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交易
自從兒子摔傷以來。他和妻子並沒有請護士陪護,而是夫妻兩個輪班來照顧他。所以只有他和妻子知道,鑽心的疼痛讓這個小夥子整夜整夜的睜着眼,這十多天來就沒有安穩的睡過一覺。每一次看到兒子痛得無法入睡,他的心就揪擰在一起。他恨不得自己能代替兒子去承受一些,但是無論他有多麼心疼,也不能替代兒子一絲痛苦。
想不到現在在這個小丫頭的按摩下,他竟然睡着了,而且一直緊蹙的眉頭也舒展開來。看見兒子安詳的笑顏,白師長懸起的心總算落了下去。他將目光收回來落在藍蓮臉上,只見藍蓮滿頭大汗,清秀的臉上罩上一層倦容,這一刻,白師長的心像是被什麼刺了一下,臉上僵硬的線條也柔和了一些。
藍蓮擦了一把汗,道;“白師長,我看白凌宇的病真的是挺嚴重的,如果不想辦法的話,只怕會落下殘疾。”說到這兒,她頓了一下又道,“而且。他的腰椎骨斷裂,如果延誤的時間太長,只怕會落下腰疼的後遺症來。所以,你還是快想辦法吧。”
“快想辦法?這已經是省城最好的一家醫院了,無論是醫療設備,還是醫護人員,都是省裡有名首屈一指的,還能去哪兒?”白師長自言自語的嘟囔着。
藍蓮看了他一眼,卻並沒有接他的話茬,只是道:“白師長,不好意思,打擾了你這半天。我們也該走了。等白凌宇醒過來,麻煩你告訴他一聲就是了。”說完,她轉過身來對郭曉北道:“曉北,時間不早了,咱們走吧。”
郭曉北清楚地記得藍蓮說是要來和白師長談交易來着,誰知現在白師長的脾氣小了,她反而不說話了,這讓他很是不解。他看着藍蓮道:“可是,蓮兒……”
“走吧。”藍蓮知道他想要說什麼,不過現在她不能開口,在談判的時候,最先開口的那一方總是處於被動的境地。
而在白師長面前,她一直是處於被動的。不過這一局她不要被動,她要主動操縱才能達到她的目的。從白師長眼裡閃動的晶亮以及他變得軟和下來的態度,她相信,自己已經掌握了主動權。
果然。她還沒有走出病房門口,只聽白師長大聲喊道:“小,小丫頭,請等一下。”
“歐也!”藍蓮在心中興奮的嚷了一聲,不過她的臉上卻平靜似水。她停下腳步,轉身過來,淡淡的道:“白師長還有事情嗎?”
白師長回眸看了白凌宇一眼,然後有些結巴的道:“小丫頭,這些天我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所以暴躁了些,你不要往心裡去。”
這不是擺明了向藍蓮認錯嗎?郭曉北聽得直愣了神。要知道白師長在省城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氣,而且從來也不會向任何人賠禮道歉的。但是今天他卻向一個他小丫頭,而且還是一個他一直看不上眼的小丫頭認錯,這件事情說出去的話,只怕沒有人會相信的。
嘿嘿,你可不是這幾天才這樣的!藍蓮心中暗自哂笑了幾聲。不過,她並沒有表露出來,只是搖頭道:“白師長不要這樣說,自己的孩子摔成這樣,換成誰也會心煩意燥的。我理解。對了,白師長叫我還有別的事情嗎?”
“我。”白師長猶豫了一下。
“呃,如果沒有事情,那我就走了。”藍蓮走勢欲走。
“等一下,”白師長急忙喊道,“當然有事情。“
藍蓮回過臉來,做出一副不解的樣子道:“白師長究竟還有什麼事情?請你決來吧。”
“呃,你們兩個先進來。進來說話。”白師長把他們兩個讓進屋裡,自己又去門口探了探頭,確定外面沒有人以後,他把病房門口緊緊地關起來,然後看着藍蓮。半晌,他有些尷尬的清了清嗓子,問道:“小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哦,我叫藍蓮。”
“藍蓮啊,”白師長的神情少了幾分暴戾,但是卻多了幾分嚴肅,“藍蓮,我想請你醫治白凌宇,行嗎?至於醫藥費,你隨便開口就是了。”
藍蓮就知道他一定會求自己給白凌宇治病。這正是她想要的結果。不過想起一直以來,他對自己的看輕,藍蓮嘴角溢出一抹詭異的笑。她露出一個爲難的神情道:“白師長,我剛纔給白凌宇檢查病情,只是因爲我和白凌寒是朋友,所以纔會毛遂自薦的。不過真要說起治病來,我又怎麼比得過人民醫院這些大醫生?”
白師長臉一紅,這是他自己剛纔說過的話,卻沒有想到會被這個伶牙俐齒的小姑娘拿回來堵自己的嘴。一時間他這個威震八方的師長竟然被一個小丫頭堵得說不出話來。
郭曉北在旁邊看了白師長一眼。然後道:“蓮兒,誰說你的醫術不高了、你看你輕輕的按摩幾下,白凌宇的痛苦就緩解了不少。這是哪個醫生能做到的?別說人民醫院裡沒有,只怕咱們省城裡都找不到這麼高明的醫術。”
“恩,就是。”白師長藉着郭曉北的話往下說道,“藍蓮,曉北說的極是。雖然說每天都輸液,不過凌宇卻從來沒有這麼現在這麼安靜過。我想你剛纔的話說得對,我卻是需要考慮給他換一種治療方案了。否則就真把他的病耽誤了。”
說到這兒,白師長極爲誠懇的看着藍蓮道:“藍蓮,我想給他換醫生就換你。還請你幫我這個忙吧。”
現在的白師長一點也看不出是一個豪蠻的軍人,那神態就是一個心疼孩子的普通父親,那近乎乞求的語氣讓藍蓮幾乎脫口答應他。
不行,在他還沒有答應自己的條件以前,千萬不能心軟,藍蓮暗暗告誡自己一頓。
“咳咳,”藍蓮清了清嗓子,然後直視着白師長,神情嚴肅的道,“白師長,讓我幫白凌宇治病也不難,不過我想請您先答應我一個條件。”
“恩?條件?什麼條件?”
他狐疑的望着藍蓮,心中隱隱明白過來。這個小丫頭也許一直在設局等着自己呢。不過現在就是一個局又如何呢?自己總不能看着兒子這樣在牀鋪上受罪吧?而且這個小丫頭也確實能夠緩解他的痛苦,不是嗎?
藍蓮看着他不停變幻的臉色,知道他已經猜出自己的心思。不過,現在就是猜出來也不怕他。因爲她敢肯定,白師長絕對不會不答應的。
“白師長,我這個條件不是別的,就是請你把白凌寒放出來。”
“白凌寒?”白師長顯然沒有想到藍蓮會提出這樣的條件,他愣了一下,隨即面色陰沉下來,他又恢復道早晨那副冰冷的語氣:“藍蓮,白凌寒是我的兒子。他去哪兒我這個做父親的有權決定。不用任何外人來插手。”
“是的。白師長的話說得沒錯。比起你們來說,我的確是一個局外人。不過,”藍蓮望着白師長,一字一句地道,“白師長,我知道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我引起來的。所以我願意幫你把白凌宇治好,不過請你把白凌寒放出來。這是我唯一的條件。”
聽着藍蓮毫無轉圜的話語,白師長說不出話來。想他白師長這麼多年來無論是戰場上,還是官場上,有誰敢這樣和他說話?想不到現在卻被一個小毛丫頭要挾,望着藍蓮堅毅的小臉,他的眼裡不僅閃過一絲惱怒。
屋子裡的空氣一時間也幾乎凝滯,郭曉北現在才知道藍蓮的良苦用心。原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還給白凌寒一個自由之身。他不由得想起自己生病的時候,她也是想盡辦法救自己。
望着藍蓮堅毅的臉龐,郭曉北的心中涌起一股異樣的情愫,這與曾經犯瘋病的時候那種悸動完全不同。他擡眼看向白師長道:“白叔叔,其實蓮兒提出這樣的條件,對白家並沒有壞處啊。最重要的還是能把白凌宇的病治好,不是嗎?您爲什麼不答應下來呢?”
白師長雙眼一瞪,怒聲道:“真是笑話,我白家的事情,什麼時候論到你們這兩個小毛孩子來指手畫腳?”
藍蓮聞言不禁暗暗嘆了一口氣,呃,這個老頭還真是固執呢!
郭曉北看了藍蓮一眼,然後冷靜的對白師長道:“白叔叔,我們並不是要對你的生活指手畫腳。蓮兒只是覺得白凌寒是因爲她才惹出來的禍端,所以她勇敢地站出來承擔,難道蓮兒的良苦用心你真的看不出來嗎?而且你這樣把白凌寒關起來,張阿姨該多傷心,難道你願意看見一個好端端的家庭就這樣四分五裂嗎?”
“這個……”提到妻子,白師長臉上不禁浮出一絲躊躇,態度也稍稍軟和了一些。
看見他的態度有轉圜的餘地,郭曉北繼續道:“白叔叔,即使張阿姨和白凌寒先可以不管,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白凌宇?你看蓮兒完全有把握把他治好的。”
聽着郭曉北的話,藍蓮忍不住暗暗好笑。自從自己把他的病醫治好以後,這個郭曉北對自己簡直是膜頂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