徒了,小北,你跟我說實話,那幾個和尚是不是你放進來的?還有,你爲何縱容陸左殺害毛師傅?你可知道,他可是我們濱海鴻廬數得上名號的高手,他此番死了,我如何跟小佛爺和老媽交代?”洛飛雨的聲音變得有些嚴肅了,似乎在凝視這自家的妹子。
洛小北阿嚏一聲,揉了揉鼻子,不滿地說道:“老姐,實話跟你說,毛矮子我早就怨恨已久,他這次死了,也算是瞭解了我的心願——反正又不是我殺的;至於黑蝠,這個連自家師父都敢殺害的怪物,我覺得掌教元帥收留他,並且委以重任,絕對不是一件明智之舉,這樣的錯誤,如果能夠通過敵人的手來解決,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一人做事一人當,倘若此事暴露,我自當一力承擔,絕對不會連累到你和老媽的……”
洛飛雨一聲輕嘆,說唉,小北,我知道你對教內很多人、很多事情看不慣,你覺得只有打破這些東西,重新樹立規矩,才能夠將我們厄德勒發揚光大,但是你可知道,上溯至沈老總,再到你外公他,歷屆先賢劃下來的圈子就是這樣,哪怕是掌教元帥,都跳不出這個圈子。你這丫頭,果真如小佛爺所說的,是一個自我毀滅的性格,真真就是一個作死的命,總有一天,你會自己作死的!
她知道自己勸也勸不聽,於是一聲長嘆之後,不再說話。
兩人在崖邊待着,彼此都有生對方的悶氣,也沒有上到這懸空浮島的意思,我趴在石碑後面,與旁邊的雜毛小道面面相覷,沒想到這姐妹二人彼此的觀念,竟然會有這麼大的區別。沉默啊沉默,沉默了好一會兒,洛飛雨纔開口說道:“蓮竹老和尚的加入,使得陸左等人實力大增,讓這次行動變得詭異莫測了,我們不要再牽掛東夷人留下來的財產,離開吧——你知道如何離開這大陣麼?”
洛小北的情緒有些懨懨,不過還是答道:“簡單,那懸空浮島就是一個電梯模型,倘若想要離開,只需驅使下面的符文水汽,就可以很快脫離此處……”
兩人說着話,從東手邊的通道里跑出兩人來,正是之前消失無蹤的周林,他旁邊還跟着渾身大汗淋漓的老羅。
瞧見這兩人急忙衝來,洛飛雨眉頭一皺,急聲問王宇辰、丁道人他們人呢?
周林的左臂纏着繃帶,臉色有些陰沉,沒有說話,反而是老羅喘着粗氣答道:“王宇辰被蓮竹那老和尚刷中,陣破人亡,而丁道人剛纔引人的時候落了單,結果被一羣遊走的狼人盯上,我們趕到的時候,已經被撕扯得只剩下一個頭顱了……”洛飛雨的臉色陰沉,喃喃說道:“死了三個,三個!”
洛小北纔不管究竟死了幾個呢,直接問周林道:“黑蝠,陸左和蕭克明他們的情況怎麼樣?”
周林眉頭皺得緊緊,他陰着臉說道:“剛纔按照你的計劃,我把他們引入了那面積屍之牆,然後將口給封堵上,本以爲能夠兩面夾擊,將他們幾人弄死,結果沒想到那突然出現的老和尚壞了大事——他有一種五彩霞雲的法器,在我的這陣腳上上面刷了幾記,結果那結界法陣就動搖了,最後負責支援的王宇辰給那老和尚弄死了——我的真影分身是有冷卻時間的,幸虧他們爲了應付暴露在空氣中的屍牆詭物而沒有追來,不然說不定你們就見不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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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周林的這番話語,洛小北不由得有些詫異,說你黑蝠不是自誇厲害非凡麼?爲何此番又這麼低調?
周林盯着這個漂亮非凡的平胸妹子,臉色難掩陰霾,一字一句地說道:“倘若是陸左和蕭克明,我自然手到擒來,只是旁邊還有那個修了一甲子佛法的蓮竹老傢伙,我雖然自信,但是沒有到完全沒有腦子的地步,也知道什麼叫做進退!你再想想辦法,看看如何將陸左、蕭克明與那幾個和尚分開來,不然我完全找不到機會下手!”
洛小北聳了聳肩膀,說沒有辦法了,我老姐剛纔說了,我們準備撤離此處,回到地面上去了。
聽到洛小北的話語,周林的眼睛頓時一股,那帥氣俊朗的面容頓時變得有些扭曲,死死盯着洛飛雨那美得如鮮花綻放的臉,一字一句說道:“爲何?”
洛飛雨沒有瞧他,而是將目光瞧向了黑黝黝的懸崖下方去,先是一頓,繼而緩緩說道:“沒有爲什麼,只是此番人死得太多了,而且蓮竹和尚的出現,也代表着宗教局插手此處,如果我們再不逃走,說不定就給官方給捲包,堵在了這裡——我不能拿自己和別人的命,來做賭注!”
聽到洛飛雨的解釋,周林頓時眉頭一跳,大聲叱喝道:“人死都死了,還能活過來麼?既然死了,爲什麼不讓他死得有價值一點?這裡是東夷人曾經的據點,裡面一定會有大量的法器,一定會有很多秘密,可以供我們厄德勒需要。我們不能走,在這樣的大陣中,即使宗教局來人又如何?填一千個人來,照樣還不是一個死字?”
洛飛雨並沒有理會周林的嘶喊,她的眉頭越發的皺緊,耳朵不停地動,害得我們都不敢看過去,緊緊低伏着身子。不過她所關注的東西顯然不是我們這兒,因爲在這個時候,空間裡開始瀰漫着難聞的屍氣,還有古怪的聲音從下方傳了上來。
這聲音是……我的心中一陣激靈,視線朝着水瀑下方瞧去,只見之前一直跟在我們背後的屍羣已經出現在那洞口,推推擠擠,有的已經跌落了黑暗深淵中,接着那頭五米屍怪出現了,正攀着懸崖的巖壁,努力朝上面攀登而來。
在它的身上,有着濃黑如實質的怨靈纏繞,發出瞭如怨如慕的哭喊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