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公公領着侍女來收拾牀鋪,看見何田田這副樣子,急道:“何小姐,你又是侍完寢就跑?怎麼不去耳房,幫着伺候殿下?那可是你的機會,千萬別放過啊!”
她又不想和蘇景雲怎麼怎麼樣,當然是侍完寢就跑了,她還恨不得飛回去,速度更快點呢!何田田忽略福公公話裡的所有內容,拉着他問:“福公公,你說,既然殿下相信我是被迫去給晉王治傷的,爲什麼還是不高興?”
“何小姐,既然殿下還在生氣,你就趕緊去哄啊!怎麼卻朝外走?!”福公公急着把她朝耳房推去,“何小姐,你是殿下的女人,卻跑去給晉王治傷,他能不生氣麼?別說你只是被迫服下了毒藥,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你也得向殿下盡忠啊!”
呸呸呸,鬼才是他的女人!誰要向他盡忠!何田田暗自翻着白眼,但卻也知道,站在古代人的角度,無疑福公公的話纔是對的,作爲行宮至高無上的主人,蘇景雲有足夠的理由,來生她的氣。
啊,蘇景雲在生她的氣啊,那她還真得去哄哄,不然他越來越惱,只怕會罰她坐釘椅!
釘椅啊!不要!
何田田想着,加快了腳步,朝耳房奔去。
福公公見她化被動爲主動,也就不再推她,停下了腳步,心道,這丫頭終於知道自己錯了,還算孺子可教。
耳房裡,蘇景雲已經梳好頭,戴好了發冠,正站在洗漱臺前,準備刷牙。何田田急急忙忙地跑進去,腆着臉笑:“給殿下請安,民女來給殿下擠牙膏。”
她一面說着,一面抓起臺子上的一管膏狀物,就朝牙刷上面擠。
討好別人的何田田,蘇景雲還從來沒見過,因此有點錯神,看着她沒作聲。
站在洗漱臺旁伺候的,是彩棠和如意,她倆見着何田田的動作,臉色刷地一下就白了。媽呀,那是一管藩國進貢來的面膏,洗臉用的呀,怎麼能用來刷牙!完了,這下完了,何田田犯下如此大錯,只怕連她們倆,都要跟着受責罰了……魯尚儀會怎麼罰她們?夾手指頭?還是直接打死?
她們想着想着,雙膝發軟,下意識地就要跪下來。
這時候,蘇景雲卻脣角一勾,衝着何田田笑了起來:“做的不錯,這牙刷,就賞你了罷。”
賞她牙刷?就這把?何田田一愣。
蘇景雲看似心情不錯,竟耐心地向她解釋:“放心,牙刷是新的,本王並不曾用過。”
這是讓她現在就刷牙的意思?不過也是,她從早上起來到現在,的確臉沒洗,牙沒刷,邋遢得很。何田田行禮謝恩,漱了漱口,拿起牙刷刷了起來。咦,剛纔蘇景雲笑了也,那是不是說明,他已經不生她的氣了?太好了,原來他並不難哄……
哎?!啊!呸呸呸!這到底是什麼!味道怪怪的,泡沫也不對!刷着刷着,何田田覺得很不對勁,不顧蘇景雲就站在一旁,把嘴裡的牙膏和泡沫,全吐了出來。
她她她,她居然當着楚王的面,如此放肆?那可是楚王賞的牙刷,即便上頭是面膏,也得好好刷完啊,怎麼能吐呢!彩棠和如意的臉色持續泛白,又想要跪下了。
蘇景雲看着何田田手忙腳亂,慌里慌張地找水漱口,洗牙刷,湛黑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隨後,他背轉過身,由侍女們服侍着刷牙,洗臉,道:“收拾乾淨後,隨本王上街過早。”
喲,他纔來夷陵幾天,連過早這個詞都學會了?何田田前天吃的是餛飩,昨天吃的是藕粉,現在不知多想念夷陵街頭的炸餈粑和羊肉包子,聞言心頭一喜,什麼煩惱都忘了,高高興興地應了個“是”字。
這事兒就算了了?讓何田田用面膏刷牙,便是處罰?不對,這到底是處罰,還是在逗她?彩棠和如意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蘇景雲洗漱完畢,走出耳房,何田田趕忙抓起侍女遞來的熱毛巾,胡亂抹了把臉,跟了上去。她今兒沒來得及化妝,素面朝天,卻是美得猶如新升的彎月,初放的牡丹,侯在殿外的觀言看見,很是驚豔了一把,又忍不住咂舌,她的化妝技術,是得有多爛,才能把這樣一張漂亮的臉,遮成那個樣子。
何田田大步追上蘇景雲,小心地看看他的臉色,小聲地問:“殿下,您不生氣了吧?”
蘇景雲瞥了她一眼,沒作聲。
不作聲,又是不作聲,說句話會死嗎!何田田忿忿地掰自己的手指頭。
突然,蘇景雲放慢了腳步,問道:“帕子呢,還給本王。”
帕子?什麼帕子?何田田愣了一會兒,方纔想起來,昨天她在書房大哭的時候,蘇景雲好像是給過她一塊帕子。她把手探進懷裡摸了摸,當真摸到一塊,連忙掏了出來。
咦,這帕子怎麼這麼眼熟?白綢底兒,上面繡着兩朵青蓮,歪歪斜斜。這不就是她弄丟的那塊麼!就是因爲這塊帕子,她被翠花說了多少回!原來是在蘇景雲這裡!何田田想着她因爲丟了這方帕子,被翠花逼着重新繡的慘景來,登時火氣上頭,一個箭步衝到蘇景雲前面,攔住了他的去路:“殿下,這是不是我的帕子?當初我問你有沒有看見,你還騙我說沒有!”
蘇景雲卻神色如常,淡淡地開口:“本王用過的東西,都不會再還回去了,騙你又有什麼稀奇。再說這帕子又不是你親手繡的,也值得你如此激動?”
“怎麼不是我親手繡的了?!”要不是她親手繡的,要不是翠花看重,她會站在這裡,跟他廢話?!何田田聞言更氣了。
蘇景雲看着她氣呼呼的臉,詫異道:“你忘了你自己說過的話了?你不是說,縫合傷口,比繡花簡單多了麼?如此說來,你的繡花水平,應該遠在你縫合的技術之上,對不對?”
如果她不這樣說,就沒法解釋她爲何會縫合傷口啊!何田田隱約猜到蘇景雲要說什麼,但還是隻能從嘴裡擠出一個“對”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