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捨身相救動君心(下)

一個年近花甲的太醫在侍衛的帶領下匆匆跑進乾清宮偏殿,先給站在牀邊的田七行禮。在田七迫不及待地揮手下爬起來去看牀上的小五子。一看小五子蒼白的臉頰和胸上流血的傷口,先是一驚,隨後把藥箱放下,熟練地剝衣清洗,止血上藥。好一陣忙活,老太醫額上也冒出許許汗珠。

田七在旁邊坐立難安,坐也不是,站也不舒服。好在看這太醫身手熟練敏捷,又是年近花甲,田七煩亂的心緒稍稍安穩。這跟前世一樣,醫生嘛,甭管他水平如何,外行也看不出,只要是年歲大的,心裡就理所當然認爲技術好,至不濟人家也見多識廣不是?雖然這個沒有任何根據,甚至還有一種說法:年輕醫生單論理論身手,有可能比年紀大的甚至是“專家”的爲新、爲全、爲敏捷,當然,經驗除外,須得長年累積。

大半個時辰之後,太醫長長噓口氣。

田七連忙上前道:“老先生,小五子怎麼樣?是不是沒事了?”

偏殿裡那高大的侍衛臉現異色,很是詫異不解。太醫慌忙渾身顫抖地跪下:“皇上,您折殺微臣了。臣可當不得您‘老先生’的稱呼啊。”雖然如此說,可他激動地聲音顫抖,落寞、驚喜的複雜神色躍然臉色,內心的波瀾起伏可想而知。

要知道,古代郎中地位比之讀書人低下何止萬千,有道是: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這個“書”從最先的奇yin巧技、天文地理,到後來直接專指四書五經、大學中庸。太醫雖然算是京官,屬於朝廷命官,地位也只不過算是郎中裡的龍門之鯉魚而已。比起那些科考舉第的文人才子們,那是天與地的差別。一般帝王皇親們生病召太醫,也不過是隨口稱一聲“太醫”而已。要是治好了還好說,主子心情好,說不定還能有些獎賞;要是事不可爲,能保住項上人頭就算是最大的幸運。

“如何當不得?”田七把太醫扶起,口中真誠道:“老先生快快請起,都說醫者父母心,就衝這‘父母心’三字,天下所有治病救人的郎中們都值得尊敬!”田七是個沒有文化的人,但他從來就尊敬從事教師和醫生兩門職業的人,這可是最偉大無私、最造福人類的職業了。當然,林子很大,鳥類繁多,敗類也得剔除。雖然,田七前世沒好好上學,天天向上。

這下就連那名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的侍衛也被田七的質樸真誠感動了,看着田七的雙眼一亮,若有所思。有時候打動人的,不是豪言,不是壯語,而是真誠。唯有真心,方能動人。

——————醉言亂入語:從寫木工以來,我幾乎沒追求過辭藻的華麗絕美、鏗鏘有聲,而走質樸踏實的路子,故事上小說後文裡也不會有驚天動地的大事件發生。一切都是較顯“小”而不“大”,磅礴的戰爭、大氣的事件,固然必不可少,但只爲我的情節服務。不知道我的堅持,是否能打動我心愛的讀者朋友們——————太醫心裡着實感動,一盞茶過去方能稍微平靜,似乎有感而發地仰天嘆道:“無論皇上爲政的口碑如何,單憑皇上這一句‘醫者父母心’,臣就敢拿腦袋去證明皇上是千古一現的仁義明君!”

田七心裡暗道一聲慚愧,好傢伙,俺老田只是見你這麼大年紀了還忙得額頭見汗,按前世過場一說而已,倒沒想到把一個老醫生激動成了這樣。恩?皇上?明君?嗨,就算是德高望重的老太醫也有拍馬屁的嫌疑了啊,田七心裡又齷齪地小人之心了起來。

嘿,第一次發現當皇帝原來這麼爽!即使再壞,只要隨便給點好臉色,那就能感動一大票人!齷齪之後,當然是YY,這個怕是人之常情了。隨即想到捨身救自己一命的小五子還在牀上躺着呢,這都他媽想些什麼了。田七把臉一整:“先生,小五子怎麼樣了?”

太醫拍下額頭,這纔想起皇上是召自己來給小五子治傷的,小心翼翼看着田七表情,臉色凝重地道:“皇上,五公公的傷很嚴重。好在沒刺中心臟,但也只是差了一線,要是再向右偏一絲毫,怕是神仙也難救!”

田七急道:“那現在呢,現在如何?你大膽說,只要是實話,朕就不怪你。”

“微臣現在已經把傷口清洗包紮完畢,算是暫時穩住了。但這畢竟是刺在胸口,差一點兒就刺中…流血過多,能不能挺過來,就得看五公公自己的造化了。”

“先生的意思是?”

“如果五公公能在兩天之內醒過來,那就萬事大吉。”

言下之意是什麼,田七再傻也能明白。腳下不穩,一個踉蹌,栽頭便倒。殿中兩人連忙把他扶住,侍衛驚道:“皇上,皇上!”擡頭對太醫怒目而視,神情兇惡,宛如古之惡來重生。好在那太醫忙給田七搭腕拉脈,沒有注意到侍衛的嗔目惡相,要不怕不得嚇個半死。

田七定了定神,把手從太醫手中拿開,揮手道:“朕沒事。好了,沒事了,先生你下去罷。”

行醫幾十年,太醫哪裡看不出田七早就身有暗疾,關心道:“皇上,讓微臣給您搭下脈吧,開副藥調養下心神也是好的。”

田七對他笑笑,搖頭道:“不用。”

太醫欲言又止,但畢竟是皇上吩咐,也不敢過於勉強。點頭道:“那微臣先行告退,五公公的傷,一切都在天意與公公自己。哎,也怪臣學藝不精,要是恩師之孫……”說到這裡,又嘆了口氣,搖搖頭轉身走了出去。

田七站在牀前,看着這個還沒16歲的小太監蒼白的臉。心裡思潮起伏,來到明朝後,伺候自己穿衣洗漱、陪自己聊天吹牛的那個半大孩子,自己生病的時候急的抹眼淚的小太監,爲自己着想還被自己扇了一耳光的小五子,剛剛好心被自己當了驢肝肺還挺身而出、捨命救自己的貼身太監。

兩個多月的朝夕相對,讓人生地不熟的田七對這個唯一的親密心腹,如何能不爲他的安危而憂心?

顫抖地伸出手去,小心撫摸着小五子已經被包紮好了的雙手。田七輕輕道:“小五,還疼嗎?朕知道,你其實很疼,一把利劍刺在胸口,刺客奮力抽劍,伸雙手去抓劍身,擱誰誰也疼。”

“你小子是好樣的,比朕強多了,要是朕就沒那勇氣,你是好樣的…”

“朕知道你是爲朕着想,哎,可朕也是男人,甚至是男人中最尊崇的。你讓朕如何去與張焉和好?朕這兩個月對她這麼好…”

“你怎麼不說話?小五,你小子不會是又想偷懶吧,快起來,起來陪朕聊天說話…”

……

身高足有兩米,身材高大健壯,氣勢豪邁地拔刀就鬥刺客的侍衛也止不住眼睛進了沙子。田七輕聲細數着與小五子的點點滴滴,大半個時辰過去了,絲毫沒有停下的跡象,好傢伙,還不帶重複的。

就這種豪爽漢子也有扛不住的感覺,跪下去大聲道:“皇上,身子要緊!小五公公能知道皇上如此待他,他是捨不得離開您的!皇上!”

這個漢子是個什麼角色?是個重要人物嗎?恭喜兄弟,您答對了!欲知後事如何,請看下章分解一二。汗,江湖跑腿說書的?是啊!兄弟們吶,推薦拿過來吧!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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