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聰他們之所以選擇振武衛落腳就是因爲崔浩跟朱炳忠比較熟,他們畢竟都是勳貴子弟,在京城還有些交往,說起話來方便一點。
朱炳忠這會兒還是滿頭霧水呢,崔浩他們幾個到底是來幹嘛呢,這些天他沒收到任何來自京城的消息啊。
不過,一看陸靈兒和楊聰的熱乎勁,他瞬間就明白了,這位新科狀元應該是陸家的女婿,不然崔浩不可能對他這麼客氣。
陸家跟當今皇上的關係他自然清楚,看樣子這位狀元郎前途無量啊,得好生伺候着。
他將崔浩讓到左首客位,又命人上了香茗,這才陪坐在右首,小心的問道:“楊大人,崔大人,你們這次前來有何貴幹啊?”
崔浩也不答話,只管喝茶,楊聰卻是放下茶杯,滿臉嚴肅的問道:“朱將軍,家父楊林,你可認識,就是在定襄附近收田種地,籌集糧草,去往大同鎮換取鹽引的福建商戶。“
楊林?
朱炳忠當然認識,這幾年楊林經常拉着糧草打他這裡過,平時也經常奉上一些銀子,以圖方便,兩人打過的交道也不算少了。
只是,他沒想到,這新科狀元竟然是楊林這個商戶的兒子。
他連忙點頭道:“認識,認識,令尊運糧去大同鎮,每年都要從這過好多回呢。“
認識就好,楊聰緊接着又追問道:“朱將軍,你可知家父近況?”
一個商戶,誰去注意啊,他又不送糧草給我,朱炳忠只能搖頭道:“這個,末將不知。”
不知道,怎麼辦呢,直接去問自己的父親嗎?
楊聰總感覺這事情沒這麼簡單,如果自己的父親知道是怎麼回事,興許早就解決了,或許,從側面瞭解一下還能找出不爲父親所知的原因來。
想到這裡,他拱手道:“朱將軍,能否幫個忙,派人去定襄問問,好像有人在暗中給家父使絆子,我想知道,到底是誰。”
好啊,能給這種前途無量的“大人物”送人情,他簡直求之不得啊。
朱炳忠豪爽道:“沒問題,末將這就派人去查探,相信不出幾天便會有結果。”
楊聰哪裡還有這耐心等幾天時間,這會兒他都有點想直奔定襄了。
他有些焦急道:“朱將軍,能否快點,我想今晚就知道結果。”
朱炳忠聞言,錯點暈倒。
這會兒都什麼時候了,快馬加鞭趕到定襄差不多也要一個時辰啊,再加上回來的時間,最起碼都酉時了,打探消息不需要時間的嗎?
他偷偷瞄了一眼崔浩,見這傢伙都是一臉陪笑的坐在那裡,一副討好楊聰“夫婦”的樣子,心中已然明瞭,這位狀元郎估計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有前途,盡力交好,絕對沒錯。
想到這裡,他連忙點頭道:“好,大人稍等,末將這就去安排。”
說罷,他直接起身,跑到外面,招來自己最親信的百戶,細細交待了一番,隨即便命他趕緊去召集熟悉定襄的屯衛,儘量多召集些,然後帶着他們快馬加鞭趕到定襄,想盡辦法,去查探消息。
沒過多久,外面便響起隆隆的馬蹄聲,一百餘精銳屯衛騎着快馬,直奔南邊而去。
這傢伙,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有什麼緊急軍情呢,誰知道這振武衛指揮使只是想討好楊聰而已。
這振武衛就挨着定襄縣所在的忻州,原來他們還有大片屯田在忻州境內呢,屯衛中甚至有很多人的親朋戚友在忻州和定襄,他們也算是這邊的地頭蛇了,那百戶帶着這麼多人過去查探,很快便打聽到一堆消息。
原來,定襄甚至忻州的所有老百姓甚至是城裡的商販還有土豪鄉紳都收到了上面人警告,不準賣糧食給商販楊林,甚至,有空的時候去楊林購買的田地裡幹活賺錢都不行。
很明顯是有人在故意整楊林呢。
傳聞,楊林是得罪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至於這位大人物是誰,有人說是忻州知州,有人說是太原知府,有人說是布政使大人,甚至還有人說是巡撫大人。
楊聰收到消息,終於明白了,這位大人物很有可能是山西巡撫陳達!
撒尼耐唧唧的,陳能,你想給你們福州陳家招災是吧?
他來之前還真沒想過是陳能和陳達父子搞的鬼,因爲他沒想到陳能竟然會如此小心眼,他更沒想到,陳達堂堂一個山西巡撫會幹這等齷齪之事。
現在,原因是找到了,這問題怎麼解決呢?
楊聰苦思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帶着衆人出發,直奔定襄縣城而去。
這次,不但有沈煉帶的一百錦衣衛跟着,甚至朱炳忠都帶了數十親衛跟着來了,說什麼是給他壯聲威。
楊聰也沒有拒絕,他正要大造聲勢呢,這朱炳忠帶人跟着正好。
這傢伙,一行人出現在定襄縣城的時候,着實把縣城裡的人都驚到了,這誰啊,這麼威風的,不但有上百錦衣衛開路,甚至連振武衛指揮使都恭恭敬敬的跟在後面,巡撫大人出行恐怕都沒這威風吧?
一時間,整個縣城到處都是熱切的議論聲,定襄知縣收到消息,更是緊張的不行了,這麼個大人物突然出現在定襄縣城,到底是來幹什麼的呢?
此時,城中楊家別院卻是一片愁雲慘淡,楊林皺眉坐在主宅大堂中,那臉都快冷的結冰了。
他手下的各級掌櫃時不時都會進來稟告情況,不過,這些人帶來的都是壞消息,整個忻州甚至是臨近的代州、陽曲、太古都沒人肯賣糧食給他們,也沒人願意到他地裡來幹活。
他也知道,肯定是有人故意在整他,但是,不管他怎麼打探消息,都沒人告訴他,到底是誰在跟他過不去,搞的他想塞錢解決問題都沒地方塞去。
他甚至都請人暗示過定襄知縣和忻州知州了,他兒子是新科狀元,前程遠大的很,不要把事情做太絕了,到時候大家臉上都不好看,但是,這兩個傢伙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會兒,他真是一點辦法都沒了,眼看着交糧日期將近,他甚至一半的糧食都湊不齊。
或許,是到了放手的時候了,與其在這裡乾着急,還不如去京城,這生意做不成就做不成了吧,反正自己的兒子都高中狀元了,前程遠大的很,這點生意做不做都沒多大區別,還是兒子的婚事要緊,至於南京戶部那邊,愛怎麼罰怎麼罰吧,大不了把這幾年賺的錢都賠進去。
正當他坐那裡唉聲嘆氣的時候,外面家丁突然慌慌張張的跑進來,惶恐的道:“老爺,老爺,不好了,好多人,好多人把我們別院都圍了。”
楊林聞言,打起精神,鎮定道:“慌什麼,什麼人把別院給圍了。”
那家丁哭喪着臉道:“小人不知道啊,好像是錦衣衛,又好像是邊軍,好多人,數都數不清。”
難道是背後爲難他的正主來了?
楊林再久經風雨,心裡也忍不住咯噔一下,如果真是錦衣衛,那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