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無恥老夫桃紅開的宣言也讓花兒大爲不悅,花兒佯裝挑戰道:“老東西休得胡言,我花兒曾經三言兩語氣死易成之,你敢跟我比無恥?”沒錯,花兒的各種言行確實被很多人稱之爲無恥。
桃老一擄衣袖,準備跟花兒較量誰更無恥,兩人於是互相瞪着,摩拳擦掌繞轉起來,大有龍虎相爭之態勢。
轟隆隆,大戰在即,雪天裡落下一聲霹靂爲他二人助威,一時間陰風慘烈,亂雪澎湃,老前輩死守威嚴,新生力挑戰權威。“好,那我們就來比試比試!”桃老怒髮衝冠,大叫一聲,大戰開始了!
花兒先發制人,搶先一句:“我花兒石上栽花瘋言瘋語拐騙清麗脫俗洛家小姐氣死南極客棧遊客千人論無恥天下僅有古來無雙你區區江湖小騙子跟我提鞋都不配!”果然無恥!花兒一口氣說完,無恥之氣勢逼得桃紅開連連後退,眨眼已退到臺邊,幾乎敗落下去。
就在桃紅開即將落地之時,只見他神色一怒,雙掌向後噴出一道勁力將自己反震而起,穩穩落在臺上,他後發制人卻毫不示弱:“我桃紅開拐賣良家婦女偷雞摸狗之事做盡但依然入不敷出便偷學易老前輩騙術盡行騙於長街騙財騙色還讓受騙者奉我爲神你小小狂徒連坐我孫子都不配!”
桃老霸氣橫行,也逼得狂徒連連後退,眨眼間又退到了臺邊。
臺下,已經是罵聲一片,但桃老前輩卻在罵聲中洋洋得意,因爲這正是他無恥的表現。
花兒發起了絕地****,一揮手扔出一件小肚兜,肚兜不偏不倚剛好落在桃紅開的臉上。花兒開始胡說八道:“我花兒取人肚兜如探囊取物入人閨房如飛鳥歸巢脫人繡花鞋誘殺大少爺還把魔魂遺書撕來擦那種地方……”
“哈哈哈哈!”桃紅開大笑一聲打斷花兒的進攻,他確信他已經贏定了:“我桃紅開把張家小姐弄得半人不鬼把徐老大夫騙來做奴隸把李氏孤孀抓來做小妾連胡家七十歲老母都不放過還讓我的沉迷大道盛行於整條長街!”
終於,花兒自愧不如,退下臺去,他輸了!
罵聲沸騰,貧民們大徹大悟,都把鞋子脫下來朝那不要臉的老傢伙扔過去,無奈桃紅開可不是浪得虛名的,其行走江湖自有一身本領,區區破鞋怎能損其一發。
更何況,桃紅開之所以敢如此囂張,敢如此自揭底細,是因爲他身後還有一個奇人羊角壽,他有恃無恐,自信無論發生什麼都能全身而退!
“藥家公子!這一下你服氣了吧!”桃紅開得意道。
大少爺連連拍手道:“服!佩服歎服!服得五體投地啊!”
桃紅開激動道:“那你還不快過來拜見本師尊?”
大少爺忽然揚手,扯下臉上蒙面布巾,威風凜然道:“我怕你承受不起!”
“啊!潛龍大少爺!潛龍大少爺啊……”羣民激動歡呼。
“他是來懲惡揚善的!”花兒帶頭大叫一聲。
“大少爺威武!大少爺無雙!”貧民們激動得滿臉熱淚,一個堂堂潛龍大少爺竟然爲了長街裡生死都無人過問的貧民們費盡苦心,從此之後,不會再有人懷疑大少爺的轉變了!貧民們有的感動得嚎啕大哭,有的甚至驚叫之中暈倒過去。
潛龍大少爺轉頭望着花兒,滿臉感激,這餿主意完全是花兒想出來的。花兒相視一笑,眼神再說: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可惜,他們忽視了一個人:羊角壽!桃紅開之所以輕易上當,正因爲有羊角壽做後盾!他鋌而走險是有把握全身而退,即便是潛龍大少爺出現也不例外。
“哼!算我桃紅開失誤,竟然中了兩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的奸計!”桃紅開冷哼一聲,接着道:“只不過,你們也太小看桃某了!羊兄弟,該你上場了!”
大少爺紙扇照英姿,氣宇自軒昂,灑脫一句:“涸轍之魚,垂死掙扎!”這一次,大少爺真的自信錯了。
“誰敢傷害小桃紅!”忽然,一個看起來半人半妖的妖男人從天而降,轟然落地。民衆見勢不妙,轉身便逃,大少爺情急之下,忽然閃身。再看大少爺原先的站位處,木臺竟然被落下的男人砸出一個窟窿。
難怪他叫羊角壽,原來是因爲紮了一支羊角辮,臉上還擦着胭脂,如同人要一般。而最讓人驚奇的是他那一雙手,竟然閃着耀眼的電光!
大少爺一手紙扇,臉色一沉,暗叫不妙。
“小桃紅,你別怕,任何敢欺負你的人,我一定讓他付出死的代價!”那羊角壽竟然對着桃紅開撒起了嬌,讓人看着脊背發涼。
此人的雙掌,加上此人的言語,大少爺立即猜到了他的來歷:“羊角壽是你的化名,你是原風雷堂堂主,因爲虐待收下男童而遭人討伐,後僥倖逃脫,消聲遺蹟的陽勇幸!”
“喲!不愧是潛龍大少爺!果然有眼光有見識!”陽勇幸搔首弄姿道。
陽勇幸本是雷手奇才,其功力深不可測,可惜他練功走火,早已入了魔道。從大少爺臉上嚴峻之色可以看出,眼前這魔人絕對非常難以對付!
至於陽勇幸爲什麼會跟桃紅開混在一起?那是因爲陽勇幸好男色而不好女色。
“陽兄,他們欺負我!”年過花甲的老騙子竟然對那妖人也撒起了嬌。
大少爺轉過頭去,每一個正常人都無法看下去的場面。
“小桃紅你別急,看我這就殺過去,提他的人頭來祭天,然後我便帶你逃出城去,遠走高飛!”
“嗯!”
陽勇幸說着,手中電光大盛,他的雷電掌可是江湖聞名的。
糟糕!倘若大少爺的八柄神劍在身,大少爺憑藉自己對神劍道的無上天賦和數年修爲,完全可以與着消失多年的魔人一拼。可是大少爺千算萬算,卻只把桃紅開看成是個普通的江湖騙子,他只當是和花兒前來消遣,五絕根本就不在身邊,又哪來的劍?
大少爺嘆息一聲,纔剛剛獲得新生,如今卻又身陷險境,甚至可以說是命懸一發了!這一次要能脫身,除非奇蹟發生!
潛龍大少爺眼睛斜挑望着花兒,示意花兒快逃,他尚可以憑藉手中功夫抵擋一陣。不料花兒卻挺身上前,決定於大少爺並肩作戰。
“花賢弟!你怎麼還不走!”大少爺急道。
“我們纔剛剛對天盟誓,生死與共,潛龍大哥難道嫌我礙事?怕我拖累?”花兒毫不留情道。
大少爺知道花兒的怪異性格,勸他離開是絕對不可能的,便轉念道:“好!竟然如此!那我們兄弟就並肩作戰,不能同生,但求同死!”
“哈哈哈哈……”花兒仰天大笑,以示痛快!
“一對短命的鴛鴦!恩愛得連我都不忍心殺你們了!”那噁心的陽勇幸滿腦子盡是男色之念,語無倫次,瘋言瘋語:“但是,爲了我的小桃紅,就算是雷劈鴛鴦我也做了!”
陽勇幸大叫一聲,劈腿跨步奔來,一招大開大合的五雷轟頂,手中雷光噼啪炸響,爆射上天,再從天上分頭落下,從四面八方繞轉着劈向花兒和大少爺,一出手就是亡命毒辣的殺招!
潛龍大少爺雖然劍不在身,但憑藉多年修煉神劍道,劍氣縱橫於五髒六腑,劍氣便是神劍道者發功的依託!
大少爺沉聲一喝,身形一變,打出一套游龍迎風的動作,這游龍迎風便是施展神劍道自我護身真訣:人劍迴天的索引。
“人劍迴天!”大少爺雙掌震出,劍氣由掌而發,砰然綻開,試圖與陽妖男的五雷轟頂相抗衡。
劍氣雷光衝擊爆炸,一片白光怒放,大少爺似乎撐住了。不好,大少爺顯然低估了這陽勇幸的瘋狂,劍光忽然裂開,雷電猛從四面八方襲來。
大少爺想收招防禦,卻已經來不及,霹靂閃電劈在了大少爺和花兒的身上。
“啊……”一聲痛號,難道大少爺和花兒就這麼死定了?
危機時刻,只見花兒胸前忽然閃起一道紅光,將妖男五雷轟頂之術釋放的萬鈞雷霆盡數吸走。霎時間狂雷落幕,電光依稀散盡。
潛龍大少爺愕然,花兒這施展的又是什麼怪招,如此厲害!而這也是花兒萬萬沒有料到的,那一夜神秘聚會,南來北往送給他的千年雪蓮被妖兒抓碎,他狂性大發之際放肆以白雲生龍血甘露澆之,不料那千年雪蓮竟然飽吸甘露變成妖異紅色,花兒事後覺得稀奇,便藏了幾片在衣襟之中做裝飾。沒想到,這紅色的千年雪蓮花瓣竟然如此神奇,不但能吸龍血甘露,還能吸狂雷閃電。
花兒取出幾片千年雪蓮花瓣,拈在手裡,忽然只覺得與那花之間似乎隱隱心靈相通,花兒便嘗試着喚醒花魂。
花兒隨意作一個美妙指型,心中一片澄澈,讓自己的心靈與花之間的通靈之感做指引,一聲“天行我道,妙手拈花!”只覺得自己已經從這個世界消失,與那話融爲一體,在虛空之中怒放。花兒跟隨這種怒放的節奏,指型忽變,掐成拈花指法,他忽然聽見那花的聲音,如一支歌曲在他耳邊緩緩舒展開來。
這種空靈之歌似乎就是一種靈魂語言,花兒猜想要喚醒花魂必須附和上這種語言。天地之間的語言有很多種,而手指之間的舞蹈能形成一種神韻,不也是一種語言?花兒便憑藉自己對花的理解,變換手指如行雲流水,一隻手指舞鏗鏘問世。
陽勇幸被花兒這奇怪招式吸走五雷轟頂,而在花兒身上並感覺不出半絲的功力,煞是震驚。陽勇幸驚呆了片刻,再次發起了更加猛烈地進攻。
“雷滾電流!”陽勇幸大叫一聲,縱身躍起,高速翻騰,將自己的身體急旋成一顆電球。
電球滋滋作響,滾向大少爺,大少爺側身一閃一退,那電球從大少爺和花兒中間滾過,所到之處皆被劈裂燒焦。
大少爺稍事調整,只見那雷球果然有迂迴了過來。大少爺以劍氣加護於腿,預判那電球的來路,之後根本看不清那電球是如何又飛襲而來,只見一道耀眼的電光閃過,大少爺一套連環劍腿踢出,那電球就又被震開出去。
雷電肉球數步之外繞了半圈,再次翻滾襲來,這陽勇幸用的是無限糾纏戰法。
而這時,花兒的手上似乎傳出一聲妖異的尖叫聲,詭異而妖嬈,接着花兒手上的花瓣竟然忽然綻放,抽枝,風中暴長,瞬間長成一棵妖豔無比的奇花。
奇花與人同高,花朵似蓮非蓮,尖銳的花瓣上雕琢這柔和的脈絡線條,最大的兩片葉片竟然互相糾纏在一起,乍眼看去如同一位抱着雙手站立的花妖。
花兒震驚,他似乎悟到了所謂的拈花大道,他也似乎想清楚了以往那些怪花爲什麼能在他手中綻放。
花是有靈魂的,人的靈魂附於身體,而花的靈魂卻終生都在沉睡,解讀天地之間的語言,與沉睡的花魂進行靈魂交流,至於花魂會不會爲你而覺醒,還有諸多原因,甚至還包含了天意。
而與沉睡的花魂覺醒靈魂交流,有多種方式,被神秘人救後破廟那一夜,花兒的絕望之血染滿照顧了多年的破廟奇花,靈魂聲音通過血液流入花枝;而至於天涯海角脫世神石之上那一棵,那完全是花兒癡念的倒影。
花兒似懂非懂,而陽勇幸的攻擊已經再一次襲來,電球跳竄,飛轉而來,而那電球還在數步之外,卻忽然砰然炸開,雷光四散在風中,被花兒身前奇花吸入花蕊。
被喚醒花魂之後的花,有各種神奇能力,當然,花兒目前還依然不會運用。當前這一株千年紅色雪蓮,想必吸收各種風火雷電之力只是她的本能反應。
陽勇幸的雷滾電流被吸走,仍不甘心,又一招狂雷天牢,仍被吸走,再一招雷劍十方,還被吸走,最後以全身功力又一招雷龍出海,也被吸走。陽勇幸立地喘息,已經暫時無法發招。
不過,就算陽勇幸無法用雷電雙手,他依然勝利在望,因爲即便是單憑武術招式對抗,他也在大少爺之上。
陽勇幸緩過氣來,決定不用雷擊之術,而以體術取勝,他已經看出,神劍道的人離開了劍,似乎毫無威力可言。所以大少爺和花兒仍然處在危險之中。
陽勇幸大喝一聲,體術出招,想不到他單純的武功招式也竟然如同雷電一般大有不及掩耳之勢。“神速拳!”陽勇幸雙拳揮舞無影,如狂風暴雨一般的拳術將大少爺完全牽制住。大少爺完全只剩下招架之力。
“風神腿!”陽勇幸拳腿並用,一時間大少爺揮掌不及,拳掌交接之間連連敗退,花兒一驚,這可如何是好!
“陽兄好棒!”桃紅開歡呼道。如此看來,兩人之間確實有見不得人的關係,否則,桃紅開怎麼可能知道陽勇幸有一根好棒子呢?
有好棒子的男人聽到相好的歡呼,士氣大振,神速拳風神腿一起加速,啪的一聲,大少爺胸前中了一拳,他的招架即將崩潰。
千鈞一髮之際,花兒忽然尋思,身前這妖花既然能夠吸收風火雷電,想必也應該能夠釋放,花兒想起那日在刑場之上,拈花指是用來控制奇花的生長,而飛花指則可以讓花瓣繽紛飛舞。事到如今,只好姑且胡亂一試。
花兒轉念一聲:“我道行天,妙手飛花!”吐氣鏗鏘,手指拈成扶風探月,接着變換成飛鳥殷回,忽然又轉爲花影凌亂,愴然一聲:“飛花指!”只見身前那血色紅蓮的花瓣忽然飄空凌亂,放肆飛舞,在花兒飛花指的引導之下飛向陽勇幸。
陽勇幸只顧全力與大少爺對攻,那毫無威脅的紛亂花瓣他自己沒有在意,於是,那花瓣便貼在了他的身上。
“大少爺快閃開!”花兒一聲呼喊。
大少爺聞聲,忽然全力踢出一招,被陽勇幸雙拳一震,大少爺藉助反彈之力向後急速閃出數步。
花兒忽然變換指法,心隨指動,一聲:“凋花指!”整棵奇花連同那些花瓣忽然化成雷電萬鈞,噼裡啪啦一陣之後,隱匿與虛空。
那陽勇幸身上貼着花瓣,在花瓣變成雷電那一瞬間幾乎被活活電死,雙掌雷電以電擊人無數,想不到最後卻敗在了自己的雷電之中。
陽勇幸墜地不起,口中奄奄一息呼喚:“小桃紅……小桃紅……”
桃紅開見大勢已去,竟然對那陽勇幸破口大罵:“廢物!還說什麼蓋世無雙雷電雙掌,虧我對你犧牲了那麼多色相!你去死吧!”
桃紅開雖然已經無力扭轉局面,但他還有一絕,那就是逃跑。他雙腿一蹬,嗖的一聲已經飛了出去。
大少爺劍不在身,劍氣幾乎耗盡,根本無力去追。至於花兒,則更是望塵莫及。而就在大少爺兩人眼睜睜看着桃紅開逃走之時,遠處忽然傳來紅焰噬天,桃紅開在紅焰之中忽然一聲慘叫,墜落下去。
這紅焰花兒熟悉得很,難道是妖兒。
躲在遠處的貧民們見桃紅開已滅,這才蜂擁向前,將大少爺和花兒團團圍住,齊聲歡呼:“救苦救難大少爺,慈悲爲懷狂徒公子!”大少爺的形象終於扭轉了。
花兒正尋思妖兒之事,而只見紅光一閃,自己的背上便多了一個女人。這女人有時一絲不掛,趴在花兒背上,把臉湊到花兒耳邊嬌聲一句:“妖兒幫了你,你要如何答謝妖兒!”
“啊!”花兒大駭。
“花賢弟何以如此驚慌?”大少爺問道。
花兒少舒,幸好連大少爺也看不到妖兒的存在,那眼前這些貧民就更不可能看得到了。但那妖兒趴在他背上,始終讓他難以鎮定。
妖兒伸出兩隻白皙的嫩腿纏住花兒的腰,伸手擦着花兒的冷汗道:“狂徒公子在想什麼呢?”
“別亂來!”花兒驚慌道。
“亂來?”大少爺奇怪地問。
“不,沒有亂來,花兒忽有急事,剩下的事情就有勞潛龍大哥了,花兒告辭!”花兒慌張說着,轉身就跑,擠出人羣,揹着這一絲不掛的女人奔跑在長街上,雖然沒人看得到真相,自己卻滿頭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