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公公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也不知是因爲晉王招太監侍寢,還是何田田要給蘇景雲侍寢。
何田田並未等他回答,掉頭就走了。
福公公抹了抹額頭上的汗,進書房找蘇景雲去了。
何田田回到嘉樂殿,恰逢翠花來看她,她就站在大殿裡,盯着翠花看,一直看到她心底發毛,方纔招招手,示意她跟過來,去了西次間的小暖閣。
翠花讓她看得揣測不安,還沒落座就問:“大小姐,你這是中邪啦?”
何田田聽見這依舊沒上沒下的話,倒像是放了心:“翠花,你是哪邊的?”
翠花有點犯迷糊:“什麼叫我是哪邊的?我當然是大小姐這邊的。”
“那觀言呢,觀言算什麼?”何田田的身體微微前傾,像是在逼問她一般。
“觀言是觀言,大小姐是大小姐,這不一樣。”翠花這句話,倒是回答得乾脆果斷。
何田田摸了摸下巴:“我和觀言同時掉水裡,你先救誰?”
翠花滿頭黑線:“救你,救你,觀言自個兒會游泳。”
何田田抓了個迎枕,使勁砸她:“那如果他也不會遊呢?”
“哎呀,大小姐,你懷着身孕呢,當心動了胎氣!你這都是二度當孃的人了,能不能有點當孃的樣子?”翠花跳起來,去奪她手裡的枕頭,“他不會遊,我也先救你!相公沒了可以再找,大小姐沒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何田田滿意地坐直了:“這還差不多。”
翠花扶着額頭嘆氣:“大小姐,你是不是因爲懷孕,沒法出診,太閒了,所以才胡思亂想?你就算落水,也有太子殿下,哪兒用得着我啊。”
何田田沒再理會這個無聊的話題,撐着下巴,上下地打量她:“翠花,觀言這幾天,有沒有跟你說什麼?”
“說什麼?沒有啊。他這幾天都當值,歇在太子府裡,我連面都沒跟他見。”翠花回答道。
“觀言好幾天沒回家了?一直住在太子府?”何田田眯了眯眼。
翠花總算看出來,何田田今天的不同尋常了,急道:“大小姐,你有什麼話就直說,拐彎抹角地作什麼?真是急死個人了!”
“我倒是想說,又怕你大嘴巴,畢竟你現在是觀夫人。”何田田用撐着下巴的手,摸了摸臉。
翠花不高興了:“要不我先發個誓,如果泄密,就天打五雷轟?大小姐,我先是你的丫鬟,再纔是觀夫人,這一點,我還是分得很清楚的。”
何田田有點感動,抓了個迎枕,又砸了她一下:“其實我沒啥要說的,只是有些事情,在心裡攢多了,不找個樹洞傾訴一下,我怕自己會發瘋。”
樹洞?她明明叫翠花啊……難不成,大小姐想給她改個名字?翠花疑惑着,道:“大小姐,你說吧,我聽着。”
何田田朝迎枕上一靠,看着她道:“殿下和福公公,這幾天都很不正常。”
“啊?”翠花一愣,“怎麼不正常了?”
何田田想了想:“福全太客氣,殿下太溫柔。”
翠花正好在喝茶,一口水差點噴出來:“待你客氣不好麼?對你溫柔不好麼?這叫不正常?”
“你不懂。”何田田擺了擺手。
“行行行,我不懂。”翠花放下茶盞,“那你打算怎麼辦?”
“涼拌!”何田田擡起頭,衝她嫣然一笑,“好了,你既然來了太子府,就去和觀言牛郎織女相會吧,我不留你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繞着大圈子,跟她說了一大串,就爲了福全太客氣,殿下太溫柔?難道是因爲懷孕了,所以人也變得神神叨叨了?翠花頂着滿頭的霧水,讓何田田趕出了坤元殿,找觀言去了。
小河進來換茶水,看見何田田歪在軟榻上,喃喃自語:“原來翠花也被瞞在鼓裡,觀言的口風可真夠緊的……”
小河下意識地認爲,這是一句了不得的話,放下茶盞就走了,沒敢多問。
--------------
嘉樂殿書房內,蘇景雲忍了好一會兒,還是沒忍住,把左腿伸直了:“太子妃說,她想侍寢?”
“是。”福公公的語氣中,透着一絲焦急,“不瞞殿下說,以往這些事,都是奴才攛掇着太子妃,如今她自個兒主動,如果奴才還不給她安排,一準兒會露餡。”
蘇景雲很想起身踱兩步,卻不能成行,氣得他狠狠捶了一下桌面。這一生氣,主意倒是有了,他擡起手,對福公公道:“去叫曹提點來,給太子妃診平安脈,就說太子妃胎像不穩,需要靜養,不得行房。”
福公公眼睛一亮:“這主意好!還是殿下足智多謀。”
蘇景雲的神色間,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高興:“讓曹提點別說得太嚴重,不要嚇着了太子妃。”
“是,奴才省得。”福公公躬了躬身。
“還有,等曹提點給太子妃診完脈後,讓他到嘉樂殿來一趟。”蘇景雲說完,皺着眉頭,靠到了椅背上,像是疲憊非常。
福公公忍不住紅了眼眶,連忙低下頭,退出去了。
第二天,曹提點照着蘇景雲的吩咐,一大早就去了坤元殿,給何田田診了脈,告訴她,她脈細且浮,必須靜養,少走動,禁房事。
何田田靠在羅漢牀頭,按着自己的脈搏,氣憤不已:“我這脈,哪兒細了?哪兒浮了?怎麼就得少走動,禁房事了?”
曹提點面不改色心不跳:“醫者不自醫,太子妃自己給自己診脈,不準。”
何田田大聲地嚷嚷:“我不信你,我要換太醫!”
曹提點看了她一眼:“太子妃,不就是禁房事麼?您就這麼忍不住?離生產還有好幾個月呢,您這麼沉不住氣,可不太好。”
啊啊啊!!!這個老不修!仗着跟她熟,講話這麼沒遮攔!!何田田刷地一下紅了臉,哪還敢再說,只能認下了他的診斷,放他走了。
曹提點一走,何田田就在羅漢牀上好一通鬧騰,砸枕頭,捶牀欄,乒乒乓乓。
小河紅着臉,走過來勸她:“太子妃,也就這麼幾個月,您就忍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