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過來還沒有住上幾日的李文軒,就在大廳見到了一位聲音如童音,臉上沒有鬍鬚,一身明朝宦官服飾的傳信太監。自己可是生平第一次瞧見太監。他對於這種不男不女的人,心裡面不是極度鄙視,而是非常同情。
李文軒非常清楚自己目前身處的這一個時代,可是把傳宗接代視爲不孝有三中最嚴重的一個,而他們卻把身爲男人身體最重要的一部分給切割掉了。若不是實在沒有了生存下去的辦法,想必也不會去捱上那一刀。憑藉這時候的醫療條件,這種外科手術的死亡率可是高達百分之二十,所以想要吃這一晚飯的人也是要冒極大的風險。更何況在民間還有不少進行了私自閹割,而未能入宮混得皇糧吃的人。
即便那一些能夠活下來入了宮闈,也不意味從此就能衣食無憂,壽終正寢。或許,他們中有不少人就在某一個日子裡面是莫名其妙的在人間蒸發了。對於絕大多數太監而言,想要進司禮監,絕對是遙不可及的。他們最爲現實的工作就是從最低層的粗笨活兒做起,甚至做到死那一天爲止。
至於史書上面記載的極少數有名有姓的惡名昭彰的大太監,也算是一個悲劇性人物,畢竟執筆的人可不會是他們中的太監,而是內心鄙視他們這種形殘之人的文人墨客是會抓住其中一點錯誤來一個無限放大。實際上,太監的禍國殃民比起文臣武將來,可是小得太多了。不過,少了那一個身體最爲重要東西的人中,卻有大貢獻者。比如,被閹割以後的司馬遷是注有《史記》,宦官蔡倫是發明了造紙術,太監鄭和是七次下了西洋……
倒不是出於功利和敬畏的李文軒,懷有一番同情是以禮相待。懂得做人的他,自是把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塞到了對方的手中。沒有拒絕收下銀票,奉命來傳李文軒入宮面聖的太監,微笑道:“陛下還等着,我們還是趕緊入宮吧!”
沒有多說什麼的李文軒,來不及和家人告別,當即就隨同他是一道去了。直至入了宮的他,一直是跟在傳信太監的身旁前行,而沒有東張西望的亂看。沒有分清楚自己走到那裡的李文軒,也不多嘴,畢竟自己清楚這不應該問的,不要問,不應該說的話,就不要說。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的他,這纔來到一個大殿外等候起來。
在等候之際,站在廊下的李文軒是心下想來,這裡應該就是自己見嘉靖皇帝朱厚熜的地方了。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子的人?會不會如同史書中記載的一樣?自己應該如何應對他?……無數的疑問是在他的腦子裡面浮現了出來。
引領李文軒而來的太監是跟在一個年紀比他大出不少的另一個太監身後是去而復返。沒有通報自己姓名的大太監,好生的打量了一番站在自己面前的李文軒,語氣不溫不火,顯得很是平淡而言簡意賅道:“你跟來我。”
跟在他身後是走了進去的李文軒,先來到一間屋子裡面,並且要求自己脫光。沒有提出任何異議的他,按照大太監的意思是脫了一個精光。屋內的四名小太監,仔仔細細的檢查了李文軒所穿的衣物,還有就是身體可能藏有利器的地方。
關於這一點,李文軒是覺得好笑,又不能笑出聲,畢竟他們也是公事公辦,而自己的屁股眼裡面可不會像周星馳的《算死草》中那一位能放下整整一桌子麻將的仁兄。至於通過嘴巴,咽喉,再到肚子,也不可能放進去一把匕首。
經過反覆檢查,他們沒有發現任何不妥之處,是才讓李文軒重新穿戴整齊。遵照他們意思照辦的他,算是長了一次見識。對此,自己是一點兒沒有覺得有失尊嚴,侵犯人權。即便是有,他也沒有地方說理去。畢竟,一個沒有什麼地位的陌生人第一次晉見皇帝,就是要經過這樣一個必要的安保檢查程序。
重新穿戴齊整的李文軒,全當是他們恪盡職守好了。跟在大太監身後的他,又走了出來,然後一直走啊走,是纔到了另一處。聞到一股上好薰香的李文軒,緊張的心情是變得越發的緊張,畢竟自己意識到馬上就能見到大明王朝的最高統治者了。
手上示意李文軒是在門外等候一下的大太監,邁動起小碎步,幾乎是無風無聲音的先行跨進了門口。沒過多時,又走了出來的他,是才把靜候的李文軒給帶了進去。
進去之後,沒走多遠的李文軒,遵照大太監給自己的手上暗示是停了下來,並且要求雙膝跪在地上,面朝盤坐在正面一定距離上的年輕人是行三叩九拜大禮。自己是很不情願的跪下來開始行禮,畢竟他知道要是不按照規定做的後果,不但是自己的人頭落地,而且全家上下也會跟隨自己遭殃被殺。神情中顯露出恭敬的李文軒,這時的心裡面卻反覆的嘀咕,今日老子拜了你,明日就要你的子孫給老子跪回來。
等李文軒是行完大禮之後,站在旁邊的大太監是開口道:“陛下,你要見得人已經來了。”
徐徐睜開了眼睛的朱厚熜,依舊是保持原有的姿勢,不急不慢道:“你就是廣信知府錢明正上書說得那一個能夠祈雨的道人?”
跪在地面沒有起身,壯着膽子是看向了他的李文軒,瞬間就感覺到了對方那一股不怒自威的氣質,於是非常小心的回話道:“小道正是。”
兩眼是稍微把他打量了一下的朱厚熜,重新又閉上了眼睛道:“你對朕修道有何看法?”
沒有急於回答的李文軒是心想,自己能有什麼看法?自己總不至於說你不上朝就是爲了搞封建迷信,那不等於自己砸自己的飯碗不說,完全就同等於找死。背心已經出汗,稍微想了一下的他,有條不紊道:“陛下是上天的兒子,修道便是對天父的尊崇禮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