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夜筱希落座後明明沒說多少話,坐在那周圍的不少人卻已經無意識的將注意力大多放在了她的身上,那傳浚打量着這個年輕人,心中有種發現了新大陸的愉悅。
夜筱希的沉穩讓他意外,那種與年齡不相符的沉穩卻並不讓他討厭,他討厭的一直都只是藏不好心思用低劣手段帶着目的接近的傢伙,真正一眼就能被琢磨明白的人怎麼可能在圈子裡走的長?如何又能跟那些殺人不見血,笑裡藏刀的大鱷廝殺?那傳浚只是性格上有些偏執有點教書匠的一種清高,他不是神經病。
夜筱希並沒有刻意和那傳浚聊太多,她非常清楚過猶不及的道理,在表達了對那傳浚的尊敬之後,大部分的注意力便放在了周圍的其他人身上,劉慶涵的西部工程系統繁雜,十分費工時,一個項目設計跨了好幾個行當,而意向合作的其中一個合作者也來到了這裡。
那跟人的年紀比夜筱希不了幾歲,可是在業界卻已經是頗有名氣,在經濟影響力的表彰會上還得過獎,一樣年輕,可是爲人卻半點不見高傲,呵呵呵……也是的,在這個圈子裡,真正高傲的人往往都是走不長的。
卡座裡頓時就被劃分出了兩個區域,一邊是劉慶涵和那傳浚這樣的上歲數人,他們湊在一起低聲說話,時而在另一邊氣氛火熱的小輩們聊得聲音忘情時投過去一個和善的目光,隨後對視一眼,露出一個平和的微笑。
其實大多數時候是曲牧在說話,曹宇星的話也不多,而夜筱希更是輕易不開口,只是安靜地在一旁聆聽偶爾附和兩句,然而她根本不需要組織太多的語言,只要面帶些許微笑坐在那裡,曲牧和曹宇星便不由自主的將大多數的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
夜筱希這兩世爲人別的東西或許還很青澀,需要去努力的學習,可是那種在人場裡她自然而然的隨時給人一種底氣十足的閒適,那種感覺是特別的,又是特舒服的,雖然現在的她還年輕,她今天也在將自己刻意朝着朝氣蓬勃的方向打扮,可是隻要她願意,總能在言語之中讓人忽略她的年輕的外表。
在前世,她還未結婚的時候,在家裡還未遭遇變故的時候,夜筱希也是個喜歡玩鬧的女孩兒,女孩子的聚會總是少不了的,就讀貴族學校,身邊也都是那些富家小姐少爺的,比夜筱希腕兒大的不少,有歡迎她的宴會,也有女孩子因爲嫉妒,顯擺想要打壓她的宴會,可是夜筱希卻總是有本事子再也宴會裡讓大家刮目相看,久而久之,她就女孩兒圈子裡被譽爲毒藥的存在。
甚至常那些陌生的大男生當成真正公主一樣對待,在衆多人眼中,看似風輕雲淡,可以輕輕一笑就攪動風雲的夜筱希纔是真正的公主,真正的名媛。
曹宇星當年以建材公司發家,曾經也是紅極一時,雖然現在將事業重心放在裝潢材料的開發上,可是老本行還是沒有落下,現在依舊是他手裡的一個金元寶。
他目前正在籌備今年的新產品,如果能在市場上打開銷路的話,那麼將會給他帶來鉅額的利潤,在聊天中得知到夜筱希除了合作了劉慶涵的一部分合作項目外近期並沒有其他工作,頓時有些興奮的邀請她來參觀自己的工廠。
“塗料?”夜筱希垂眼微笑看着曹宇星,眼中溫柔的波光讓對方漸漸臉紅了起來。
曹宇星帶着純粹欣賞異性的憧憬,心砰砰跳着,他多少年也沒像今天這樣怦然心動了,可夜筱希幾乎是符合一個小男人到中年男人一切對理想女神的幻想,她漂亮、溫柔、優雅、打扮入時、雖然外表年輕,可內在沉穩內斂卻和大多數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截然不同。
尤其是在她用自己溫柔的像是漾着溫泉的雙眼直視自己的時候,那種彷彿無條件的包容和寵溺讓曹宇星義無反顧的沉迷了進去。
不過喜歡歸喜歡,那種怦然心動和要付出一份感情是兩碼事,曹宇星點了點頭,語氣仍舊理智不見失態,“是啊,我現在要投入生產的,我本來是打算和曲牧全合作的,可是我發現咱們挺投緣的,不如就合作一次!”其實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罷了,曹宇星也一樣是看中了黃老小徒弟的身份,可是這丫頭不光有那個身份和人脈,她本身也是個不錯的廣告,倆人合作絕對是錦上添花。
夜筱希猶豫了一下,倒是沒有立刻拒絕,說是去參觀他的工廠,相比他也有他的打算,雖然說做裝飾材料這個行當不會有那些做大實體的有感覺,可是這些人就絕對是偷偷賺大錢的好手,試問現在房地產業如此紅火,那個房屋不需要,那個樓房的外牆不需要,需求量真的是難以估計,而曹宇星的人脈也特別的光,就算她不做自己醫療器械那塊的打算,光是火鍋連鎖就也有不小的得利。曹宇星畢竟圈內地位在這裡,參與他的合作不光可以打下良好的人脈基礎,如果炒作得當的話,對她的知名度也會有很大的助益。
但答應的太快就顯得她太急迫了,筱希欲拒還迎,爲難的蹙起眉,“曹哥,這不好吧,我又可沒有二師兄的本事……”
“胡扯!”曹宇星實在是想破了腦袋也弄不明白夜筱希這樣的人物爲什麼現在居然還沒多少知名度,但他相信自己的眼光,見夜筱希有些心動卻還爲了自己的考慮的模樣,心中一動拉了下夜筱希的胳膊,無言地鼓勵了對方一下。
“會唱歌嗎?”
夜筱希愣了愣,“還行。”這人的思維都是這麼跳躍的嗎?
“會唱《焰火》嗎?”
這首歌真是去年的歌曲,當時真是在大街小巷傳唱遍了,夜筱希怎麼可能沒聽過?她心中依稀明白到對方想幹什麼,但並不點破,反而裝出些茫然,“會啊。”
“那老!”曹宇星抓着夜筱希的手腕沒放,一邊扭頭笑眯眯的朝着那傳浚道,“今天是您的生日,您又不收禮物,爲了表達祝福,我和夜筱希給您老獻唱一首歌好嗎?”
那傳浚愣了一下,扭頭看着前方人羣密集處熱鬧的舞臺,掃到夜筱希,忽然正色了一下。
“好啊。”曲子裡常聚會的這幫人唱的怎麼樣,他都心裡有數,可是這個小丫頭倒是沒聽過,雖然說聽個歌無法想看酒品一樣品一個人,可是多方位瞭解瞭解,他也想看看在這樣的大場面上,她是不是個能拿事兒的人。幾斤幾兩不是憑着一張嘴,要靠眼睛去看!
那傳浚看夜筱希順眼,現場那麼多資源,對方如果有能力,他也樂得捧一捧,如果是個廢材,那他恰好有論據提建議讓對方做個她能做的事情。
他這樣想着,便任由曹宇星一邊嚷嚷着,一邊拽着夜筱希起身,他笑眯眯地借光看了眼手錶,都已經這個點鐘了,居然還有個人沒到場。
人羣之外忽然一陣騷動,討論的聲音驟然變大,那傳浚沒有回頭,只聽着那些嘈雜的聲音中頻繁出現的兩個相同的音節臉上便帶出了笑。
“文少。”
“文少。”
“文少。”
問候聲此起彼伏,由遠及近越發變得清晰,夜筱希也發現到了現場的異狀,移開落在曹宇星身上的視線看向來處,沒忍住愣了一下。
燈光下一邊整理衣袖一邊慢步朝着這邊走來的高大男人臉上帶着和煦的微笑,俊朗的五官讓人過目難忘,隔着西裝的衣料只看他倒三角的身形就能推斷出他的身材極好,整個人就像是一個自然吸引周圍目光的導體,明明一直只是掛着最普通的微笑在對周圍向他問好的人點頭,可那種讓陌生人無法靠近的氣場卻始終沒有消減分毫。
劉文!
呵呵呵……想來也只有他能如此高調的出現在這樣衆星雲集的會場了吧?如此淡然的攪動着風雲,翻手便能變化出令人咋舌的場面。
夜筱希在看到這樣出場的劉文時,竟然有些恍惚,突然前世的那幾乎要忘掉的見面,那站在金字塔頂端的男人彷彿披着金色鎧甲的阿波羅,一步步的走進衆人的眼中。
記得那次宴會,她是陪同靳東昇出席,她站在一邊帶着疏離的氣息,拿着酒杯站在高處,看着那會場裡的一切,側耳傾聽有關他的那些傳聞。
他,劉文,一個不折不扣的資本家,富豪,巨鱷,很多很多讚美,敬仰,甚至是有些嫉妒的詞彙都冠在這位國內經濟圈子中可稱作領軍人物劉文的身上,那一年,他二十九歲,正值巔峰,不同於其他一點一點從底層打拼出來的企業家,他好像是橫空出世,便一次次大放異彩,創造出了很多別人一生都無法實現的財富和事業,雖然後來他半隱於世,可是所有人對他的熱度卻不減絲毫,而每次他的露面都會引起堪比大明星的騷亂。
作爲國內爲數不多的可以打入國際的企業家,他的存在自然在國內也大爲轟動,那麼高的一個起點就註定了他和普通企業家的路不同,而他那雄厚的背景,卻不靠背景所賺錢的囂張實力更是和其他人不能等同對待,多能耐的大土豪都儘可能地讓他三分。
劉文面上掛着淡淡的微笑,視線好像從所有人的臉上都掃了過去,夜筱希卻明白他根本沒有注意到幾個人,現在的他不過是披上了完美僞裝的那個劉文。
“那叔,來晚了一步,給您賠罪。”劉文伸手拍了拍那傳浚的肩膀,態度隨意到像是對方的平輩,單隻這份面子就是場內絕無僅有的獨份兒。
那傳浚卻半點不生氣,臉上笑得和跟與夜筱希說話時如出一轍,顯然心情極好,“你小子能來就好,看到你我今兒晚上還能多喝兩杯。”
劉文微微一笑,這才又一次掃過座位上的其他人,點了點頭。
夜筱希聽到身邊曲牧拿出手帕偷偷的擦乾淨手,還來不及反應過來,便見曲牧迅速湊近了劉文開始說了起來。
不光是他,除了劉慶涵卓遠這類老前輩還端着點架子外,周圍原本還在蠢蠢欲動的圍觀者們幾乎都在鼓起勇氣朝着這邊靠近。
夜筱希沒從劉文的臉上發現哪怕一丁點的不耐煩,可她很清楚劉文現在恐怕已經厭惡死周圍的現狀了,可是端着,沒辦法。
她沒去隨大流過去,只是在一邊心裡偷笑,見曹宇星一副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架勢,想到對方提出合作的機會,便起了投桃報李的念頭,加大了掙脫手腕的力道。
曹宇星一下子回過神,相比起周圍全是人的劉文,還是從剛纔一直牽引他心神的夜筱希重要些。
“我這腦袋,來來,咱們說要給那老送上一首歌的,怎麼就給忘了呢?走,上臺!”
曹宇星先越過人羣去和劉文問了幾句好,才又匆匆的回來將夜筱希朝着舞臺推去。
劉文視線不經意劃過前方,恰好和夜筱希對上。
夜筱希不動聲色地對他點了下頭就毫不留戀地任由曹宇星帶着自己離開,這有些淡漠的態度反倒讓劉文微微一怔。
再看了眼曹宇星,心裡有點泛酸,這小子小白臉似的,有我一個腳趾頭帥嗎?
“那叔。”劉文拍了下那傳浚的肩膀,下巴朝着夜筱希離開的方向擡了擡,故意問道,“那小丫頭是誰啊?以前也沒見過啊?”
那傳浚看到正在和臺上的彈電子琴的歌者要了樂器的夜筱希,忍不住露出個柔和的眼神,“她呀,她叫夜筱希,是個乖巧的孩子,這不還要給我唱歌呢,一會兒她下來了我介紹你倆認識,你跟她鐵定投緣。”
劉文聞言垂眸浮起了笑意,可是臉上卻是淡淡的,好像只是看了夜筱希一眼便不感興趣的挪開了眼,那傳浚這樣誇讚一個人的屈指可數,看來那丫頭真是個厲害的,自己還真是有些小看了她呢。
夜筱希試了下音,把麥克風調整好位置,坐下,一舉一動難以言喻的優雅在開唱前便吸引到了臺前一些年輕男人的目光。
曹宇星歡快的對着麥克風喊道,“那老,臨時起意,我和夜筱希今天就獻醜清唱了,祝您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健康長壽!”
與此同時,夜筱希修長的手指彈下了第一音符,在確定音色正確後,緩緩閉上了眼睛。
一聲彷彿天外傳來的哼唱在所有人預料不及時響起,正在一旁擺弄話筒的曹宇星明顯也沒有心理準備,目光立刻帶着驚愕掃向了夜筱希。
現場齊齊一靜。
唱功這個詞語,認真說來,其實是個很虛無飄渺的概念。
有些人確實擁有天生的好嗓子,可就是如此,每個人唱的又各不相同,各具特色,除了技巧唱功以外,剩下的就要靠對歌者對音樂的理解和感悟有多少了。
夜筱希上輩子的大學是在藝術學院裡讀的,自然平時接觸的就是這些東西,雖然她學的是舞蹈,但是音樂這個東西是相通的,加上天生一副好嗓子,如果不是當年夜豐年不允許夜筱希進娛樂圈的話,也許她會做一個歌手,像所有懷揣夢想的小女孩一樣。
夜筱希的聲音清亮,雜質很少,她只是稍帶感情,就哼出了輕到幾乎飄渺的效果,聽到聲音的那一刻連她自己都有些意外,自己的這個嗓子好像得到了淨化,要比以前唱歌的感覺更好,更自在。“
曹宇星在她的前奏快哼完的時候才如夢初醒,往臺下掃了一圈,他發覺周圍大多數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舞臺這裡。
”鐘聲響起歸家的信號……“夜筱希悠揚的假音還在繞樑,帶着磁性的真聲便在人猝不及防時響起,雖然伴奏只有最簡單的電子琴,卻讓人恍惚忘記了這是在清唱,慢慢沉浸在了對方悠揚的尾音中。
曹宇星真的被震了一下,他真的沒想過這首爛大街的歌居然也能被演繹出這樣深情的風格,開口合聲的時候,嗓子明顯因爲緊張帶上些許沙啞,”你的眼看着我……“
夜筱希在他出聲的時候輕哼曲調爲他伴奏,曹宇星下意識地去捕捉那恰到好處的輕音,自己險些忘詞,他情難自禁的用目光去注視微笑着的夜筱希,對上對方似乎含了一汪水的深情目光,有種被吸入了黑洞的錯覺。
夜筱希的臨場發揮彌補了曹宇星的發揮失常,兩個人的合聲部分因爲他的救場美好的有些不真實……
”就在今夜,就在這美好的一天……
曹宇星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已經輕到爲夜筱希配起和聲,同時專注地傾聽起夜筱希的歌聲來。
臺下嘈雜的人聲早已消失,所有人都在怔愣地望着舞臺,強光下閉目專注歌唱的夜筱希美好的像是一幅畫,劉文和那傳浚也齊齊擡起頭。
劉慶涵沉浸在悠揚的歌聲中,有些恍然,那個歌聲彷彿是觸碰了他內心最不像被髮掘出的柔軟,讓他想起很多往事,尤其是年輕的時候,“這歌兒唱的是真好。”
那傳浚越來越糾結了,夜筱希一次次推翻他對對方弱點的猜測,外貌出衆,氣質出衆,性格沉穩,交際能力優秀,劉慶涵對她的認可等等,想破了腦袋他也琢磨不出來,這樣的一個人,爲什麼在京都幾年都沒有展露在衆人的眼中?
原本的兩人對唱因爲曹宇星的退讓逐漸變成了夜筱希的主場,一曲完畢,現場安靜的像是隻剩下夜筱希一個人。
沒有人鼓掌,也沒有人叫好。
她深吸了一口氣,睜開眼睛,面無表情地掃過臺下,心裡緊張起來,這可是她今生的首秀,而且意義不同,她希望是個全新的開局。
幾個呼吸後,有稀稀拉拉的掌聲響了起來,這彷彿驚醒了其他正在發呆的觀衆,片刻後,雷鳴般的掌聲在場內開始鼓譟。
“好!”掌聲中依稀有人高聲喝彩,夜筱希對着衆人微微一笑,神情自若到好像那些臺下對她爆發出莫大欣賞的觀衆們真的只是一些普通人,而並非單獨拎出來各個都能引發震動的大咖,土豪似的。
想到剛纔曹宇星順勢把主場讓給了自己,夜筱希帶着些許感激對曹宇星笑了笑,曹宇星被那笑容晃的頭腦空白片刻,下臺之後才明白對方的隱意,不由有些苦澀,他又哪裡只是單純從夜筱希的角度出發呢?兩個人配合默契,可他其實唱的那個水平,如果硬要搶風頭也倒是會落得一個自取其辱的下場。
他一個在國內青年企業家中的領軍人物,一個行業的姣姣者,現在竟然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新鮮人給壓得死死的,曹宇星意識到這個現實時心頭還有些身爲前浪的酸澀,可夜筱希在表演過後對他那自然到極點的貼心時,卻立刻將他原本就不多的不悅掃了個乾乾淨淨。
想到剛纔夜筱希邊彈邊唱時爆發出的那種耀眼的魅力,他越發堅定了要邀請對方參與這次新產品推廣的念頭,只要能運作得當,對方絕對會成爲推動她這次新產品銷量的超級賣點!
夜筱希回到卡座,包括那傳浚在內的所有人都站起身參與了鼓掌。
“好!”那傳浚忍不住傾身拍了下夜筱希的肩膀,難掩欣賞,“你這孩子,真是……真是讓我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有前途!”
“其實都是曹哥讓着我,”夜筱希皺起小眉頭,看了眼那傳浚,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其實我唱的好像不對勁了,破壞了曹哥的意境。”
曹宇星在那傳浚說話的時候還想附和着誇獎夜筱希幾句,聞言頓時嘴皮子一抽,意境……聯想到剛纔自己在聽到夜筱希的歌聲後,那要羞於出口的感覺,他真是哭笑不得,這人也太謙虛了吧?
那傳浚是清大的資深老教授,也許是出於自己的職業病,他卻偏偏對這種虛心的,嚴格要求自己的人是一點兒沒脾氣,喜歡的不行,那臉上頓時就笑成了大菊花兒。
“你這孩子就是謙虛,我聽着可是相當有水平,不錯,好!”話裡的措辭毫不掩飾自己的欣賞。
夜筱希感受到旁邊人投注到自己身上的目光,雖然仍舊面不改色,心中卻不由長長的舒了口氣,這個圈子不真正走進來不覺得怎麼樣,可是進來以後才發現真是龍潭虎穴,人一個比一個的精,要不是這幾個人前世瞭解的不少,讀過不少他們的傳記和訪談,今天她就是再有心也達不到這麼好的效果。
唱歌對夜筱希來說簡直是太簡單了,要想用什麼樣的感情演繹,那也是不用考慮就能表達的,她非擰着和曹宇星做的不一樣圖的就是這個結果,夜筱希眉眼低垂並不爲周圍的誇獎所動,自然而然的沉穩冷靜看在旁人眼中又激起一陣對她年齡的討論。
夜筱希自然不會去在意那些閒言碎語,正悄悄陷入自己的沉思時,身邊覺察出了一些動靜,歪過頭,往上一看,竟然是劉文。
他就站在自己的眼前,劉文跟劉慶涵換了位置,離她很近,夜筱希擡起頭,便直接撞入他烏黑的眸子中。
一時之間夜筱希完全無法從對方那寫滿了溫和的笑容裡找到任何其他用意,可是看向他眼睛的時候,卻是在心裡笑了,這個人啊真能裝!
她掛上假笑,“文少?”
“嗯,唱得不錯,可以考慮做歌手,我估計專輯可以大賣。”劉文盯着夜筱希的眼睛,笑容看上去更加溫和了,主動伸出一隻手我,“要不要考慮?”
夜筱希笑容帶上些許羞赧,心裡卻在暗暗磨牙,“文少,您別取笑我了。”
微涼的手掌在火熱的掌心中一觸即離,劉文只來得及握了下夜筱希修長的手指就捏了個空,夜筱希和他如出一轍的溫和讓劉文意識到了些什麼,歪歪頭,把手揣進了口袋裡手指頭還搓了搓,麻酥酥。
宴會結束後劉文眼睜睜的看着那小丫頭坐上安少卓的車子,回了家,而自己則是被一幫人包圍還準備去二場繼續喝,其實他是萬分不想去,想和夜筱希聊聊天,可是人在這個場合實在是有些推不掉的情面,唉……
可是今天的夜筱希也讓他看到了有些陌生的一面,一瞬間覺得她好像在某個場景裡見過似的,那麼熟悉,又那麼迷惑呢,夜筱希不發一言安靜站在那裡拿着酒杯的模樣尤其讓他難忘,心頭感覺被什麼觸碰了一樣,可是用盡力氣去想,卻怎麼也打不開那個記憶的盒子,難道有什麼是他忘記的嗎?
夜筱希坐上安少卓的車子,迷迷糊糊間竟然睡着了,應付那些人遠比真刀真槍的廝殺一場要費神費心,可是自己既然決定不再做個小商人也想像劉文那樣頂天立地的成就一個事業,那這一步是早晚的,有付出纔會有收穫,再回頭想想劉文,那傢伙一進來就那樣的不同凡響,華麗麗的閃瞎她的眼啊,真叫她羨慕的不行,大家看他的眼神兒都不一樣。
安少卓見夜筱希出神也沒打擾,可是轉過一個路口他卻愣住了,這丫頭竟然在車上就這麼睡着了,頭靠着車窗戶一點一點的,跟穿上這禮服給人脫俗的感覺不同,此時是放下防備的嬌憨。
可是夜筱希的夢卻格外特別,她身處一片白色的迷霧之中,突然身後傳來一陣陰冷的風,她猛一回頭就看到散去的白霧中是一張牀,房間裡安靜極了,上面躺着一個人,身形看着有些熟悉,身邊沒有門可以出去,她必須往那邊走,大着膽子,她一步步的走近,小心的從眼縫中看過去,卻驚呆了。
劉文!
他安靜的躺在那裡,手放在胸前,臉上帶着淺淺的笑,彷彿看到了什麼美好的事情,但令人詭異的是她……她發現她沒有呼吸!
呼吸?!
呼吸到哪裡去了?!
雙手抱住肩膀,咬住嘴脣,她使勁閉上眼睛,試圖掙脫這個夢境,一切都是虛幻的,不真實的,她一遍遍的告訴自己,可是再次睜開眼睛,劉文的臉卻在眼前放大,她猛的倒退一步,目光鎖在一個電子日曆上,那個數字竟然是……
捂住嘴,眼睛迅速紅了,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轉,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死了?!
在她走的第七天?
她前世裡去的那天她記得很清楚,油盡燈枯……自己熬死了自己,那離開前的日子,她如何的不捨也是沒有逃過命運,沒有逃過死神……
可是劉文怎麼年紀輕輕的也會早亡?她在宴會裡看過傲視一切冷然的霸主,看過報紙上那個低調神秘的照片,他有太多的謎,夜筱希也好奇過,像追星一樣的關注過,可是卻一無所獲,只有那唯一一次宴會中對視的一眼讓她有些心悸,那雙眼……冷的像冰,可是裡面卻又什麼東西好像在涌動,她不敢再去對視。
那一世,李文與她夜筱希是完全不相干的兩個人,他們是兩條平行線。
這一世,他們是摯友,是知己,甚至是……
就因爲這個人事他,死亡的恐懼已經拋諸腦後,她竟然是滿心的痛和不捨……
緩緩靠近,她的手握住他的手,突然一個金光劃過眼前,啪嗒掉落在地,在地上打了一個轉兒。
彎下腰,夜筱希撿起那枚戒指,對着光她看到了一排細密的小字——
夜筱希,許我來生。
一道電光閃過,夜筱希覺得手上的戒指掉落,剛要彎身去撿起來,眼前卻出現安少卓放大的俊臉和有些調侃的表情。
“希希,很劉文那麼大聲,想他了?”
夜筱希揉了揉太陽穴,心裡還帶着剛纔夢中的驚恐,她舔了舔嘴脣,搖了搖頭,拿着揹包就先一步朝着單元門走去,上了樓直接回家,拿出手機,看着劉文的名字,半晌,她還是撥了出去。
另一頭的劉文拿着手機走到了一出安靜的角落,在喧囂的聚會裡,難得的這份安靜和甜蜜讓他早已不耐煩的心情有了一絲平復。
“喂……”
“喂,劉文,你……”夜筱希卻不知道該怎麼說了,那樣光怪陸離的夢說出去他會相信?此生她已經改變了很多,可是心裡有時候也在想如果到了當年自己的祭日時,她還會是現在的她嗎?她是不是還能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這個念頭是可怕的,她自從和靳東昇分手後這對她來說已經很少再想起,如果結婚,說實話她挺怕的,劉文對她的好,她也太清楚了。
就是太好,太清楚,所以她又畏懼,又怕自己會傷害了他,但如今這個夢卻讓她不知所措,如果這個夢是真的,他真的在自己頭七的第一天也離世,那麼沒有預兆的離開,自殺絕對不是,可是意外也不想,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發現自己竟然無法接受劉文死去的事實,甚至比想到自己祭日那天發生意外或者怎麼樣還怕,那一刻的心情現在還沒有消退,心被攥緊,不能呼吸,只有顫抖,冰冷,腦子全然空白。
劉文皺起眉毛,有些奇怪,貼近電話又移動了下位置,該不會是角落的信號不好吧?
“喂,希希……能聽見嗎?”
夜筱希咬住舌尖,努力平靜了一下,“能,剛纔有點不清楚。”
“呵呵呵……我一猜就是,換了個位置好了吧?”“到家沒?”
那帶着笑聲的話傳了出來,夜筱希幾乎可以想象出,他現在的臉上的笑痕,那眉眼間的小得意,甚至是倚靠的姿勢都在腦海裡。
“剛到家,你還要多久結束?”她關心的問道。
劉文嘆了口氣,環顧了下那個方向,無奈的說道,“還要好一會兒呢,都是看那叔的面子,要不我早走了。”
“那你也別太晚了,回去喝點蜂蜜,早點休息,聽喬哥說你們又準備一個大項目,別把身體弄壞了,啊~”
劉文突然止聲了,他覺得眼睛有些發酸,一股熱流涌入心頭,這樣溫情的話夜筱希極少說,不是她沒有心,而是她不願意表達,甚至有時候他覺得是隱晦的,不想讓他察覺的那種,現在擺在明面上真是頭一遭。
“一會兒我就回去,你也早點睡,小奶娃喝杯牛奶。”劉文垂眸調侃了一句。
“呵呵呵……好,我掛了。”夜筱希笑着收起了電話,仰頭看着窗外,想着他話裡的寵溺,轉過身靠在窗臺陷入了沉思……
曹宇星果然是有辦事了爽快,前天在那老壽宴上提出合作,第二天便約定了時間,倆人見面後也是夠又效率的,竟然在短短的一個來小時的功夫就達成了合作的協議,曹宇星的現在的新產品是內外牆體的塗料和各類的油漆產品,覆蓋面是絕對的光,而且從已經打開的渠道看,這次也絕對是不是小手筆,他主打的是綠色環保的概念,這點和夜筱希的餐飲理念是志同道合的,可是兩家合作打廣告推廣,卻是尋常人想不到的。
一個餐飲,一個屬於化工行業,一個能吃到嘴裡,一個是不能吃甚至有些還傷害身體,這兩個結合到一起,能行嗎?
可是作爲資深廣告媒體人的曹宇星那就絕對是個創意,他們首先都是年輕的創業者,又同樣的理念,拋開現在明星代言的方式,他們很有先見的選擇了自己做自己的代言。
因爲工作量大了,夜筱希身邊也需要一個助理,可是思來想去的沒有合適的,倒是被陳琪然聽說了,她屬於爺們兒個性,大咧咧的脾氣又直爽,腦筋靈活又知根知底,於是便同意了。
今天是雙方約定去攝影棚裡拍平面廣告的日子,陳琪然開着夜筱希的車,把人帶到了現場,眼睛有些好奇的東張西望,可是人還是表現的很得意,一點都不丟份兒,要知道一般沒有見過世面的小助理是真的不行,陳琪然家裡條件不錯,有些背景自然有別於別人的小家子氣,只是社會的歷練少了點兒。
一旁曹宇星的助理,一個看上去二十*歲打扮幹練的女人很是客氣的開口,“陳小姐,夜總那邊已經快化好妝了,一會兒他們試拍,咱們一起過去看看吧。”
陳琪然受寵若驚的擺了擺手,“什麼陳小姐不陳小姐的,方姐你叫我小陳就好了!”她跟着夜筱希的時間不長,可是剛沒多久就有這樣的禮遇着實讓她的心裡美滋滋的。
哪裡敢真叫她小陳,她們助理圈都是看着領導決定地位的,曹宇星和夜筱希的交情裡明顯夜筱希是強勢的那個,陳琪然雖然弄不明白這種奇怪的從屬關係究竟是如何生出的,可是混到現在,哪能沒那麼點眼力見?
陳琪然全程享受着方晴與對待旁人截然不同的溫和,又是惶恐又是難明驕傲,她當然明白對方會這樣小心對待自己完全是看在夜筱希的面子上,第一次有了種爲了別人的成就而心情愉悅的自豪感。
因爲只是試拍,攝影棚裡的人不是很多,後期的製作需要不少外景的拍攝才能完成,曹宇星也沒想讓夜筱希一下就找到拍攝的感覺,今天夜筱希的主要任務不過就是來試下衣服,熟悉一下拍攝的程序和感覺。
畢竟不是專業在熒光燈下生活,很多人在私底下是很叫人驚豔,可是一上了鏡頭就有些傻乎乎的,完全失掉氣場,用他的話說就是沒有範兒,所以這次他並沒有太多的預想和太高的估值,只要夜筱希能順順利利的拍下來,動作標準就足夠了。
化妝間的門扉緊閉,方晴帶着陳琪然到場後隨便問了下門口的工作人員,才得知曹宇星剛纔也到場了,才進去化妝間。
這次的化妝師曹宇星是費了不少心思招來的,技術好脾氣也很古怪,化妝的時候極其討厭有人中途打攪,陳琪然猶豫了一下是否要開門進去和曹宇星打招呼,想了想還是和陳琪然一起等在了門外,要是真那個化妝師炸毛了,影響拍攝進程可就糟了。
門鎖咔噠一響,她第一個扭頭看去,就見化妝師的兩個小助手滿臉通紅的急步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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