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達姦殺女大學生的新聞很快成爲全城聚焦。
喬薇玲爲了救自己的兒子,四處奔走,尋關係,賣人情,憂心憔悴,再沒有閒情逸致去理其他的事。
程曦則剛好相反。不必再天天去顧氏,又不急着回舞團,她每天除了照顧家人的起居之外,有大把的時間。
只是自從紐約回來之後,喬默笙倒變得很忙碌起來。時常早出晚歸,且不時要出差。
雖然正式結了婚,喬默笙和程曦反倒聚少離多。
但兩人相愛多年,中間雖然缺失了足足五年,程曦依舊是瞭解這個男人的。
寒冬的清晨,屋外霧露深重,晨曦被迷霧遮擋,寬敞的一樓客廳裡沒有開燈,卻有極濃郁的咖啡香和吐司麪包香從廚房裡陣陣傳來。
喬默笙下了樓走到玄關處,就看到程曦背對着自己,凌亂的短髮溼漉漉地貼在她白皙的脖頸上。
此時是清晨5:10。程曦感到一雙溫厚臂彎從背後環住自己的腰身,男人的胸膛很暖,隔着衣物,她可以聽到喬默笙篤實的心跳聲。
他將她抱得太緊。程曦其實倒不介意,但眼看着煤氣竈上正煮着的川貝粥快要沸,腦海裡忽然想起多年前初識喬默笙的場景。
她微微勾起脣,輕聲道,“再緊一點,我怕是要被你勒死了。”
喬默笙聞言,手已鬆,但臉上的笑容卻慢慢加深。
猶如那一鍋火候漸漸臻純的川貝粥,喬默笙知道,他與程曦之間的如蔓藤般纏繞難分卻荊棘密佈的情感,正在一復一日,慢慢地回升轉暖。
時間尚早,程晨和白姨都還沒醒。程曦盛了兩碗粥,陪喬默笙一起吃。
“知道你習慣一大早喝着咖啡工作,要改。”
深愛着的小女人,在他面前總有很多不同的側面,但大部分的時候,程曦在喬默笙面前是溫順又乖巧的。
這樣霸道卻不失溫婉的程曦,喬默笙覺得很新奇,又覺得格外心悅茹素。她怎麼說,他都一一照做。根本不捨得拒絕她。
他喝着那晚溫度正好的川貝粥。程曦起身爲他將新鮮煮好的咖啡放進保溫壺,還有她親自烘焙的麪包都送進喬默笙的書房,又替他順手打開電腦。
一碗粥喝完,喬默笙走進書房的時候,屋外的天色終於開始矇矇亮。白姨睡意惺忪走出來,就聽到程曦微笑輕快地與她打招呼,“白姨,早。”
白姨愣了楞,望着眼前神清氣爽,眉眼如遠黛錦花,迷人美好的女主人,“太太早。”
她走進廚房,發現程曦什麼都已經做好,白姨不好意思,“太太,怎麼不叫我?”
程曦替她也盛了粥,笑着道,“您嚐嚐,我第一次煮粥,怕是不夠好。”
趁着程晨還沒起牀的一個小時,程曦很虛心地與白姨聊着各種早餐和糕點的做法。
白姨一向喜歡這位女主人,無論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與她相處,白姨都覺得非常舒服。
朝夕相處間,長住屋中的工人有時勝過半個家人。喬家很多人都不明白這個道理,難得是程曦從不曾低看過她。
7:00,程曦去喚女兒起牀,窗外霧都散了,日光緩緩灑進屋子。
喬默笙偶爾從各種枯燥的數字和報告中擡眸,會看到客廳裡,他此生最疼愛的兩個女人正說笑着。
程晨雖然性子略微調皮,但其實非常聽程曦的話。就連多年照顧自己,連喬御成也不大給面子的白姨,對程曦都格外地推崇。
他笑着垂眸,一口口輕抿着手中溫熱香濃的咖啡。
程曦,這樣的你,叫我怎麼能捨得少愛你半分……
下午程曦去幼兒園接程晨的時候,走到教室外,正好看到有少年工的人來選舞蹈苗子,程晨還不等老師開口,就跑到人家面前毛遂自薦,“老師,你不選我要後悔喲。”
那幾個老師一聽都笑起來,望着這格外可愛活潑的小女孩,於是問她,“那你跳支舞給我們看看。”
程晨揚脣,挺着小身板,還故意乾咳了幾聲,“下面,有請我爲大家表演一支《白雪公主》,大家掌聲鼓勵鼓勵。”
衆人又是一陣大笑,卻極配合地爲她鼓掌,“這女娃太逗了。”
程曦也被女兒逗樂,輕輕勾脣,看着她極熟練地跳着小時候程曦教她的舞蹈。
程晨一曲跳完,看到門外的程曦,極興奮地跑過來撲進她懷裡,“媽媽,我跳得好不好?”
程曦笑着牽着她走進教室,那幾位老師一看,頓時面露驚喜,“程曦?!”都是程曦昔日a大的同窗。
程曦請她們去附近的咖啡館小敘。
“多少年了,咱們能再聚一起,真不容易。”
“程曦,這麼多年,你究竟去哪兒了?”
三個人絮絮叨叨,不停地問着程曦。
見到這些昔日一起咬牙練功的同窗,程曦覺得很親切,不由笑道,“你們三張嘴,問我一個人,我哪來得及答。”
幾個女人正熱絡聊着天,林閱突然給程曦來了電話,“喬太,您要是方便的話,能不能來公司一趟?”
“怎麼了?”
“喬先生不知怎麼下午突然動了怒。我想除了您,其他人勸他都是不肯聽的……”林閱說的委婉,事實是,喬默笙動了怒,誰敢不怕死地進去勸?
喬默笙的脾氣,程曦不可能不瞭解。別說當衆動怒,能夠令他情緒起伏波瀾都已經算是極大的本事了。
喬氏的行政樓層,一片兵荒馬亂。
程曦帶着女兒走出電梯的時候,就看到那一個個的格子間裡,每個人都看起來神色凝重,電話不停地響起,有人慌亂地去接。
有人火急火燎,指着電腦上的數據與同事爭得臉紅脖子粗,不時有人將水杯打翻,不時有人暴躁地解領帶急的跳腳。
林閱從助理室走出來,看到程曦連忙跑過來,“喬太,你總算來了。”
程曦望着那一個個心浮氣躁的員工們,問林閱道,“怎麼回事?”
“上午股市收盤前剛發生的新聞,我們本來準備大舉收購的西班牙的一片酒莊突然發生大火,懷疑是人爲。喬氏等於在一個上午損失了一整間宋氏公司。”
程曦聽了林閱的話,淡淡看他一眼,“他真的動怒了?”
額……林閱心虛地撓撓頭,“什麼都瞞不過您。”喬默笙當衆動怒自然是他瞎說的,但這整個行政層極度緊張又低迷的氣壓總是真的啊。
程曦看了看時間,已經快下午四點。她對林閱道,“去買些吃的,然後把酒莊的資料拿給我看看。”
“好的。”林閱找了間小會議室,讓程曦母女休息稍坐。
程曦讓程晨看動畫片,自己則拿着資料細細地看。
喬默笙準備收購的西班牙最大莊園集團總部位於巴塞羅那遠郊,距離巴塞羅那車程兩小時,距離安道爾車程三個半小時。
之前的莊園主是——趙雅文。
程曦終於明白了所有的前因後果。
從喬默笙幾天前高調在紐約宣佈喬氏大舉進入歐美市場,到他最近時常早出晚歸,到今天的酒莊收購。
他針對的根本是同一個人。
沒多久,林閱捧着一些熱食走進來,“喬太,公司餐廳裡只有這些了。”
程曦點點頭,“這會兒股市已經收盤,負責證券指數和收購的那些人,叫他們下班吧。”
“這……”
“已經收市,他們留在這裡還有用嗎?”程曦站起身,“你們別把他想得太脆弱。今天損失的這點錢,喬默笙還輸得起。”
林閱楞楞望着她領着程晨走進喬默笙的辦公室。
他眨眨眼,應該是自己眼花了吧,要麼就是耳鳴了。喬太剛纔的神態和語氣,簡直跟自家老闆如出一轍呀……
母女兩人走進辦公室的時候,喬默笙身上只穿了一件至簡單不過的白襯衫,衣袖閒閒卷至手肘處,桌上堆了許多的報告和文件夾。
程曦望着這一刻溫潤褪去,精明沉睿的喬默笙。好看的男人,無論任何時候都是好看的。
但在這間辦公室裡,在這座喬氏大廈裡,每個人都懼怕他。
因爲時年快要32歲的喬默笙,掌握着整個s市的經濟命脈,掌握着這座城市大多數人的生活質量。
“爸爸。”程晨跑過去爬到喬默笙雙膝上。
喬默笙微笑望着她們,“怎麼來了?”
程曦走過去,將還溫熱的一碗麪放到他面前,“再忙,飯也不記得要吃嗎?”
她將程晨抱下來,“讓爸爸好好吃飯。”
喬默笙示意程曦坐在自己身旁,他極慢悠地吃着東西。
期間,他會微笑側頭凝上程曦幾秒再重新垂下頭。
程晨在他極寬敞的辦公室裡跑來跑去,程曦見他放下筷子,抽了張紙巾遞給他。
相識多年,他們兩人之間的默契早已深存在彼此記憶和身體裡。很多時候,程曦看着喬默笙這一刻的眼神,神情或是動作,便已經可以猜測他下一秒想要做什麼。
喬默笙望着她,雙眸中似有千山萬水,他輕輕喚她,“小曦。”喬默笙接過那張紙巾的時候直接握住了她柔軟手掌,放在自己脣邊輕緩地摩挲,捨不得放手。
程曦輕嘆了口氣。喬默笙是多麼淡漠自持的男人,剛剛損失了幾億都不曾影響到他的情緒,現在卻在她面前情緒流露,尋求安慰。
她雙眸中有淡淡嬌嗔,“喬默笙,你必然是故意的。”
故意令手下的員工以爲他動了怒,生了氣。不過是變個法子讓她來喬氏陪他。
喬默笙微笑不語,一張臉卻忽然湊過來,與她額頭碰額頭。
父母無聲親密默契的畫面,程晨早已經司空見慣,壓根不當回事。可是突然推門進來的林閱還有證券部的幾個同事就尷尬了。
到底還是林閱機靈,他乾咳了一聲,開口道,“喬總,打擾一下。證交所所長想請您與夫人蔘加晚上的舞宴。”
程曦望着他們幾個臉上曖昧淺笑的表情,真心覺得有些無奈了。自從與喬默笙結婚之後,她就儘量避免來喬氏,以免授人話柄。
這下可好了……這幾個人走出辦公室,不定把她和喬默笙傳成什麼樣子呢……
喬總裁與太太在辦公室公然秀恩愛?這估計已經是最最積德的版本了。再加上今天這種喬默笙剛剛虧了幾個億的當口。
程曦有些頭疼地扶額,她這個紅顏禍水的罪名,怕是背定了。
晚上去舞宴前,喬默笙與程曦先回了趟家。
換衣服化妝的時候,她聽到新聞裡說已經確定有律師願意接阮達的官司,替他出庭辯護。辯護人是s市最擅長打刑事案件的易嘉揚。
程曦即刻上網查資料,易嘉揚,一流名牌大學法學系一等榮譽畢業,從業十年,曾經有三年服務於紐約一間專業律師事務所,幾年前回流歸國,專門從事刑事案件中的辯護人,且幾乎沒有輸過。
唯一輸的那一次,是在替一個棄屍案件中,敗給了同樣是從紐約歸流回來的訴訟代理人,靳然。
程曦忽覺今天真是個特別的日子,許多往事裡的人齊齊出現,雖然形式不同,但卻同時進入了她的視線。
程曦想了想,撥通了佟曉禾的電話,“曉禾,又要麻煩你。替我找位知名律師,她叫靳然,我想盡快與她見面。”
“沒問題。”
s市金融業界的舞宴,除了財政部門的幾位領導,大都是s市知名企業的掌舵人極其家屬。
因爲是私人形式的舞宴,氣氛相對比較輕鬆。喬默笙和程曦剛踏進宴會場,程曦就被荀南生拉走了。
她笑着對喬默笙道,“喬總裁,借您的夫人一用。”
荀南生帶程曦去見的,都是s市的名媛和老闆的太太。她們在s市還設了一個專門的組織,叫麗裙會。
程曦身爲首富喬默笙的妻子,自然是她們重點拉攏的對象。
她們看到荀南生帶着程曦緩緩走來。
程曦無疑是漂亮的,這一點她們在不久前的報紙新聞上早已經知道。但真正見到她本人的時候,衆人還是忍不住要驚歎:
喬默笙的這位太太,也未免太年輕了,且氣質太好,令人見了覺得無比的驚豔。
程曦大方與她們打了招呼,荀南生爲她一一介紹。程曦細細地記下。
“聽荀主席說,喬太太也是善心人士,咱們麗裙會是專門替婦女謀福利的。”說話的,是松北集團董事長的太太。
程曦聽明白了,她微笑頷首,“是啊,s市這麼大,不知道有多少失足受害或是命途不濟的女性和孩童。我們有能力的,是該出個力。”
荀南生一聽這話正中自己下懷,於是道,“是啊,所以我們的意思是,希望喬太太可以出任麗裙會的會長。”
“這樣啊……”程曦猶疑。
環貿集團的千金何媛媛見她猶疑,“喬太太,以喬默笙先生在s市的影響力,您做這個會長是最合適的了。”
荀南生,“可不是。你可不許拒絕。”
程曦一聽,笑了,“倒不是我不願意。只是想必你們也知道的,最近喬家出了些事。我怎麼好在這樣的時候走出來替女性聲援,那豈不是令我先生難做了?”
“也是。”大家輕輕點頭,都覺得程曦的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
荀南生沉默一陣,沒多久就將程曦拉到一邊的吸菸區,話說得極直白,“這一次,你姑姑無論如何是翻不了身了。你如果這時候站出來,可不一定是壞事。”
程曦微笑望着她,“荀主席真是熱心人,對我們的家事都這樣感興趣。”
荀南生輕輕點燃一支菸,看她一眼,“我知道,你是聰明人。麗裙會名義上是個民間的慈善羣體,實則是個彼此互換消息和最新政策的地方。最近已經有部門盯上我們,我們需要有人出面籌措一筆資金做些實事,令他們打消對我們的懷疑。”
她說了實話,程曦這纔開口道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我可以爲你們提供資金,但有兩個條件。”
荀南生凝着她,“你說。”
“無論我日後給麗裙會多少錢,對外我從不是你們的會員。”
“明白。”
“荀主席口中所說的實事,不妨就從被阮達姦殺的那個大學女生開始。”
這個世界,有人的地方,就註定有是非。
但在人人羨慕嚮往的名流社交圈裡,只要你有足夠的實力,就能夠令其他人爲了你身陷是非中,替你去完成你想要達成的事。
五年後重返s市,程曦心知有些關係從開始的那一刻就註定是利用和被利用,黑暗對黑暗的。
就好比此刻,她與荀南生,以及荀南生背後的複雜關係網。
他們想要利用她去得到龐大喬氏集團的支持和實質幫助,而程曦同樣需要他們替自己去做一些她不方便出面做的事。
阮達的案子排期開庭的時間是1月18日。因爲事關喬家,媒體自然格外地關注。
陳伯得到喬御成的默許,給了喬薇玲一筆錢,又替阮達找到了易嘉揚作辯護人。陳伯跟在喬御成身邊多年,是個會看形勢懂說話的人,他勸喬薇玲暫時辭去了在喬氏的職位。
在喬薇玲眼裡,陳伯的言行就代表了喬御成的意思,有了喬家的支持,她總算心中有底。再加上聽易嘉揚對案件的分析,勝算並不算低。
1月12日,離開庭還有五天的時候,法庭確定了靳然爲本案的訴訟代理人。此時新聞媒體依舊對這次案件的事態發展緊追不放。
1月13日,被害少女的父母和姐姐首次在媒體前露面接受採訪,聲淚俱下,口口聲聲要求阮達以命抵命。
那位姐姐挺着懷孕數月已經非常明顯的肚子,淚眼朦朧扶着一雙傷心欲絕的父母,“爲什麼死的人不是他們,卻是我那可憐的妹妹!”
1月14日,記者將受害女孩的資料極其詳細地報道了出來。人已死,記者的文稿和筆觸都顯得比較仁慈,大都是站在被害女孩的立場上聲討阮達泯滅良心和人性的報道。
1月16日,曾經被記者在新安酒店當場拍到與阮達有過曖昧的秋欣走了出來。
電視裡,她巴掌大的小臉上寫滿了後悔和憤怒,“受害人是我在藝術學院的學妹,她家境一般,平時經常接一些廣告和小角色攢學費和生活費。那是一個特別懂事爭氣的女孩。”
“有一次拍戲的現場,阮達一見她就說要約她吃飯,想要請他出演新電影的女二號。我想着,如果她能夠演電影,收入一定會比現在多很多。就將她介紹給了阮達。”
“可是,誰知道阮達竟會這樣混蛋……!”秋欣低眉不住啜泣。
“那您知道他們後來約在酒店見面的事嗎?”
“怎麼可能知道?!”秋欣面露氣憤,“我與阮達雖然在交往但我整日飛來飛去,一向聚少離多,真沒想到他竟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1月17日,開庭前的一天。婦聯派人往被害少女家中送去各界人士的關心和一部分物質幫助。
電視裡,女孩年逾古稀的奶奶已經步伐蹣跚,緊緊握着婦聯工作人員的手,老淚縱橫着道,“政府一定要爲我孫女主持公道啊……”
一旁的記者適時出來報道,“觀衆們,被害少女的家庭雖然不富裕,但也沒窮到要拿孫女去換錢的地步!有些人故意扭曲事實,混淆公衆視聽,根本是其心可居,其意當誅!”
整個城市都彷彿沸騰了。
惟獨喬家衆人始終保持緘默。程曦更是將自己置身於此事之外,每日照顧喬默笙和程晨的起居,跟着白姨學做各式的糕點和小菜,有空出去與顧蒔蘿或是嶽蘭蘭喝茶逛街。
17號晚上,程曦與顧蒔蘿逛完街吃過晚飯,去晨曦酒吧找喬默笙。誰知兩人還沒走到門口,就被不知從哪裡突然冒出來的沈磊攔住。
他冷冷瞪着程曦,“你要報仇,要報復,你衝我來啊!爲什麼去搞我太太的家人!那女孩才22歲!”
程曦望着他生氣痛苦的樣子,“那女孩跟我有什麼關係?我爲什麼要害她?她那晚又到底爲什麼會去見阮達?你那在公衆面前博同情的丈人根本是個毒蟲,你難道不知道?”
她將沈磊說得啞口無言。沈磊望着眼前這眸色清寒,神色淡然,言辭卻格外犀利的程曦,沉默良久,“程曦,你會有報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