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雲站在院子裡看了一會兒,卻根本沒發現何田田的身影,不禁面色一沉,徑直邁進了前殿,問高坐在寶座上的皇后:“本王的王妃呢?”
他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居然不行禮,皇后的顏面何在?
皇后非常地不高興,哼了一聲:“楚王也太目無禮法綱紀了,皇上尚未離京,你就對本宮——”
蘇景雲怎麼可能有耐心聽她講完,一腳踹翻了寶座旁的宮女,厲聲喝問:“楚王妃呢?!”
宮女哆哆嗦嗦地回答:“楚,楚王妃,在後面換衣裳……”
內外命婦紛紛來勸:“楚王殿下,王妃只是去換衣裳了,您彆着急……”
蘇景雲哪裡肯聽,腰間的寶劍出鞘,直指皇后的脖頸:“帶本王去!”
皇上爲什麼要允許蘇景雲在宮中帶劍行走!!皇后知道他是個狠起來,不要命的主兒,一時嚇得不輕,什麼話都不敢多說,強作鎮定地站起來,帶着他朝後面去。
來參加宴會的賓客們,呼啦啦地全跟在了後面,竊竊私語,大膽地猜測,是不是因爲皇上離京在即,楚王和晉王的爭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所以一點點小事,都能成爲尋釁的由頭。
皇后的脖子上橫着劍,帶着蘇景雲,後面跟着一大羣內外命婦,一行人浩浩蕩蕩地穿過走廊,到了後面的屋子。
皇后指了指房門,沒敢作聲,因爲蘇景雲的劍,離她的脖子太近了,她只要開口說話,就有可能被劃破皮膚。
蘇景雲隔着門,高聲問道:“田田,田田,你在裡面嗎?田田?!田田?!”
他喊了好幾聲,裡面都沒有任何聲音傳出來。
這時候,即便是跟在後面,等着看熱鬧的內外命婦們,也覺出了不對勁來,紛紛朝皇后看去。
蘇景雲朝後看看,全是女眷,即便何田田在裡面換衣裳,衣冠不整地露面,也沒什麼,於是收回寶劍,飛起一腳,嘭地一聲,踹開了門。
房內的景象,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門口倒着呂姑姑,死活不知,裡面倒着一個尼姑,也是死活不知,桌子旁邊平躺着楚王妃,身上僅着中衣裘褲,緊緊捧着肚子,面色慘白。
衆人倒抽一口涼氣,有人尖叫起來:“這是怎麼了?楚王妃怎麼了?那個尼姑又是從那裡來的?!”
皇后脖子上沒了寶劍,又活了過來,大喝一聲:“都給本宮安靜!來人,進去看——”
她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蘇景雲一把推到旁邊去了。
蘇景雲衝進房內,猛地蹲下身子,急問何田田:“這是怎麼了?你要不要緊?”
何田田激動得熱淚盈眶,千言萬語,說不出口,只是一個勁地朝他伸長了胳膊:“帶我走……帶我走……走……走……”
蘇景雲看着她這副樣子,心疼得揪成了一團,飛快地將她抱起來,朝着門外衝。
皇后卻喊來侍衛,堵在了門口,厲聲喝道:“楚王,裡面的尼姑,是你曾經的楚王妃,柳絮!她奉皇貴妃之命,進宮唸佛,現在卻死在了楚王妃身旁,楚王妃身負人命,嫌疑重大,你還想帶她走?!”
蘇景雲冷哼一聲,根本就不言語,直接飛起一腳,踹在了她的心口上。
皇后萬萬沒想到,他連她都敢踹,一口鮮血直噴出來,嚇傻了在場所有的人,包括那些待命的侍衛。
蘇景雲趁着他們無暇反應之際,抱緊何田田,衝出鳳翔宮,跳上了馬車,催着車伕揚鞭,朝宮外飛馳而去。
何田田環抱着蘇景雲的腰,已是淚流滿面,泣不成聲:“景雲,我以爲我再也出不去了,我以爲我會死在那裡面了……”
“怎麼會!”蘇景雲掏出帕子,給她擦眼淚,柔聲地安慰她道,“就算本王沒去,不是還有暗衛麼?等他們發現異狀,也一定會把門踹開的。”
“沒用……沒用……”何田田哭着,把手按在了肚子上,“我肚子疼,那屋子是隔音的,暗衛發現不了……等他們進來,寶寶,寶寶……”
“你肚子疼?!”蘇景雲大驚,連忙解開她的褲子,去查看血跡,但褲子上是乾乾淨淨的,什麼都沒有,“爲什麼會肚子疼?他們對你做什麼了?”
“是利凡諾,引產針,柳絮還在裡面摻了其他的藥,她說要讓我再也生不出孩子來……”何田田說着,捂着肚子,哭倒在他懷中。
“本王要讓她碎屍萬段!”蘇景雲心如刀絞,一拳砸在了車壁上。
何田田緩了幾口氣,扯了扯他的袖子:“她已經死了,先別說這個了,讓車伕去太醫院生藥庫,找歐陽誠。”
歐陽誠?蘇景雲抿了抿脣,但什麼都沒問,徑直吩咐車伕,一出宮門,就朝太醫院去了。
何田田掀起衣襟,給蘇景雲看肚皮上的針孔,把當時千鈞一髮的情景,給他描述了一遍,最後忍不住又哭了起來:“利凡諾還剩很多,但畢竟針頭紮了進去,我也不能確定,她在臨死前,有沒有推動注射器,又推動了多少!”
蘇景雲的心,疼得快要滴血,但何田田已經如此難過,他若是跟着傷心,情況只會更糟,因此他強壓悲痛,緊緊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田田,你別急,先給自己診診脈,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何田田搖着頭,眼神慌亂:“我已經診過了,胎像不好,但具體是不是因爲利凡諾,我也不知道呀!”
在現代,她不止一次接觸到利凡諾,甚至親自給病人用過,但那時候,誰會注射了利凡諾後,還去診診脈,看看脈象如何啊!
她完全不知道,注射了利凡諾後的脈象,是什麼樣子的!
爲了安撫何田田,蘇景雲俯下身,親了親她的脣:“別急,別急,不管你肚子疼,是不是因爲引產針,咱們總會找到解決的方法的,是不是?”
樂觀是好事,但誰讓她是醫生呢……如果肚子疼,不是因爲藥物,保胎就是了,興許還有幾分希望;但如果是因爲利凡諾……即便保下來,她也不敢保證,孩子是健康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