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深夜影魅
“林明,把蓮兒轉到監護病房去。給她二十四小時監護。不要讓任何人進去。”韓中醫嚴肅的吩咐完以後,這才急匆匆的向辦公室走去。
藍海洋一把拽住走在最後面的朱林明,苦苦哀求道:“朱大哥,我想進去看一看蓮兒,行嗎?”
“不……”朱林明回過臉來,對上藍海洋憔悴而又絕望的神情,拒絕的話到嘴邊又被他生生嚥了回去。他擰着眉想了想道,“好吧。海洋,不過蓮兒現在特別虛弱,不能有哪怕一點感染,所以下不爲例,記住了嗎?”
“恩恩。”藍海洋雞啄米一般連連點頭,朱林明這才轉身過來,領着藍海洋向急救室裡走去。
“我也要去看看蓮兒。”
“我也去……”
郭曉北和唐希堯爭先恐後的站起身來,想要跟進去。
誰知朱林明猛的站住腳步,回頭冷冷的道:“你們別進去了,。難道剛纔韓院長說的話你們都沒有聽到嗎?”
說完,他把藍海洋放進去,然後把急救室的門緊緊地關上。郭曉北嘆了一口氣,沮喪的坐在走廊裡的長椅上。唐希堯回過臉來望着他,雙眼冒火。拳頭也捏得“嘎吱”直響。臉上又浮起當初在縣城時的那個痞子暴氣,直把鍾書記看得心驚膽戰,她連忙走過去,擋在兩個人之間。
“哼!”唐希堯重重地哼了一聲,然後倚在急救室門口的牆上不再說話。
一個藍海洋就夠讓人頭痛的了,現在又添了一個唐希堯,而且這個看樣子和那知書達理的藍海洋完全不一樣,這個惹急了只怕真的能幹出那種殺人的事情來。鍾書記心中哀嘆了一聲,然後默默祈禱老天爺,能保佑藍蓮醒過來,否則的話,郭家只怕永無寧日了。
藍海洋隨着朱林明進去,當他看見臉上帶着呼吸機,安靜的躺在病牀上一動也不動,臉上毫無血色的藍蓮,剛止住的眼淚再次洶涌而出。
他疾步走過去,一把握住藍蓮的手,手冰涼得毫無一點溫度,藍海洋忍不住一陣心疼。他伏在藍蓮耳邊哽咽着聲音輕聲喊道:“蓮兒,蓮兒,大表哥來了。你睜開眼看看大表哥吧。你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了?蓮兒,你答應大表哥一聲啊,你這樣子,大表哥會心疼的,你知不知道?你從家裡纔來了二十天就變成這個樣子,你讓大表哥怎麼回家向奶奶和小姑夫交代,蓮兒。你讓大表哥好爲難的知道嗎?快點醒過來,蓮兒,否則的話,否則的話,大表哥該生氣了。嗚嗚……”說到最後,藍海洋再也忍不住心頭的悲痛,他趴在藍蓮的牀邊放聲痛哭起來。
望着失聲痛哭的藍海洋,朱林明也忍不住滑下淚來。
半晌,朱林明拍了拍藍海洋的肩膀,道:“海洋啊,你不要太悲傷了。現在蓮兒在這兒只有你一個親人,你不要垮掉啊。蓮兒她還需要你的。知道嗎?你要養足了精神,萬一明天蓮兒醒過來,需要你的照顧不是嗎?萬一,萬一。”
說到這兒,朱林明猶豫了一下,雖然知道接下來的話很殘酷,但她還是終於說道:“萬一蓮兒真的不行了,那你總不能讓她孤孤零零的躺在太平間裡,沒有人幫她打理後事吧?”
“不!不會的!”藍海洋將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他低聲嘶喊道。“朱大哥,蓮兒不會有事的。你不要瞎說,我們家蓮兒絕對不會有事的。”
望着有些歇斯底里的藍海洋,朱林明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安慰他道:“恩,蓮兒不會有事,所以你才更要堅強和振作啊。否則蓮兒醒了,誰來照顧她。”
“恩》”藍海洋抹了一把眼淚,然後站起身來道,“我聽朱大哥的,我一定要守着等到蓮兒醒過來。”
“這就對了。”看見藍海洋終於恢復了一些理智,朱林明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時,護士進來,在朱林明的指揮下,將藍蓮向監護病房轉去。
剛一走出門口,郭家母子和唐希堯就圍了過來。“蓮兒,蓮兒。”
望着臉色蒼白的藍蓮,郭曉北不禁失聲痛哭:“嗚嗚……蓮兒,都是我不好,我真該死……”鍾書記和唐希堯的淚水也洶涌而下。
“讓開,讓開。”護士連忙把他們扒拉開,這才推着病牀向監護室走去。幾個人連忙在後面緊緊跟隨上去。
站在監護室外面的窗前,濃濃的愧疚將郭曉北從頭到腳全部纏繞起來,讓他無法呼吸,他望着病牀上那個安靜的人兒,嘴裡不停的絮叨叨:“蓮兒,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真該死。我真該死。”
鍾書記擔憂的望着兒子,整整一下午。郭曉北一直嘟囔的都是這一句話,她真怕兒子會承受不住這次打擊,再次陷入癡癡傻傻的境地裡去。
“曉北,咱們先歇一會了好不好?蓮兒也需要休息的,你總這樣嘟囔,會吵得蓮兒休息不好的,來,聽**話,我送你回家去休息一會兒,明天早上你在過來,好嗎?”
“不好。”郭曉北連連搖頭道,“媽,蓮兒現在還在黃泉路上打轉,我怎麼可能回家去休息?我會崩潰的。您還是讓我在這兒陪着蓮兒吧。讓我看着她,我心裡還踏實一點。”
“唉!”鍾書記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也只好由他去了,她看了看幾個人,是不打算走了。於是道,“曉北,你不要到處跑,我回去給你們三個弄些吃的來。”吩咐完畢,鍾書記急匆匆的向家裡趕去。
“哼!你陪着蓮兒?蓮兒是倒了八輩子大黴,纔會沾上你這個神經病。你發生神經病不要緊。可是你爲什麼要上傷害蓮兒?你說,你爲什麼要傷害蓮兒啊?”唐希堯一掃上一次面對郭曉北時的怯懦和膽虛,他忿忿的瞪了郭曉北一眼,然後扒在窗戶上往裡看,嘴裡還嘟囔道:“傻蓮兒,當初爲什麼要來這個鬼地方?如果不來的話,現在你還依然是那個活蹦亂跳的小姑娘,現在你卻爲了一個神經病,把自己的命差點整沒了,你真傻!我看你讓你英子姐怎麼辦?你讓你外婆怎麼辦?難道你就忍心讓她們3全部爲你哭死嗎?”
聽見唐希堯這一頓數落,郭曉北悶悶不樂的坐在椅子上。不再說話。
而一直坐在椅子上的藍海洋垂着頭,一個字也不提,只是坐在那兒發呆。
韓中醫的辦公室裡,只聽朱林明道:“師傅,這幾個人一直守在監護病房不離開。”
“呃,蓮兒不醒過來,他們是不會走的。”韓中醫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唉,只可惜了你小師妹這個人,這麼多年來,我就沒有看見這麼有天賦的人才,絕對是一個醫學奇才,只可惜就這樣完了。”
“恩,是怪可惜的。”朱林明點了點頭。
望着傷心不已的師傅,他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對韓中醫說道,“師傅,我記得您曾經對我說過,小師妹有特異功能的,也許會有奇蹟發生也未可知,所以師傅不要太難過了。”
“恩。”韓中醫點了點頭,“是啊,我也是這樣想來着。所以我才說但願能有奇蹟吧。唉!”
白家。
“大哥,爸爸,你們放我出去。”白凌寒的聲音在屋裡飄蕩。卻聽不見有人回答。
白凌寒焦急的在屋裡踱步,一顆心也變得忐忑不安起來。白凌寒站在屋子中間,捂着忐忑的心納悶的自言自語:“奇怪,每一次只要有這種情緒出現,藍蓮一定會有意外發生。莫非今天蓮兒又出意外了不成?”
他走到陽臺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藉此穩定一下忐忑的情緒。忽然,他看見在暮色中,從軍委大院門口向裡走來的鐘書記。
白凌寒心中一動,看鐘書記行色匆匆的樣子,莫非郭曉北的病情有變故不成?白凌寒嘆了一口氣,也不知現在怎麼樣了?
這時,就聽郭家保姆也急匆匆的從後面追上來。看見鍾書記,那保姆大聲道:“鍾書記,您們都去哪兒了?中午沒有回來,剛纔您又來電話說讓我安排幾個人的飯。是咱們家要來客人嗎?對了,曉北和藍蓮姑娘一直到現在也還沒有回來呢,這兩個孩子說出去玩半天,誰知道他們竟然一整天都沒有回來,還真是貪玩兒啊。”
聽見提到郭曉北和藍蓮,白凌寒連忙屏息仔細聽。只聽鍾書記道:“陳阿姨,曉北和蓮兒現在都在醫院裡,我是回來給他們送飯去,幾個孩子從早晨到現在是滴水未進,在這樣下去,只怕都撐不過明天早上了。”
“鍾書記,您說什麼?曉北和藍蓮姑娘在醫院?他們在醫院做什麼?”陳阿姨說到這兒,突然“啊”了一聲,道,“是不是曉北又犯病了?”
“唉,如果真是曉北犯病倒也好了,”鍾書記嘆了一口氣,然後道,“陳阿姨,你不知道,曉北這孩子犯病的時候,把蓮兒推在地上,蓮兒這一摔竟然摔死過去了。”
白凌寒心往下一沉,怪不得自己忐忑不安,原來蓮兒果然出事了。
“啊?有這種事情?”陳阿姨難以置信的驚呼起來,她擔心的道,“那曉北有沒有事?藍蓮姑娘醒過來了嗎?”
“說來你也許不相信,”鍾書記苦笑了一下,“曉北的病已經好了。而蓮兒卻摔得很厲害,一直到現在都沒有醒過來……”鍾書記和陳阿姨的聲音越來越遠,而樓上的白凌寒則面色陰沉,他倏地轉身去把門敲得震天響:“大哥,你給我開門,我有事情,我有急事。”
“白凌寒,你給我消停會兒。”白師長嚴厲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來,“我告訴你,如果你連這三天的時間都熬不過去,那我只好關你三個月禁閉了。”
“爸爸,爸爸,快開門,我真的有急事。”白凌寒着急的道,“爸爸,蓮兒她出事了,你快點放我出去。”
“哼!蓮兒,蓮兒,又是這個蓮兒,”白師長怒聲道,“白凌寒,我要跟你說多少遍,不要和這個小丫頭走得太近,你怎麼就是不聽?你難道想要反了你爸爸不成?“
“爸爸,蓮兒怎麼了?您爲什麼這麼排斥她?”
門外的白師長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道:“爸爸這樣做,自然是有原因的。你如果敢再多事,那就在準備在屋裡關三個月禁閉吧。”說完,只聽“蹬蹬蹬”腳步聲響起,白師長竟是轉身下樓去了。
白凌寒望着門口發了一會兒楞,確定外面真的沒有人了,他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然後轉身走到陽臺上,探頭向下望去。只見陽臺下面正好是一個水泥壩子,如果真要楞跳的話,只怕會傷着胳膊腿了。不過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白凌寒擡眼望了望昏暗的天際,然後轉身回到屋裡,默默地坐在牀上,等着夜晚的到來。
天黑下來,喧鬧了一天的中藥堂也總算安靜下來。
中藥堂很少留住院的病人,而醫生們在中藥堂後面有家屬院,所以平日裡的中藥堂都是漆黑一片。今天因爲有藍蓮這個重症病人,所以中藥堂破例亮了燈。不過,韓中醫並沒有留下別人,只是留下了自動請纓幫他做護士的五弟子劉明明。
唐希堯回家了一趟,很快又返了回來,和藍海洋和郭曉北他們一起呆在監護室的走廊裡,默默地陪着躺在病牀上的藍蓮……
夜深人靜,韓中醫卻了無睡意。他在辦公室裡來回踱了幾圈,然後打開門走了出來。
藉着昏黃的燈光,他慢慢走出來,向監護室走去。剛走出門口,韓中醫忽然頓住了腳步。他往後退了兩步,然後才探頭向外面的大廳裡望去。
只見在昏黃的燈光下,一個魁梧矯健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大廳裡,他四下張望了一眼,然後宛如一陣風般從大廳裡一閃而過,向監護室那邊跑去。
望着他的背影,韓中醫心中一動,此人身手敏捷,竟然沒有一點腳步聲。這不能不讓韓中醫感到驚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