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到三名奴婢的蘇媚娘,是同趙甜兒和朱彪一起離去。在回家的路途上,她是首先帶着人去了縣衙門,找到辦理此事的小吏。備了案,過了戶,使得這剛買回來的三名奴婢是名正言順的成爲了李家的私有財產。
離開縣衙門,經過一家成衣鋪子,停下腳步的蘇媚娘,又領着一行人是走了進去。她除了給新買來的三名奴婢各自買了兩身可以換洗的新衣之外,還給朱彪買了三套新衣。他們穿戴得體面一些,那也是爲主家長臉。
三名奴婢的心中不但歡歡喜喜,而且顯露出喜形於色。她們各自懷中抱着屬於自己的兩身新衣,深感是被賣進了一個好人家。付了銀子的蘇媚娘,這前前後後總共就花出去了五十兩銀子冒頭。對此,自己覺得這都是極爲有必要的花銷。她相信這花出去的銀錢,很快就會再被李文軒是給賺回來,畢竟他的神丹妙藥是極爲受官紳家歡迎的。
六人一行是回到了李家。回到自己工作崗位上面的朱彪,恪盡職守的又當起了他的門子。蘇媚娘和趙甜兒是領着買回來的三名奴婢去見了李文軒。他在書房見到這三名長期沒有吃飽,面黃肌瘦,衣衫襤褸的奴婢,心中是感慨頗多。
爲了自家人和奴婢們身體健康的李文軒,自是要講究衛生和消毒,預防疾病在家中肆意蔓延道:“在帶她們下去除了用食鹽水洗澡之前,先用生石灰好生給她們去去晦氣。至於她們身上穿戴的這一些行頭,統統燒掉。”
站在他邊上的蘇媚娘,得到了這一個指示是含笑的補充道:“奴家明白。”
距離奴婢們不遠處的趙甜兒突然回想起她在人牙子家親眼看見一羣人爲搶奪地面上的大紅棗而大打出手,提出自己的想法道:“我覺得還是應該先讓她們吃飽肚子。”
感覺她挺細心的李文軒,沒有否了她的提議道:“那你就帶她們先去廚房吃飯。”
原本心中忐忑,大氣都不敢出,低着頭的三名奴婢,一聽到有飯吃,便猛然的擡起頭,喜形於色的雙眼放光。注意到她們這一個本能反應的李文軒,知曉三人定是餓得太久,也餓得夠嗆。向趙甜兒是又示意了一下的他,隨即就見到心領神會的她是把三名奴婢給領了出去。
見到她們離開了的蘇媚娘,這時才一一地給他回報起,今日總共的花銷。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李文軒,懶得聽這一些流水賬道:“這一些家中小事兒,你做主就是,無須回我。”
心中開心的蘇媚娘知道他這不但是信任自己,而且沒有再把自己當外人看。不急不慢的從袖口中掏出三張賣身契,一張自己和人牙子交易憑證,一張官府蓋印認定合法的買賣文書的她,放在了李文軒的面前。
拿起來粗略看了一下的李文軒,也不想把家中全部大權都集中於蘇媚娘手中,而使得趙甜兒什麼都沒有掌管被人看輕,於是隨手就扔在了桌案上面,吩咐道:“這一些東西,你就交給甜兒保管好了。”
沒有提出任何異議的蘇媚娘,心知肚明的嫣然一笑道:“甜兒保管這一些東西是最爲合適。”
重新拿起手邊書的李文軒,不再說話,而是把注意力再一次集中到了書頁上面去。知趣,不多做打擾的蘇媚娘,步履輕盈不帶聲響的走出了書房。去到廚房的她,第一眼就看見三名奴婢是如同餓死鬼投胎一般,狼吞虎嚥的吃着他們早上和中午餘留下來的食物。
看着她們怪可憐的趙甜兒,心慈道:“不要着急,你們慢慢吃,千萬不要噎着了。要是不夠,沒有吃飽,我待會兒再給你們做。”
走到她身旁的蘇媚娘,當即就指出了她話中的不當道:“現在,你是這個家的主子,而她們是這一個家的奴婢。只有她們伺候你的份兒,給你做吃食,那有你給她們做東西吃的道理。這要是尊卑不分,主次顛倒,就壞了規律。”
扁了扁小嘴的趙甜兒,有感而發的分辨道:“蘇姐姐,我本來就是……”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蘇媚娘是特意打斷,並且把手中的相關文書是一起交到了她的手內道:“不管你過去怎麼樣,如今就是她們的女主人。常言道,英雄不問出處。既然文軒讓我把她們三人的賣身契全部交由你來保管,那麼就是對你女主人身份的最好認定。如若你今後實在手癢想下廚,那也是隻做給這家中特定之人吃的。”
沒有伸手去接一疊文書的趙甜兒,心中一陣歡喜的同時,真心實意道:“要不,這一些東西還是讓你來保管吧!”
“我倒是想,但是不合適。”沒有假模假式的蘇媚娘,一本正經道:“他讓你拿着,自是有他的道理。在這一個家裡面,你應該是最有發言權的女子,而我只能排在你之後。”
不得已的趙甜兒,只好把那一疊文書拿在了手上。三名奴婢中有兩名年紀稍大的奴婢,經歷的事情要多一些,所以心思就不同於年紀只有二七年華的丫頭那樣簡單和單純。她們不但看了一個真真切切,而且聽了一個明明白白。
在這一個家裡面,她們知道第一號人物自然是一家之主的老爺李文軒,第二號人物就是心慈的趙甜兒,而第三號人物可就是狠角色蘇媚娘。雖然兩人是心照不宣,各自有所合計,但是都清楚要安守本分,要不然就會吃不了兜着走。
“你們吃完了飯以後,就自家個兒燒水洗澡。都給我聽好了,洗乾淨你們身上的每一個位置。一個時辰以後,我會在花廳一一地檢查。如果誰膽敢馬馬虎虎,應付了事,休怪我對你們不客氣。”面無表情的蘇媚娘是指向了年紀最小,買價最高的奴婢道:“一會兒,你就去前門找朱彪,讓他領你去取一些生石灰。”
三名奴婢是雙眼盯着她,一面繼續大口的吃着食物,一面紛紛地點頭,表示各自已經清楚。
不想留在這裡看她們這一幅吃相的蘇媚娘,拉上趙甜兒的手,忽然想起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想要提醒她們,語氣中是極度嚴厲道:“這一個家裡,你們不是任何地方都可以隨意去的。家中的煉丹房,你們不準隨意靠近。若是你們當中有人膽敢私自偷偷的溜進去了,一經發現就亂棍打死。都聽清楚沒有?”
聽到這話的她們,着實被嚇了一大跳,畢竟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就首先聽到了這麼駭人的懲罰。嘴巴里面還包着食物的三人,非常有默契的異口同聲道:“清楚了。”
蘇媚孃的臉上依舊沒有笑容,非常嚴肅道:“清楚最好。別到時候,你們中有人給搞忘記了。我決計不是在這裡嚇唬你們的。犯了這一條,可就要是被活活打死的。”
被嚇得不輕的三名奴婢,連連地出聲,伴隨着點頭。拉上趙甜兒的右手是走出廚房,去到花園透氣的蘇媚娘,做了一個深呼吸,畢竟不用再聞到她們身上那一股股發黴般的餿臭味道。
“蘇姐姐,你剛纔的話也太嚇人了。想必你是在和她們在開玩笑的吧?”心有餘悸的趙甜兒,有一說一道。
絲毫沒有猶豫的蘇媚娘是斬釘截鐵道:“我沒有和她們開玩笑。剛纔的話,我說的都是真的。”
“啊”字是拖得老長的趙甜兒,完全驚住道:“那麼說來,你是真要打死進入煉丹房的人了。”
稍微用力點了點頭的蘇媚娘,和盤托出了這一個決定的理由道:“不是姐姐天生就狠心,而是必須有這樣一個死規矩存在。煉丹房那可是文軒修道煉丹的聖地。她們中萬一誰的八字不合,命格不吉,冒冒失失地衝撞到了一尊下凡的神靈,壞了周圍的道門佈局和風水,那就是害了文軒和我們這一個家。再者,這知人知面不知心。要是她們中有人起了賊心,偷竊了煉丹房內的丹藥,那可就是又一大損失。”
瞬間就釋懷的趙甜兒,覺得她說得不無道理,畢竟天上和地下的神仙都是得罪不得的。天時,地利,人和的道門佈局,更是不能被人破壞。一旦壞了,可就難以彌補了。即便她能夠隨意出入煉丹房,感覺全是憑藉李文軒的特許。
拍着趙甜兒小手的蘇媚娘,神情和善道:“她們只要安分守己,那麼我決計是不會難爲她們中任何一人的。妹妹,你心慈,我是知道的。不過,一味的心慈就未必是好事兒了。對待家中的下人還是要講究一個寬嚴相濟。對她們過於苛刻和嚴厲,恐怕有損我們家的名聲。若是一味的心軟,有過不罰,她們就會肆無忌憚的偷懶,甚至欺主。”
“這一些事情,我確實不懂。不過,你說得的確在理。過去家中的奴婢背叛文軒哥,偷奸耍滑就的根源或許就在於此。”趙甜兒是微笑道:“我一直知道姐姐的出發點都是爲文軒哥好,甜兒好,還有這一個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