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一眼看出韋月恬表情不對,眉心微皺,表情卻是極爲關切:“新月,你怎麼了?”
韋月恬趕緊掩飾情緒:“原來莊靜姐姐心儀楚王,怎麼卻沒見着她露面?”
心儀,就一定要露面嗎?那是她的親侄女,她自然會爲她鋪好道路。等所有障礙都清除乾淨了,纔是最後主角登場的時候。
再說了,莊靜心思單純,心臟又不好,如果親自上陣,只怕還沒當上楚王妃,先讓她們給氣死了。
太后心裡這般想着,臉上卻是一點兒都沒顯露出來,只溫和而又親切地對韋月恬道:“你莊靜姐姐性子靦腆,害羞不肯出門呢。”
莊靜郡主性子靦腆?這是在暗諷她行事孟浪嗎?虧得她跟了太后這麼多年,勞心勞力,卻還是比不過她的一個內侄女!韋月恬心中暗恨,勉強笑道:“娘娘,那晨星……”
太后沒等她說完,就擺了擺手:“晨星的事先放一放,如今的當務之急,是把永安公主給解決了。”
那何田田太滑不溜秋,跟她繼續過招,她會吐血!
韋月恬雖然怨太后偏心,但對她這話,還是贊同的:“娘娘說得是,永安公主打着和親的旗號,遠道而來,總這麼吊着,太讓人懸心了。”
太后緩緩點頭:“讓永安公主嫁給景雲,乃是皇上的意思,如果哀家不給她一個合適的去處,只怕是駁了皇上的面子。”她說着,沉吟片刻,突然問韋月恬道:“新月,你是不是有個二哥,尚未婚配?”
韋月恬馬上猜到了太后的意圖,吃了一驚,但卻又不得不答:“是,新月的二哥韋戍邊,尚未成親,不過他長年鎮守邊疆,非召不能回京。”
太后露出不贊同的表情來:“既是國之棟樑,怎能讓他打單身?哀家要馬上跟皇上說,召他回來成親,把永安公主許配給他。”
把永安公主許配給她二哥?!讓她二哥娶一個陳國人?!韋月恬臉上極爲勉強的笑容,都快要維持不住了:“娘娘,我二哥能娶一位公主,乃是他的榮幸,但永安公主是來和親的呀,娘娘!”
太后滿不爲意:“你二哥,乃是齊國公家的二公子,鎮守邊疆的大將軍,配陳國的公主,綽綽有餘。永安公主嫁給皇子,是和親,難道嫁給咱們大吳的世家子弟,就不叫和親了?”
這顯見得是歪理,但歪理從太后的嘴裡說出來,就成了真理了,韋月恬一絲一毫的不滿都不敢露出來,倒誇了太后幾句英明,退出了大殿。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臉色非常難看,蕉翠奉了熱茶上來,問緣由:“郡主,太后責備您了?”
韋月恬搖了搖頭,心想着,她二哥的婚事,成與不成,她這個做妹子的作不了主,還得趕緊回家,稟報雙親纔是,於是重回大殿,跟太后告了個假,出宮回齊國府去了。
她的父親和母親,聽說了太后的意圖,氣得七竅生煙。倘若太后只是單純地想把永安公主嫁給韋戍邊,也就算了,但她卻是既想扶持自家侄女上位,又想把淘汰不要的永安公主塞給齊國府,這就欺人太甚了!
她的父親齊國公氣過之後,卻又嘆氣:“那是太后,當今聖上的生母,咱們再生氣,再委屈,也只能受着了,只可惜我的兩個兒女,婚姻都要不如意了。”
爲什麼她必須得受着?她出身高貴,醫術過人,貼身伺候太后這麼多年,換來的就是這種下場?!韋月恬心中不甘,不過什麼也沒說,只是回宮的時候,順路去一家不起眼的藥鋪,抓了幾味藥,揣在了身上。
蕉翠看了她好幾眼,小聲地問道:“郡主,那是給太后治病的藥嗎?宮裡有宮裡的規矩,您不能給太后用外面買的藥材。”
韋月恬摸了摸懷裡的藥包,臉色陰沉沉的:“永安公主該病了,這藥,是給她準備的。”
蕉翠馬上會意,愈發壓低了聲音:“郡主是想讓永安公主死?”
韋月恬沒作聲。
蕉翠朝她那邊湊近了些,低聲地道:“郡主,永安公主是來和親的,她的性命,事關吳朝和陳國的邦交,她不能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
韋月恬瞪了她一眼:“不讓她死,難道等着太后把她嫁給我二哥?!”
“郡主誤會奴婢了!”蕉翠連忙解釋,“奴婢的意思是,郡主大可一石二鳥,一箭雙鵰。”
“哦?”韋月恬露出了十分感興趣的表情來。
蕉翠小聲地道:“郡主,您想想看,如果永安公主生病了,請陳國國師夫人來爲她醫治,而經國師夫人醫治後不久,永安公主就去世了,那國師夫人,是不是就成了兇手,必須打入天牢問斬了?”
韋月恬眼中閃亮,面露驚喜:“蕉翠,真沒想到,你還有些鬼主意。慈安宮的煎藥房,是我管着的,想要從中動手腳,再方便不過了,晨星這次,肯定難逃一死!”
蕉翠得了誇讚,高興地笑了起來:“那就請郡主好好地盤算盤算,讓永安公主得什麼病纔好罷。”
韋月恬微微頷首,眼角眉梢,已有了喜色。雖然即便何田田死了,她的對手,也還有莊靜郡主,但是,楚王心裡的人,唯有何田田一個而已,只要她死了,一切都好辦了。
兩人回到慈安宮,先去跟太后報備,隨後便去了後殿。
後殿裡,永安公主正在學規矩,頭頂一盆水,靠牆站得筆直,那兩條腿兒,都開始打哆嗦了,但滿屋子面無表情的老嬤嬤,卻沒有一個人開口說停的。
韋月恬小小地同情了她一下,暗自一笑,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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驛館,偏院,實驗室。
何田田面前攤着解藥冊子,手裡捏着楚王令牌,翻來覆去地看,心內糾結不已。這些配製解藥的藥材,實在是太貴了,到底要不要拿着這塊令牌,藉藉蘇景雲的勢呢?
可她先前把話說得太滿了,如果動用令牌,蘇景雲會不會笑話她呀?
但如果還不買藥材,她這實驗室,都成了背書室了,紙上談兵,能學到什麼東西……
她正糾結來,糾結去,小河隔着門稟報道:“王妃,宮裡來人了,說是永安公主生病,想請您去慈安宮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