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敏兒與程曦見過面不久,程煜與劉茜正式離了婚。
李敏兒一不小心竟一語成箴,她與劉茜事隔多年後,重有回到了嫁給程煜之前的日子。
最令劉茜想不到的是,程煜這頭剛剛與劉茜離了婚,那一頭就重新取回了紡織廠的產權和經營權。喬默笙撥給程煜一個專業的管理團隊,幫助他重頭經營。
就連程煜多年前一心想要拿到的環保證,喬默笙亦替他辦到,他一直不敢大張旗鼓經營的金屬生意終於可以正大光明地接訂單,找合作商。
程曦則將之前從他手中拿走的程家別墅的房契無條件送給了程煜。
一切失而復得。程煜一時間難免百感交集,人生大起大落間,程曦想,他這一次總該幡然醒悟了。
週末的時候,程曦帶着程晨幫程煜一起搬家。
屋子裡的家俬擺設大都沒有動過,所謂搬家其實也就只是程煜的一些私人收藏品和衣物,再加上清除灰塵打掃衛生,半天就已經基本弄好。
父女生疏多年,相對無言是必然的。好在中間有程晨在,笑笑鬧鬧總算把時間打發過去。快到中午的時候,程煜對她道,“今天就在家裡住吧,你的房間我一直留着,裡面的東西都是你小時候一直在用的。”
程曦點點頭,答,“好。”
程煜望着婉然美好的女兒,過往種種一時統統浮上心頭,不知爲何忽覺心酸,幾欲落淚。
他轉頭牽着外孫女,道,“小晨,陪外公去買菜好不好?”
程晨看了眼母親,程曦微笑點頭。
程曦轉身上了二樓,推門走進自己曾經住了足足十年的房間。
這間屋子幾年前重新裝修過,外面早已經與記憶中的不同,只有她的這間屋子始終是老樣子。
想必是程煜當時堅持留下來的。程曦心間一暖,多年來對程煜的怨恨一時竟消去了大半。
中午時間倉促,程煜急匆匆間包了一些餛飩,祖孫三人吃過之後,程煜又跑進廚房開始準備晚餐。
程曦跟着走進去,問他,“需要幫忙嗎?”
程煜卻將她趕了出去,“你累了半天,帶孩子去睡一會兒,去吧。”
程曦走到廚房口,轉身望着穿着圍裙準備食材的父親,感覺自己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小時候,與現在的程晨一樣大的年紀。
程曦與女兒一起剛把房間裡的牀單換好,就接到了喬默笙的電話。他今天很忙,程曦知道。週末股市雖然不開盤,但需要趁着週末準備許多的官方文件和數據。
程晨在她身旁睡着了,程曦撫着女兒粉嫩面頰,問電話那頭的男人,“吃飯了嗎?”
“剛吃。你呢?”
“吃過了。”
“吃的什麼?”
“餛飩。”程曦停了停,忽然想起自己小時候的糗事,笑起來,道,“我小時候有一次家裡包餛飩,我一個小人一口氣足足吃了二十個。把我奶奶嚇壞了,可爸爸卻說:小孩子,能吃纔是福。”
她說着說着,雙眸竟有輕輕溼潤。
喬默笙雖然看不到她的表情,卻明白程曦心中太過渴望親情以及來自家人至親的關懷。
他忽然放下電話,對着逐一走進來正準備開會的公司管理層道,“你們開會,今晚前擬出個方案,林閱把方案發到我郵箱。”他說完,便起身離開了公司。
衆人一聽,個個都顯得極意外兼認命。這大週末的,老闆不帶這樣剝削他們的啊……
喬默笙驅車來到程宅的時候,程煜正在煮一鍋醃多鮮。看到喬默笙來,他又是倒茶又是遞煙,生怕怠慢了他。
喬默笙溫和搖頭,“我不抽菸,你不必特意招呼我。”
程煜點點頭,走到他對面坐下來,自己點燃了一支菸,“我就這麼一個女兒了。”聲音沙啞,不是沒有後悔的。
“這輩子欠小曦的,我怕是還不清了。”他淡淡道,“好在,她自己眼光好,選的丈夫比父親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喬默笙輕抿了一口茶,“有些疼愛是我在未來的歲月裡無法給她的。程曦敏感纖細,她外表看着有多堅強獨立,內心就有多柔軟無措。你們上一輩之間的是是非非,我並沒有資格評論,但我相信你以後不會再令小曦失落疼痛。”
“是。”程煜低下頭,夾了煙的手擡起,極快抹去眼角的淚水。
面對着這樣一個事事以程曦的感受和心情爲先的喬默笙,程煜除了替程曦高興,還有滿滿的慚愧和歉疚。
在過往的時光裡,他帶給女兒的傷痛和遺失,卻要眼前這個既出色又驚爲天人的男人去替自己一一補償……
喬默笙上樓走進程曦的房間,母女倆頭碰着頭正躺在牀上睡得香甜。
牀邊半合着一本封面極舊的古龍小說,已經顏色泛黃的白牆上貼着程曦幾歲大時的一張芭蕾照,模樣與現在相差不大,但照片上的女孩笑眼彎彎,看起來全然沒有心事,令人看了心生溫暖。
喬默笙看着有些心疼。時光無情,將程曦眼中的溫暖一點點抹去,令她此刻看着總顯得清冷。
他走到牀邊的書桌前坐下。她屋子裡有許多舊書,多半是武俠小說,金庸,梁羽生,最多的自然是古龍。有些書的封面上還貼了一些已經泛黃斑駁的貼花紙,彷彿是一些明星照片,喬默笙於是想,這些書多半是她過去較爲偏愛的。
程曦一向淺眠,聽到屋子裡有悉悉索索的翻書聲,她便醒了。
她從牀上爬起來,聲音極輕,“什麼時候來的?”
喬默笙走過來,望着她朦朧睡顏,俯下身,吻住了她溫軟香甜的脣。
熟悉氣息在兩人鼻翼間無聲地流動着。細小的塵埃在這間泛着黃的老房子裡輕輕慢慢地浮動,喬默笙慢慢引導着她,舌尖輕卷,勾纏,脣舌觸碰間彷彿有一種極繾綣的聲響,似那種舊時點唱機裡會滋滋作響的迷離聲音。
程曦在他的深吻中漸漸迷失,人不由自主半跪在牀上,雙手環住他的脖子,身體依賴地偎在喬默笙懷裡。
程晨還在睡的香甜,喬默笙在妻子耳邊輕聲道,“出去走走?”
“嗯。”程曦正要下牀穿鞋,卻見喬默笙幾乎找到了她的襪子,卻不急着替她穿上,就在程曦奇怪想要問的時候,喬默笙忽然俯下身愛不釋手地揉搓着她一顆顆圓潤小巧的腳趾。
程曦覺得有些癢,忍不住往後縮,臉都紅了,輕斥道,“喬默笙!”萬一程晨醒來看到,真是糗大了。
喬默笙勾脣,笑得極好看。卻不再逗她,替她穿好鞋襪,與程曦一前一後走出了程宅。
這附近程曦很熟悉,她帶喬默笙去看附近的一個水庫,“我們小時候常常在這裡釣龍蝦,偶爾還會有大魚。夏天的時候,鄰居們就把餐桌搬到屋外,幾家人家坐在一個餐桌上吃飯,不知多熱鬧。”
喬默笙微笑聽着,對於程曦的一切過去和未來,他都有興趣知道。
她又帶他去街口的撞球室,“以前過年時常來玩,我體育不好,他們都嫌我笨,從來都只有看的份,沒有人願意與我玩。”
喬默笙聞言,輕輕挑眉,“我陪你。”
“啊?”程曦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被這男人拉着走進了撞球室。
這樣的住宅小區裡的小球室,什麼時候來過像喬默笙這樣的人物?那位四十歲左右的老闆娘看的眼睛都直了,先生前先生後,招呼得格外殷勤。
程曦無語。果然,只要喬默笙出沒的地方,總免不了是被簇擁圍觀的結果。
兩個人不講究什麼規則,就比誰打進網的球多。第一局,喬默笙進了七個,程曦運氣好,隨便打也進了兩個。
第二局,喬默笙讓程曦先來,她一個沒進,眼睜睜看着喬默笙一次將九個球都打進了網。
程曦不免有些泄氣,放下球棍,“你欺負人。我不玩了。”
喬默笙失笑,繞過半張桌子走到她面前,將她拉進懷裡,“我教你。”
他從程曦身後環住她,手繞到她手邊,互相交握着,“身體直一些,肩膀和手呈一條線……”
程曦其實還是很聰明的,在喬默笙的精心指導下,她很快掌握要領,連着好幾球都進了網。
她得意開懷地回首,跑到喬默笙面前,“我們再比一局。”
喬默笙聳聳肩,笑吟吟看着她,“贏了有什麼獎品?”
程曦眉眼俱笑,“請你吃晚飯。”喬默笙失笑,心想他這小妻子,壞着呢。
晚上一家三口在程家吃了晚飯,程煜非要讓他們住下來。程曦想了想,對喬默笙道,“要不然你回去,我和晨晨住在這裡好了。”
她房間裡的牀不夠大,三個人肯定是睡不下的。
喬默笙沒有說什麼,但程煜卻看得出來,這位s市的首富總裁被老婆趕,心裡不樂意。
程煜呵呵笑開,“讓程晨跟着我睡大房間,裡面有個榻榻米,孩子睡了剛好。”
程晨一聽榻榻米,開心地不得了,屁顛屁顛就跟着外公跑了。
晚上洗過澡,程曦看到喬默笙穿着程煜的睡衣走進來,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
喬默笙被妻子嘲笑,倒也不惱,他上了牀,還沒等程曦回神,就已經將她拉進懷裡,深深吻住了她的雙脣。
輕軟的被子裡,溫度一下子升高,程曦竭力抵住他幾次想要緊緊貼上來的胸膛,紅着臉,聲音極輕道,“這房子隔音不大好。”
“小曦……”他將頭埋在她肩頭,溫熱的舌頭繾綣地勾舔着,惹得程曦在他懷裡不時地輕輕顫慄。
“不一定非要有聲音。”喬默笙的吻慢慢往下,挑戰着程曦已經幾乎無法自持的薄弱自制力。
“……”她的無語看在男人的眼裡卻直接演變成了默許,漸漸的,一聲聲極輕極長的纏綿呻吟伴隨着這窗外那輪無邊月色悠悠揚揚。
夜色似糖,將繾綣情濃的兩個人一層層地裹住,彼此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