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清河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望向陸羽的目光也顯得意味深長:“看來,師弟這一個月的時間足夠勤奮,你知道嗎,其他的師弟都是意志消磨,整天躺在牀上睡大覺啊。”
“不怕師兄笑話,我的身體不適合修煉,所以只有以勤補拙,不想白白浪費光陰。”陸羽神色不變地說道,不過,他的心中還是有所警醒:看樣子,還是急躁了一些,今後行事,更需低調。
“師弟能有這份恆心,實在令人欽佩。”笑容從新回到清河的臉上:“說起三位祖師,那可是我們太清宗的驕傲,老三位都已經踏入金丹期,混元祖師據說已經是金丹後期,青元祖師和禮元祖師也都是金丹中期的修爲。正是因爲同時有三位金丹期的高手,所以我們太清宗在大唐國纔會赫赫有名。”
“不知道三位祖師都修煉了多少歲月,纔會達到如此境界?”這個問題,陸羽最爲關心。
“應該都是接近數百年。”清河擡眼望了望浩瀚的天空,幾朵潔白如雪的雲朵飄蕩,彷彿已經在那裡存在千年。
雖然陸羽已經猜測到,混元真人絕對不會像看起來那麼年輕,可是也想不到已經是幾百歲的老怪物,臉上還是展現出驚愕之色。
沉吟了一會,繼續問道:“師兄進入道宗有多久,可否透漏一下修煉到什麼階段?”
詢問別人的修爲,在修真界是一項很忌諱的事情,陸羽雖然已經知道這一點,但還是向清河詢問,因爲這很重要。在別人眼中,他就是一個小菜鳥,真真假假,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師弟見笑,我入門三十載,現在只不過是煉氣後期,距離築基,還差一步之遙。”清河並不隱瞞,如實相告。
看着遠比實際年齡要年輕許多的清河,陸羽滿臉豔羨。從納氣期到煉氣期,一般從十年到數十年不等。對於修真者來說,築基是第一關,如果有生之年不能築基,那麼壽命就會和普通人一樣,邁不出這一步,就根本沒有希望。所以,對於修真者來說,時間纔會顯得越發寶貴。
“恭喜師兄,築基有望。”陸羽發自內心地向清河表達祝賀。
“沒什麼值得誇耀,一般說來,劍宗和法宗的弟子,只不過用了我的一半時間,就可以達到相同的修爲。法宗的衣清雲師妹,只用了短短五年,就正式築基成功,創下了太清宗開派以來的第二個最短的時間,那才令人羨慕呢?”清河的眼中也閃現出熱切之意。
衣清雲,陸羽將這個名字牢牢記在心裡,然後又問道:“那個用時最短的前輩又是哪一個?”
“師弟,這個問題,以後千萬莫要再問,否則,輕則責罰,重則逐出門牆。”
見清河說得如此鄭重,陸羽知道這件事裡面肯定有不可告人之處,雖然更覺好奇,但是也不好再問下去。
沉默一會,陸羽才繼續將心中的疑問提出來:“師兄,我們道宗雖然和劍宗、法宗同屬太清宗,但是,修煉的方法卻大相徑庭,這是何故?”
通過一個月的苦讀,陸羽的眼界已經和來時大大不同,他已經知道,除了太清宗之外,還有許多類似的修真門派,修煉的方法也是千奇百怪。
清河再次將目光投射到陸羽身上:這位小師弟不簡單啊,這些問題,個個都切中關鍵之處。只是資質太差,實在可惜,否則,倒是可以——
想到這裡,清河強迫自己停止思索,向陸羽說道:“這件事還要從我們太清宗的祖師——太清上人說起。千年前,太清祖師橫空出世,擊敗大唐國乃至整個赤冥東洲的所有修真高手,然後,在落霞山立派,開創太清宗。”
“太清祖師,真是厲害啊。”陸羽也不覺悠然神往,但是很快,就恢復平靜:“大師兄,這個赤冥東洲是怎麼回事?”
清河淡淡一笑:“其實,我們所處的世界,要遠比想象中的浩大。如大唐國所在的這片大陸,就被稱爲東洲赤冥,除了大唐國之外,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國家;與此類似,在赤冥洲之外,還有其它三洲:南洲軒甲、西洲碧落、北洲平幽,四大洲之間,有無盡海相隔,無盡海之外,還有更加遼闊的混沌洋,也只有修真者,才能在四大洲之間往來。”
一個無比廣闊的天地在陸羽面前展現出來:原來,世界如此之大,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飛越無盡海,縱橫四大洲,也不枉此生……
出神半晌,陸羽纔想起一個關鍵的問題:“師兄,太清祖師,恐怕早已羽化登仙了吧?”
清河搖搖頭:“這件事,我們這些後輩就不得而知,師弟今後也休要再提。”
聽他的意思,其中似乎另有隱情,陸羽當然不會再問,又請教了一些自己心中的疑惑。清河知無不言,很好地充當引路者的角色。
等到陸羽腦子裡面的疑惑都解決之後,已經是夕陽在山,不知不覺,一天的時間就這樣過去。
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向清河致謝:“打擾大師兄清修,陸羽實在心中有愧。”
“自家人,不必客氣,反正我現在也處於修煉的瓶頸,等候機緣,方能築基。我看師弟道心堅韌,不過,修煉之道,還是順其自然比較好。”對於陸羽的體質,清河也只好委婉地表達出來,他知道陸羽是一個聰明人,一定能聽出話中的含義。
“盡力而爲,此生無憾。”陸羽望着漫天紅霞,幽幽說道。在清河面前,他毫不保留地表現出對修煉的渴望,一來確實是發自內心,再者,也好給人留下刻苦修煉的印象,這樣,才更不會引起注意。
回到自己的石屋,天色已暗,一塊熒光閃閃的石頭懸掛在屋頂,散發出清白的光芒,將石屋照得雪亮。
陸羽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讀書,他躺在牀上,準備好好設想一下今後的道路,直到後半夜,才心滿意足地合上雙眼。
第二天一早。陸羽精神抖擻地走出石屋,自從吸收冥氣之後,陸羽的精神頭特足,每一天只要睡上兩個時辰就可以。
找了一棵大樹,在樹下的草叢裡找到一根枯枝,陸羽手腳並用,折下三尺多長的一截,握在手中揮舞幾下,感覺還算順手,於是,腦海裡就一邊回憶劍法,手裡一邊慢慢舞動。
在太清道德經的最後幾頁,竟然有一套沒有名字的劍法,按照上面的要求,每一位太清宗弟子,必須先要終生練劍。
陸羽猜測,這個應該是那位太清祖師留下的訓條。不過,昨天在和清河交談的時候,陸羽瞭解到,這套劍法,現在已經很少有人認真去練。因爲,它的威力實在有限,不像是修真者的手段,倒和俗世的技擊之術有幾分相似。
不過,陸羽卻另有打算,所以,才一早起來練劍。劍法確實簡單,只有十六式,演練幾遍之後,陸羽也就上手。
隨着熟練度的增加,舞劍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翻來覆去使了幾十遍,陸羽通體是汗,這才罷手。
擦抹一下額頭上的汗跡,陸羽忽然被遠處的一團白光所吸引,連忙疾步走去。
一道道柔和的劍氣從清河手中的寶劍散發出來,劍氣竟然凝成絲絲白霧,久久不散,所以,他的身形漸漸被白色的霧團籠罩。
每一劍都極爲舒緩,又連綿不絕。陸羽看出,清河所練的劍法,和他剛纔練習的本是一路,只不過,同樣的劍勢,給人的感覺卻大不相同。在清河施展的時候,彷彿給人一種十分玄妙的感覺。
清河忽然張口,白氣凝成一線,奇快無比地鑽入他的口中,彷彿吞食一根超長的麪條相仿,看得陸羽有些目瞪口呆。
笑容可掬地望着陸羽,清河緩緩說道:“陸師弟,早起練劍啊。太清十六劍是我太清宗的根本,師弟勤加練習,足可延年益壽。”
陸羽看看手裡的樹杈:“多謝師兄教導,只不過,這——”
“這口劍就送給師弟吧。”清河哪裡又不明白陸羽的心思,大大方方地將寶劍遞過來。
“多謝師兄。”陸羽自然不會客氣,他正發愁上哪弄一把長劍,想不到轉眼間就到手。
接劍在手,感覺沉甸甸的,一絲寒意,從劍鋒上散發出來。陸羽手指輕彈,一聲清越的鳴聲從劍身發出,同時,劍身如同流水一般顫動起來。
雖然陸羽不懂得鑑賞寶劍,但是,直觀感覺,這把劍確實不錯,於是再次向清河致謝:“師兄贈劍之情,小弟銘記在心。”
“寶劍贈烈士,此劍是我親手所制,名爲流水,師弟莫要再轉贈他人。”清河的臉上也顯出一絲傲然之色。
陸羽點頭稱是,又繼續問道:“師兄方纔練劍,行雲流水,可否指點一二?”
清河揮揮手:“大可不必,我要是將自己的感悟強加給師弟,反倒是害了你。這太清十六劍雖然招式簡單,但是,每個人的感悟不同,使用起來的效果也就不同,我是水屬性,所以揮灑間有白氣冒出,要是換做火屬性的人施展,只怕會有火氣騰起。”
略一沉吟,陸羽就確定,清河並不是有意推脫,於是點首道:“師兄放心,陸羽一定不會辱沒此劍。”
看着陸羽邁着堅定的步伐走遠,清河微微搖頭,然後又點了幾下頭,口中喃喃道:“雖然不能成爲修真者,但是,成爲一名縱橫世俗界的劍客,還是有可能的……”