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和李文軒又對飲了幾杯酒,便看見老鴇子是走到了下樓的梯道口。保持一臉職業笑容的她,語速是不急不慢,隆重推出了今晚的主角牡丹。即將來臨的高潮,使得屋子裡面在坐的男人們是歡呼雀躍起來。
沒有他們那般期待的李文軒,注意到坐在自己旁邊的春桃是滿臉的不悅。他多多少少能夠了解這是女子這種特有的嫉妒心在作祟。春桃內心的敵意不是真正的針對百花樓的頭牌牡丹本人,而是羨慕嫉妒恨對方搶去了自己曾經擁有的風光。
經過下面好一陣子的千呼萬喚,頭戴珠釵,穿着一身白色薄綢衣裙,身形窈窕,年齡不會超過二十歲的一名年經女子,緩慢的從樓上走了下來。沒有近視,視力好的李文軒,藉助於燭火之亮光,基本是看清了她的面容。
自己不無感嘆,此女沒有浪得虛名,不愧是百花樓的花魁。雖說她年紀尚輕,但是特有的氣質中散發出一種耐人尋味的成熟和嫵媚之美。即便是蘇媚娘和她做一個全方位的比較,都要遜色一籌。
沒有完全走下樓的牡丹,站在樓道中間的平臺上面。經過層層篩選,自幼就受過嚴格訓練的她,完全知道自己的手應該放在那裡,站姿應該如何保持。即便牡丹沒有說話,她的眉宇,眼角中也能自然而然的傳出來一種誘惑的味道。
李文軒是心想,自己的同類都不是瞎子,確實都能夠辨別出什麼是庸脂俗粉的中低端娼妓,什麼是才貌雙全的高端妓女。這就不怪他們對牡丹是趨之若鶩,並且心甘情願的往這裡扔大把的銀子進去。
兩名長相普通,穿戴還過得去的小丫鬟,來返了二次樓道中間平臺,是把一張古琴擺和凳子放好了。款款而坐的牡丹,仍舊沒有多說一個字,素手徐徐地撥動了放在自己面前的琴絃。樓下的不少嫖客,如同被打了雞血一樣,連連的叫好。
在音律方面沒有任何素養的李文軒,還真判斷不出她彈得是好,還是不好?不過,自己知道滿屋子的男人中,恐怕絕大多數人和他一樣都是全然不懂的。他們是附庸風雅,而顯得相對淡定的他,卻沒有那一個興趣。
這時,站在樓下的老鴇子是充滿了一種自信,滿臉的燦爛笑容道:“各位老爺,諸位公子。我們家的牡丹姑娘是下了樓,但是今夜誰能夠讓我家姑娘爲其彈奏一曲,就得看看各位中誰出的價高了。依舊是按照老規矩,沒有底價。各位,請喊價吧!”
“我出十兩”,“我出十五兩”……李文軒是聽到了此起彼伏的加價聲。顯得無動於衷的他,目光是集中到了林家兄弟,錢子默和夏羽三桌上面。
一直處在冷眼旁觀的錢子默,喝掉了杯子中的酒水,豁然站將起來,伸出右手的食指,微笑道:“我願意出一百兩請牡丹姑娘爲我彈奏一曲《鳳求凰》。”
在場大多數人是已經打了退堂鼓,畢竟已經超出了他們的心理預期和價位。花一百兩銀子點一首曲子聽,也着實也太不合算,很是奢侈。
坐在同桌一旁的夏羽,右手握有的摺扇,輕輕的拍擊左手心,笑道:“錢兄,果真是夠豪氣。牡丹姑娘能爲你彈奏一曲,也不枉她能夠遇見知音人。”
其實,自己可不是有意的在拍錢子默的馬屁,而是巴不得對方和牡丹搞出一些花名堂最好。雖然牡丹的外貌,才藝確實不俗,但是她和林若曦一比就顯得很是暗淡。夏羽可就要比初來此地不久的錢子默更加了解心高氣傲的林若曦。
自己深知她的眼睛裡面是容不得半點兒沙子的。若是讓她知道某人和青樓娼妓有情愫,就容不下這人再靠近自己。想到要是能夠徹底搞掉這一個強有力競爭對手的他,抱得美人歸的機率就又增大了。
錢子默頓時感覺自己不但是瞬間成爲了焦點,而且倍感有面子,於是自然而然的打開手中摺扇,顯得幾許得意的搖動了起來。目光在牡丹身上打轉轉,外表堂堂的他,自信自己能夠在不久的將來力拔頭籌。
“我出兩百兩銀子。”一直沒有吭聲的林家富,一面拿起桌上的酒壺自斟自飲,一面很是淡定和從容的喊了出來道。
聽到有人出價來和自己搶的錢子默,雙眼的注意力從牡丹那裡轉移到了對面看了一眼,沒有伸出右手三根手指頭加價道:“二十百一十兩。”
端起酒杯來一口飲下杯中酒水的林家福,不經意的冷冷一笑道:“三百兩。”
非常清楚自己錢袋子裡面有多少銀子的錢子默,自是不願意輸掉這一個面子,一咬牙道:“我出三百零五兩。”
呵呵大笑起來的林家福,心中已經開始譏笑起這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子,於是直接伸出左手掌道:“五百兩。”
沒有足夠財力和他硬碰硬的錢子默,又惱又氣又恨。他原本是想這一次機會既能打響自己來到貴溪縣的名頭,又能博得一個美人兒的歡心。一舉兩得的事情,卻變成了自己下不來臺。瞬間意識到自己面子盡失的錢子默,心裡面非常不爽的坐了下來。
搖搖晃晃這才站起身的林家福,右手提着酒壺飲過酒,不但顯露出了醉意,而且也流露出了勝利者所特有的得意,看向了自己剛纔的競爭對手,不分輕重道:“也不知道是那一個地方來的窮小子,竟然敢在這裡來和老子鬥富。你也不去打聽一下,我們林家不但是廣信府當之無愧的首富,而且在整個江西省也是排的上的人家。”
立即意識到氣氛不對的老鴇子,急忙走到他的桌前,盡力的討好和安撫道:“林大公子說的是。這裡的所有人都知道你們林家是財勢雄厚。”
“去你媽的,你這一個老娼婦。”擡起一腳就踢翻了身前桌子的林家福,把多日來被她吊胃口的不滿和只能看不能吃的一肚子怒氣,趁着這一個機會是宣泄了出來道。
要是尋常的客人敢在自己這一個堂子裡面撒野,那麼老鴇子早就叫出了百花樓裡面豢養的打手來。不過,自己清楚這林家不但財大氣粗,而且有錢也有勢。最爲重要的還是她眼前的林家大公子,可沒少在自己這裡消費。於是,她本着能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態度,盡力還是想把事態引向好的方面。
不願意得罪這一尊財神爺的老鴇子,爲了儘量控制住場面極有可能出現的混亂,忍氣吞聲的賠笑道:“大公子罵得對。我可不就是一個老娼婦嗎?”
滿身酒氣,搖搖晃晃,一把推開擋在自己面前的她,直接上到樓道平臺,抓住牡丹的右手腕,雙眼放過淫光,大笑道:“今晚,本公子要你陪我過夜。”
未曾料到這一幕情況發生,有一點兒驚慌失措,花容盡失的牡丹,掙扎中不乏有一些應對,嬌滴滴道:“公子,你喝醉了。求求你放開我。”
絲毫沒有放手意思的林家福,突然有一種得手錯覺的呵呵大笑道:“本以爲今夜又會只剩下我家老二來和我擡價搶,竟然沒有想到會來一個好無知之明的猢猻跳出來裝扮大爺。”
先是叫出了自家看場子八名漢子的老鴇子,雙手提起裙裾,趕緊來到中間平臺上爲自己家的頭牌解圍。臉上沒了笑容的她,語氣也變得強硬道:“林公子,你要是現在就鬆手,全當是一場誤會。若是不然,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我這百花樓可不是像這城中其它地方一樣。”
“痛快一點,你直接開一個價。我要給牡丹姑娘贖身。”林家福沒有就此乖乖地服軟道。
要是對方是百花樓中的其她妓女,那麼老鴇子可以自行做主開價。且不說自己在這一事上面做不了主,即便能夠做主,也是不會就這樣輕易把她賣掉,畢竟非常清楚的知道此時的牡丹可是百花樓一個源源不斷,招財進寶的活招牌。
老鴇子是極其明白的回答道:“對不住。牡丹不賣。”擡起腳右腳的林家福,沒有再和她說其它,直接就踹了她一個窩心腳。吃了一腳的老鴇子,順着樓梯就滾下了樓。
擁了過來的八名打手是站在樓下,遲遲沒有動手,便是等待命令。而老鴇子是被自家的龜公給攙扶了起身。疼痛厲害的她,也是已經到了忍無可忍道:“你們還等什麼?給老孃打死這一個王八蛋。”打手們這才摩拳擦掌的紛紛朝樓上去。
作爲旁觀者,見到事情發展到這一個地步的李文軒,知道此事已然到了無轉圜的餘地。心中巴不得他們把此事鬧大的他,瞧見鬆開了牡丹手的林家福,施展開拳腳功夫,硬是打倒了兩名最先上來的打手。
不過,喝得醉醺醺的他,還是架不住對方人多,於是很快從開局的佔優勢就轉變爲了被這一羣百花樓打手毆倒在地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