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很大,可是因爲忽然來了兩個讓人心中不爽的人,似乎空氣都讓人窒息起來。
狄懷英很想扭頭就走,只是她卻不得不向現實低頭。她一個無權無勢的小老百姓罷了,有時候可以欺負一下人,卻不能明目張膽的得罪可以左右她生死的人。
不得已,她和其他一樣,規規矩矩的跪了下去,迎接長孫皇后的到來。
看到她,長孫皇后也明顯一怔,不過作爲皇后,她的涵養還是很好的。很好的掩飾掉眼底討厭的神色,她和顏悅色的讓大家起身,並且讓賜了坐。
有了靠山,太子妃的氣焰就再次復發了。
“母后,這個毫無廉恥的女捕快竟然又來找太子殿下,她害的殿下禁足,沒想到她竟然還有臉來找太子殿下,趕都趕不走,而且還出言侮辱兒臣,母后可要替兒臣做主啊。”
長孫皇后聽完,果然露出不悅的神情來,放在扶手上的手也微微一收,神情中帶着一種皇室的優越感高高在上,“狄捕快,不知道你找乾兒有何事?這裡可是皇宮內,不是你這種身份的人可要隨便進來的。”
目光一閃,她又看到狄懷英手中的免死金牌,又接着說道,“就算是皇上對你另眼相看。也不能濫用皇上給你的權利,否者,本宮只好向皇上建議,收回你的權利。”
狄懷英面上恭敬的回答,“回皇后娘娘,卑職此次進宮,只不過是想問問關於一件案子的事情,並沒有其他的意思。”心裡卻翻着白眼,罵了一句髒話,“關你屁事。”
長孫皇后不悅道,“你一個未婚的女兒家怎麼能隨意進出東宮,不知道的人還以爲你和乾兒有什麼呢。皇上也真是的,什麼人不好用,偏偏用你這麼一個黃毛丫頭。好了,今天的事情本宮就不和你計較了,希望你下次不要讓本宮發現你出現在東宮之中,也希望你離本宮的兒子們遠一點。”
所以說討厭一個人是絕對有理由的。狄懷英覺得討厭她的決定是正確的。關於李治,她就不辯解了,畢竟他們的確有那麼一段情史。可是李承乾喜歡她,**的屁事,非得要將她身上安上一個花癡的罪名。就算對方是皇后,她也不幹了。
“皇后娘娘,請你要明白,我上次已經很明白的說過了,我對你的兒子的的確確沒什麼興趣,也不會喜歡他們。作爲一個母親,你可要認爲你的孩子是最優秀的,可是在我眼中,與其他人也沒有兩樣,不過是身份尊貴一些罷了。”帥大叔也真是的,妹妹竟然這麼讓人討厭,真懷疑他是不是討厭李世民纔將自己的妹妹嫁給了他。
武媚娘拉拉狄懷英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然後拉着她跪在地上對長孫皇后戰戰兢兢的道,“皇后娘娘恕罪,懷英妹妹不懂宮中規矩,說話心直口快,還請皇后娘娘看在她年紀尚幼,饒了她這一回吧。”
長孫皇后氣的渾身發抖,長這麼大,她還沒有聽過這麼不客氣的話,簡直是一點臉面都沒有留。可是,一想起上次哥哥長孫無忌對她的忠告,她又猶豫了。
原本以爲狄懷英會像上次一樣,再捱上一頓板子,可是長孫皇后氣歸氣,卻毫無動作,這可急壞了她身邊的蕭良娣。
因爲這個女人,她成了替代品。也是因爲這個女人,靜王現在幾乎是天天跟靜王妃王月影一起,根本就不進她的房門。每次她派人過去叫他,他雖然會過來坐上一會兒,可是卻從不留夜,還美其名曰擔心傷害到孩子。現在躲的更遠了,兩人竟然去了鳳翔嶺。這分明是看着與狄懷英相似的臉覺得難受,所以纔會躲着她。
她因爲長得像狄懷英,所以才進靜王府;也是因爲相似,所以才被冷淡。作爲一個女人,如果一開始就沒有得到心愛之人的柔情,可能最多隻是心痛。可是一旦一旦享受過他對自己的柔情,被冷淡之後,心痛之餘,還有更多的傷心以及——恨
但是,心愛的人是怨恨不得的,那麼,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便成爲了她首先怨恨的對象。看着狄懷英頂撞長孫皇后,她心底暗自高興,心想,再多說一些吧,說的越過分越好,這樣,皇后娘娘就可以將她收拾掉。可是長孫皇后明明很生氣,卻一點動作都沒有,這讓她既疑惑又不甘心。
於是,她貼近長孫皇后,陰陽怪氣的說道,“母后,你可千萬不要罰她,王爺爲了她茶不思飯不香的,都消瘦了許多了,如果你再讓她受罰,王爺豈不是要更擔心了。”
狄懷英翻個白眼:還能更笨一點嗎?這麼明目張膽挑撥離間的話,她竟然也好意思說
武媚娘也暗自好笑,覺得這個蕭良娣的確是個人才,不過是蠢材的才。
但是,就算是蠢材,說了這麼明顯的挑撥離間的話,還真的有作用。
倒不是長孫皇后有多麼的蠢,聽不懂話。恰恰相反,她知道蕭良娣心中在想什麼,她的話雖然很蠢,可是卻很實際,說到了長孫皇后的心口之中。
不管這狄懷英與太子殿下有什麼關係,她與靜王曾經的情事卻是真實的,必須想個法子,讓靜王對她的念頭徹底的死心。
長孫皇后坐鎮後/宮二十餘年,與後/宮中的女人鬥智鬥勇,能得保住鳳位,本就證明了她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要不是關於兩個兒子同時喜歡上一個女人,而這個女人毫無背景可言,她也不會這樣暴露她的真實性情,讓她賢惠端莊的形象有了裂痕。
此時,她忽然又端出了那副端莊賢淑的嘴臉,臉上露出毫無破綻可言的微笑來,和藹的說道,“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既然狄捕快對靜王無意,良娣還是多開導開導靜王吧。”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再次變臉。
蕭良娣面色若死灰,而太子妃蘇亶女則是目光微閃,低下頭去。
武媚娘面上微微露出深思之色,而狄懷英則是滿不在乎。
既然長孫皇后並沒有撕破臉皮,狄懷英也不能完全不面子,之後就站在一旁,聽着武媚娘和她們你來我往虛假的應酬着,待了一會兒才告辭出來。
看着狄懷英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武媚娘滿心擔憂道,“妹妹,你要小心一點。”她總是覺得眼皮在跳,有一種大禍臨頭的危機感。
可是狄懷英依舊滿不在乎道,“能有什麼事情?就算是死了,也不過命沒了,幾十年後,又是鮮活的生命。”她是見過閻王的人,那陸判官說她能活到八十歲,那就不會是謊話。
武媚娘見她這樣,無可奈何的嘆氣。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她是不清楚宮中的陰暗。長孫皇后忽然一改態度,說明她心中有了決斷,而且斷斷不會是她表現出來的那麼和藹。
“對了,你找太子殿下做什麼?”見她不甚在意,她也不好再在這個話題上說下去,而是換了一個話題。
“對了,你跟在皇上的身邊,知道的事情肯定也比較多。你知道吐番有一種翡翠玉石嗎?是紅色的,裡面還有一些裂紋,看起來極爲像是一個字的那種。”狄懷英眼巴巴的看着她,希望她能有一些印象,這樣的話,就不必再去找太子李承乾了。
只是註定要讓她失望,武媚娘想了一會兒,很無奈的搖頭,表示自己不認識,不過,她又說,可以去皇上的書房查看一番,也許在記載他國事蹟的書冊裡面有。
狄懷英只好點頭,失望的出宮了。
只是偏偏老天爺就像是跟她過不去似的,出宮的時候,碰到吐番使節拉姆。兩人面對面,她就算是想躲也躲不了,只好無奈的在原地等着他的走近。
蓉兒擔心的看向她,“小姐……”
狄懷英回給了她一個安心的微笑。
拉姆走近,果然沒有好臉色,語氣很不客氣道,“娜娜找到了嗎?”
狄懷英很無奈的攤着雙手,“找到了啊,可是她不願意回來。”
沒想到她會這麼說,拉姆和蓉兒都吃了一驚。
拉姆拉着她急忙問,“她在哪裡?爲什麼不願意回來?”
狄懷英皺眉拍開他的手,“請注意你的言行。”
拉姆訕訕的鬆開手,道歉道,“對不起,我一時間太激動了。”
狄懷英也不跟他計較,忽視掉他隨着話語變得憤怒的表情,很認真的說道,“娜娜此時和貴國的王子頌讚乾布在一起。我知道我這麼說,你可能會覺得我在推卸責任,覺得我是在騙你,可是,我真的沒有欺騙。我相信,你們一定會有一些暗中培植的人潛伏在長安吧,如果我所料不錯,你們之所以找不到你們的王子,是因爲你們的王子已經將這批人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她的話讓拉姆氣憤之餘,也信了三分。
的確,暗中培植的人早就與他們失去了聯繫,除了這個解釋,他也找不出來其他的解釋,可是爲什麼娜娜會在他那裡呢?只是這個關於培植人手的事情,他可不會當着衆人的面在宮門口承認的。
狄懷英笑看着他,問道,“不知道貴國是不是有這麼一種翡翠玉石,與上次還給娜娜的那個一樣,只是裡面有着像一個字的裂紋?”
聞言,拉姆臉色大變,雖然他極力鎮靜,想要掩飾他眼中的慌亂,可是卻暴露出更多的消息。“對不起,我有事先走了。”他幾乎是迅疾的離去,留下狄懷英與蓉兒面面相覷。
這個東西究竟有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